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深深吐纳,无济于事。
“脱了,进来。”他哑着声。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身子很完美。
他约莫只是怀念那夜埋在她温柔里的感觉,今日才会频繁有异。
这不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欲念,有什么呢?
只要破除掉迷障,心也就静了。
他敲了敲浴桶边沿。
此情此景,他要做什么薛兰漪心知肚明。
她是他的妾,他可以随时索取,她必须顺从。
薛兰漪迟疑地抚上领口的玉扣,在他的注视下玉扣一颗颗松开,露出脖颈下大片莹白的肌肤。
沟壑随着她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他的眸色深沉,浓得化不开。
她的指尖没入沟壑,扯住了亵衣。
系带松开,顺着饱满的玉峰滑落。
春光乍泄时,她忽而双手抱臂:“世子,妾不愿!”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并不抗拒与他行床笫之欢,可她不想要如那晚一样单纯的欲、望的发泄。
她拢住衣领,仓皇屈膝要走。
魏璋并无强迫之意,一如寻常慵懒地靠在浴桶上,缓缓闭上眼。
呼吸间夹杂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轻笑。
他仿佛在笑薛兰漪口口声声的深情有多不堪一击。
他不懂她的情谊。
薛兰漪脚步一顿,挑珠帘的动作僵住,“世子,妾说的是情爱之情,非**之情。”
“你在胡说什么?”魏璋漫不经心。
七情六欲是人人皆懂的道理,他不明白吗?她要如何解释?
薛兰漪一时语塞,徐徐折返回来。
在魏璋还未反应过来时,她躬身捧住了他脸,吻上了他的唇。
她没有吻过,即便是上次与他行房,他们都没有吻过。
所以,薛兰漪吻得毫无章法,断断续续沿着他的唇角,吻上他的唇珠。
魏璋俨然没想到会这样,微张开唇。
薛兰漪顺势撬开了他的齿关,尝试着与他缠吻。
她没有技巧,只凭一颗真心去触碰他,将思慕之情渡予他。
湿意在魏璋口中蔓延开。
她一次次撩拨着他敏感的神经,又收回。
撩拨又收回。
逼仄的内室里,静谧无声,只余她吻他的声音回荡在潮湿的空气里。
好似误入迷障,让人头脑不清晰。
难耐的痒意从心底里疯狂滋生,魏璋倏地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仰头含住了她下唇瓣。
一股清甜在口中弥漫开。
两个人同时睁开了眼,四目相对,鼻尖相抵。
薛兰漪没有阻止他,反是蹲下身与他平齐,搭着他的肩方便他吻。
他僵硬地用唇触碰她的唇。
明明是轻轻浅浅的动作,明明她穿得严严实实。
可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需要更多更多的欲才能填满。
太深的欲是悬崖。
魏璋迷蒙的眼里透出一缕清光,他松开了她。
而薛兰漪感受到了他方才一瞬即逝的失控。
“世子明白我的情了对不对?”她心里亮起一束光,“世子对我其实也还有……”
“有什么?”
魏璋打断了她,拽着她的手,猛地摁到了水下。
他力道大,薛兰漪一个趔趄,险些摔进浴桶中。
水花溅了满脸,乱了发髻。
薛兰漪感受到水温的滚烫,顿觉双腿发软,羞耻地后退。
魏璋禁锢着掌控着她,眼中却一片蔑然,“你告诉我有什么区别呢?”
什么情深似海情比金坚此情可鉴,到头来不都绕不过欲念二字吗?
何必舍近求远,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虚伪之言意图玩弄人心?
“守好自己的本分。”
他冷冷的,连泄愤的动作也是冷的,蛮横的。
薛兰漪不过是个工具。
工具而已,谈什么情?
薛兰漪想要抽手都不能,因为一个工具没有说“不”的权利。
而她的本分,和千千万万贵府中的侍妾别无二致。
在坚持什么?
幻想什么?
薛兰漪被他拽着,虚软的身体不停磕碰到浴桶。
手臂的骨头一次次被浴桶边沿磕碰到。
她有些疼,水蒙蒙眼望着魏璋,可魏璋眼底如万里冰封一般,再看不到任何涟漪。
浴水冷却了,空气也冷却了,魏璋才终于放开她的手。
薛兰漪虚脱般滑坐在地面上,断断续续喘着气。
魏璋起身,披了外袍,离开内室。
挑起珠帘时,他才又转身看了眼薛兰漪。
她蔫蔫坐着,全程未有一句话,指尖浑浊的水珠一滴接一滴落下打湿了衣裙,她无力去管。
魏璋张了张嘴,说出口却是:“以后莫要再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好。”薛兰漪终于吐出一个字。
魏璋挑帘的动作僵在原地,略等了一会儿,身后再无其他话了。
他亦未再多言,款步离开了书房。
静谧的房间里,只余珠帘的撞击声。
琉璃珠折射出的光晕,在房间里摇曳着,晃得薛兰漪的脸忽明忽暗。
她放空般在原地坐了许久,才默默擦去了他的痕迹。
柳婆婆进来给薛兰漪披了件外袍,“姑娘且去后厨烤烤火吧,仔细夜里湿寒入体。”
柳婆婆方才正在小厨房忙着呢,是世子身边的青阳让她来接姑娘的。
看来世子现在也晓得体谅姑娘了,又闻房中异样的味道,柳婆婆自然而然以为两人关系更近一步了。
“姑娘进屋前蒸的红豆已经熟了,现在去后厨刚好可以做寿桃。”
“不必了。”薛兰漪面上死水无波,虚软地站了起来。
柳婆婆笑意凝固,心下疑惑。
往常姑娘在世子面前受了不少挫,次次都能自己消解。
如今与世子有了这样剪不断的关系,怎么反倒没了斗志呢?
