和张秦，林溪告别，沈叙白牵着孟晚走到哈德逊河，夜晚的纽约是蓝调，像浸了水的蓝调唱片。河边有老爷爷唱歌，他裹着厚大衣，怀里抱着旧吉他，嗓子有点哑，词儿含混不清，但调子黏在空气里，应该是首老歌，音调优美。
沈叙白拉着孟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没说话。河对岸的灯光在晕成一团团，孟晚抬头看着旁边的人，好奇Sking，好奇他的过去。
有人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
孟晚想，她对沈叙白的爱甘之如饴，想彻彻底底走进他的世界，了解他的全部。
“你和我说说Sking吧。”
“嗯？”
“我想知道小时候的沈叙白，小时候的Sking吧。”
沈叙白愣了一下，低笑出声，手指蹭了蹭她的手背：“你怎么想知道这个？”
孟晚仰头看他，眼里闪着光。
沈叙白练射击的那几年，学校，训练场，家三个地方来回跑。
“想知道Sking，还是想知道沈叙白？”
“想知道……把Sking藏在心里的沈叙白。”
Sking只能算沈叙白的一个分支，小时侯的他，渴望长大，他是名副其实的野心家。而射击恰好满足了他，自己掌控枪，让子弹听话。他最喜欢上靶的那个瞬间，死死地钉进靶子，就像猎人盯着草丛里的动静，屏气等猎物露头，一旦扣动扳机，就是一击毙命。把想要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
比如孟晚，比如他的商业帝国。
其实他的商业梦还是孟晚开启的，孟晚继承锦食斋后，他去找过沈建明。沈建明对他说，“想帮人撑住一片天，得先让自己有撑天的力气。”
沈叙白悟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学商业运营，管理，写计划书，甚至进沈建明公司实习。给孟晚的那份商业计划书算是他的第一个成型的作品。
沈叙白笑了笑，“那我给你讲一讲小Sking。”
“小Sking第一次去射击场，见面的是一个高鼻梁的外国教练，嗓门很大。他对着一群小孩喊‘Who wants to try first?’，别的孩子往后缩，小Sking背着小手站第一排，仰着脖子看他。”
“教练瞅见他，故意把训练枪举得老高：‘小家伙，够得着吗？’他没说话，直接踩着旁边的小板凳，伸手就去够，枪托磕在胳膊上也不吭声，只盯着教练的眼睛。”
孟晚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从小就不吃亏啊。”
沈叙白亲了亲她：“那时候就觉得，别人越说不行，越要让他们看看。”
“辛苦了，我的小Sking。一个人走过来肯定很累。”
孟晚有些心疼他，小Sking一个人去训练，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仿佛看见一个小男孩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
河风卷着水汽吹过来，他低头看着孟晚，声音很轻：“心疼我啊。”
孟晚点点头。
“那你亲我。”
她没有犹豫，抬起头，微微踮起脚，一个虔诚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下一秒，沈叙白的手臂收紧，把她圈进怀里。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吸吮。
歌声好像已经没了，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呼吸，缠缠绵绵。孟晚慢慢放松下来，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最后，孟晚是被沈叙白抱回车里的。
司机在车旁等，见沈叙白过来，刚要递车钥匙，被他摆手止住：“你先回去，车我来开。”
车门被他用手肘轻轻顶开，孟晚蜷缩在座椅。实在太羞人了。大庭广众之下，太不像话了。
“带你兜兜风。”
孟晚从车窗上看着沈叙白的剪影，开车也帅得没边。他单手抓着方向盘，手腕随意地轻转。眼睛里是漫不经心的专注。
“看什么呢？你想开？”
孟晚猛地摇摇头，她还没驾照。但……
“我要不要考个驾照？万一你喝醉了，我还能帮你开车。”
“想当我的专属代驾？”
什么代驾？
她只是随便想了一下。
“可以学，以后接老公下班。”
孟晚撇嘴，背对着他。
夜景很美，忽略那些漆黑的写字楼。差不多到后半夜，街上的车终于少了。
红灯跳转，车稳稳停在路口。沈叙白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情侣。他笑了笑，胳膊一伸，轻轻松松把背对着他的孟晚捞了过来。
她惊呼一声，人已经跌进他怀里，后背抵着他温热的胸膛，挣了两下没挣开。
“还羞？”
孟晚把脸埋进他颈窝，闷闷地哼了一声。
沈叙白偏头，舌尖不经意蹭了蹭孟晚的耳朵。
孟晚的呼吸猛地一滞，身体下意识绷紧。他的吻从颈侧漫到唇角。一只手扣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另一只手滑到她腰后，两人之间的缝隙为零。
唇齿交缠，空气变得越来越灼热。孟晚慢慢软了力气，只能发出呜咽声。
沈叙白的手已经伸进衣服里，她下意识偏过头，避开他的吻：“别……这里是车里……”
吻落在颈侧：“怕什么。”
沈叙白扣紧衣服，才把她抱回座位。
回到家，陈琴已经睡了。孟晚愤愤地走进浴室，不想理沈叙白。连睡衣都忘拿了。但又不想叫他！
沈叙白听到浴室的锁门声，走回卧室。
这次确实过火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隔着门板都透着点闷闷的力道，他低低叹了口气，但不后悔。
水声停了，浴室门没立刻打开。沈叙白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洗好了？我把睡衣放在门口。”
里面没应声，过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拉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飞快地把睡衣拽了进去，又“咔嗒”一声重新锁上。
他看着紧闭的门，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
看来今晚，是真要哄了。