薛兰漪不说话,提着僵硬的脚步往外走。
推开门,一阵百合花香扑鼻而来。
薛兰漪侧过头,她的花在墙根处倔强生长着。
真的能活吗?
她踱步走到花盆前,拾起花盆边上放着肥料的荷包。
她的虎口又红又肿,手颤抖不已。
荷包从指尖滑落,里面的肥料全部洒在了地上。
“啊呀,糟了!”柳婆婆忙蹲身掬起肥料。
她知道这盆花花了姑娘多少心血,这三年一旦遇到狂风暴雨的天气,姑娘连觉也睡不安稳,总要一而再再而三去瞧这盆花。
可此时的薛兰漪却不动了,讷讷看着忙碌的柳婆婆,“我听说百合花花期不一,短则三个月开花,长则三年开花,是吗?”
“是!这不马上就守得云开了吗?”柳婆婆劝。
薛兰漪又道:“也就是说如果三年还未开花,那么永远都不会再开了对吗?”
柳婆婆手一抖,肥料从指缝流走。
穿廊而过的风将粉末卷走了,吹散了。
薛兰漪眼睁睁看着齑粉从眼前过,她没有再去抓,自言自语道:“还有十五天就立夏了吧?”
她和这盆百合的最后一个春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也很快要看到结果了。
或许大公子说得对,她该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时间。
花还有十五日的时间去开,纳妾的程序也刚好需要十五日。
再等等看呢,何必非要急着委身于谁?
“妈妈,劳烦扶我去趟疏影堂找大公子……”
此事毕竟涉及插手魏璋的私事,她不宜与大公子明面上来往过甚,让大公子难做。
她思忖了片刻,“劳烦妈妈准备笔墨,晚些给大公子送封信过去。”
薛兰漪的身份敏感,她亦不能让大公子在懵然不知的情况下帮她的忙,到最后连累了他反倒不好。
她打算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全盘告诉大公子。
直觉告诉她,魏宣不是恶人,她可以放心倾诉。
她坐在窗边,研了墨,提笔悬腕,一五一十地写。
写她失忆醒来时,狱卒正将她摁在刑椅上,在她手臂了烙下赤红的手刺。
从此无论她走到哪,一生一世都无法磨灭妓籍的身份。
后来,她被病重的员外买回去冲喜,结果那老员外一时情绪激动死在了圆房的榻上。
她又被扬州刺史偷养起来,令她依着北营将军的喜好束腰丰/乳,学房中媚术,以便将来供将军取乐。
如此辗转三人之手,她才来到魏璋身边
……
她以隽秀小楷将自己的生平轻描淡写过。
之后,她花了大量篇幅将与她有关的官员、员外的信息整理罗列了下来。
落笔流畅,极尽详细之能事。
柳婆婆认得几个字,不禁惊讶望向薛兰漪。
烛光下,姑娘那张清秀的脸未见太多波澜,反倒条理清晰,镇定自若。
没有几个姑娘能将如此坎坷的经历不带情绪地讲给旁人听。
或许是受得挫折太多了吧,人的心会变得无坚不摧。
柳婆婆想起照顾她的这些年,不管是燕春之流日日找茬,还是世子冷脸相待,从未见姑娘流过泪。
可姑娘,不也只是个二九之年的姑娘吗?
“将来定有好儿郎会好生疼惜姑娘的。”
柳婆婆小声叹息,薛兰漪未听清,“妈妈说什么?”
“……”
柳婆婆一噎。
是她一时感慨,口不择言了。
奴婢的运握在主子手里。
姑娘的运握在世子手上,疼惜与否,从来只在世子一念之间,半点不由人。
柳婆婆摇了摇头,“信写好了?”
薛兰漪点头,将信纸折叠好,递给了柳婆婆,“你跟大公子说,若是这里面有人和事可能牵累到他,他可以不必帮我,我能理解的。”
“姑娘放心。”
到了晚些夜深人静时,崇安堂几乎瞧不见人影了,柳婆婆才悄悄往疏影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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