沈叙白去书房开完会，回到卧室，孟晚已经睡着了。
他低笑，替她掖好被子，转身去了浴室。
再回来，床上的人已经换了姿势，面朝他。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刚挨上床，孟晚就像有感应一样，往他这边挪了挪，鼻尖碰到他的手臂。
沈叙白侧过身，将人轻轻圈进怀里。怀里的人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吸重新变均匀。
次日，孟晚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一点淡淡的体温。
手机里有他留的消息。
【楼下有我做的早饭，给孟小姐赔罪。】
孟晚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嘴角微微上扬。
他做的是开放三明治。外脆里软的全麦面包，上面铺着牛油果和溏心蛋，上面还混着千岛酱，是她偏爱的口味。孟晚吃过早饭，准备去给孟鹤舟她们挑礼物。
来纽约差不多一周，沈叙白的工作差不多收尾了。
街头渐渐热闹起来，孟晚准备先去酒庄，帮孔雪娇带瓶酒。
孟晚按着导航，找到那家藏在老建筑里的酒庄。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葡萄发酵后的醇厚香气。
孔雪娇是真的爱酒，家里的酒柜摆满了各地酒庄的藏品。所以，孟晚决定给她带酒。
“小姐想看点什么？”店主是个戴眼镜的老先生，递来一本厚厚的酒单。
“这支2018年的，能开瓶尝尝吗？”
他倒了小半杯递过来。孟晚摇了摇杯子，轻抿一口。果味带着点淡淡的紫罗兰香，确实顺口。
“这支吧。”
“我要一瓶黑品诺。”旁边传来一个冷淡的女声。
孟晚抬头，看向她。
女人穿着黑色风衣，利落的短发。她指尖夹着一支烟，没点燃，目光落在酒架高处，语气里没什么温度。
好像有点熟悉。
孟晚想了想，“Jassso？”
“没想到这么巧。”Jassso收回烟。孟晚等她买完酒，两人去了一家咖啡厅。
两人的初识还是在医院。Jassso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
“好久不见。”
孟晚对男性心理特别感兴趣。而且她大学的专业就是心理学。
Jassso抿了口咖啡，看向孟晚。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外面套着件浅卡其色风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很高兴在纽约见到你。”
孟晚看过男性心理研究，但对沈叙白的心理还是琢磨不透。
“我男朋友的心理有自我保护机制，总感觉他之前经历过什么大事。”
Jassso知道孟晚说的是沈叙白。但没点清。
“自我保护机制就像随身带的伞，平时叠得整整齐齐，看着多余，但真遇上暴雨，才知道是救命的东西。”
“有的人是被雨浇怕了，才总把伞攥得紧。你觉得他藏着事，或许是那些事在他心里留下的水迹还没干。”
“那这伞……能有机会收起来吗？”她轻声问。
Jassso笑了笑，端起杯子抿了口：“得等个愿意陪他淋几场雨的人。雨停了，他自己就知道，伞其实不用总背着。”
“那这场雨还会给他带来影响吗？”
“多少会的。”Jassso放下杯子，“就像小时候摔过跤的地方，阴雨天偶尔会隐隐作痛，不是不能走了，只是会下意识记得那时候的疼。”
“但你见过谁会因为怕疼，就一辈子不走路？他现在的防备，更像在记着‘哪里有坑’，好下次绕着走。等他确定身边有个人愿意牵着他，哪怕踩进坑也有人拉一把，那些‘疼’就会慢慢变成‘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底气。”
孟晚点点头，想到张秦，果真是正确选择。
Jassso语气笃定。“我觉得他的伞已经往你这边倾斜了。”
孟晚笑了，“我希望他也能向其他人倾斜。”
Jassso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少见你这样的。”
孟晚搅着杯子里的奶泡，笑意浅浅的：“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只对着我敞着缝吧？他以前活得太紧绷了，我希望他能慢慢松开些，对朋友，对生活，都能松快点。”
“这样如果有意外，还有人陪在他身边。”
“你的想法太极端了。”Jassso发现孟晚似乎也存在某种困局。
孟晚怔住，抬眼看向Jassso，眼底浮起一丝茫然。
“你总在想‘万一’，就像提前在心里演练最坏的剧本，把自己架在‘必须为他铺好所有路’的位置上。你希望他松开，自己却攥得很紧——你在怕什么？”
孟晚藏在心底的不安被Jassso彻底戳破，她已经习惯了做最坏的打算。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像以前那样孤单。”
Jassso叹了口气，“他需要的是放松，不是你替他预设的‘安全网’。你把弦绷得太紧，反而会让他觉得，连你的关心都带着压力。”
“有时候，学会‘不怕意外’，比防备意外更重要。”
Jassso终于发现沈叙白为什么喜欢孟晚了。
她总在替别人着想，却不是那种带着压力的付出。她希望沈叙白松开紧绷的弦，不是要求，而是带着点“我陪着你试试”的温柔。她担心“意外”，不是焦虑，反倒藏着“想和他走得更久”的认真。
沈叙白心气高，活得硬，像块被反复打磨的石头，棱棱角角都带着防备。但孟晚不一样，她像温水，慢慢浸进去，不着急，也不强迫，就那么轻轻巧巧地，让他愿意把最糙的那面亮出来。
就是那种温柔的坚定，让人感觉很舒服。
Jassso现在更欣赏孟晚。如果她是男人，应该也会喜欢孟晚。
和Jassso道别后，孟晚帮孟鹤舟带了几件外套，给孟妮带了两瓶香水。
回到家，陈琴在玫瑰园，她准备先洗个澡。孔雪娇给她发了一个视频，让她马上看。她用手机点链接，但手机打不开，需要电脑。
她走到卧室旁边的书房。
阿叙和晚晚都是顶顶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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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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