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大清早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这让昨晚半夜才睡的人万分火大。
接通电话，非常不爽的一声“喂”。
“大佬，还不快起来，教授气疯了，沉默的火山大爆发，速来教室！”
叶清玄火气瞬间被灭，“早上不是李教授的课吗？她怎么发现的？”
平时糊里糊涂的一个好教授，怎么抓她逃课一抓一个准？
“别说了，一个个都当她好糊弄，大教室两个班联合上课，稀稀拉拉的一个班的人都没坐满，我看着都想笑，不过李教授还是人太好，说了下课点名，没点到的一律不及格。”
“好多人赶来了，你快点的吧！”
挂断电话，叶清玄揉着一头乱发坐起身，睡眼惺忪的发了一会呆。
跳下床穿好衣服，趁着大家都在上课，骑着共享单车出了校门。
***
砥砺前行，不负韶华，□□中创未来！
人人奋起，个个争先，□□中展英豪！
临城区处处都挂着这样的标语，黄色大字刷染上墙。
领头穿着中山服的男子带领一帮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马路中央走来。
他们在一幢大楼前停在，有个人凑到领队跟前迟疑叫道：“建……建华。”
领队的瞥了他一眼，“叫王队长！”
“哦哦建华队长。”穿着粗衣短褂拿着铁锹的人重新说，“真要进啊，阿老汉说里面闹鬼嘞。”
“封建迷信要不得，”王建华鄙夷道，也不看那人，手一挥：“开。”
好几个人立即兴奋上前准备打开这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王建华是新任的人民公社第三生产队小队长，大队长给他下了任务，给人民公社办公地点选址，他立即想到了临城区这座废弃的地标——穿云大厦。
大厦处在街巷对角的位置，始建于1934年，十八层的高楼，每层二十几个房间，匈牙利建筑师设计，当地买办联合当时的国民政府出资，是云起市的第一座高楼。
建成那几年最是繁华，出入往来皆是洋人，后来洋人被日本人吓跑，小鬼子强占了大楼做据点，可不过一个月，就屁滚尿流的搬走了，走之前还将这座楼彻底封锁了起来。
当地人都说，这座楼是有主的，不肯让小鬼子待着！
这话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它明明被锁着，附近居民却总是在半夜里听见楼里动静，尤其是那个电梯年久失修，一用起来就哐当哐当的声音。
日本人吓破了胆，方圆百里不敢近前，国人倒不怕自家鬼，反将这附近当成了避难所，直到现在，这一片老城区的商业街都是围绕它形成的。
如今解放了，王建华想着这么一座大楼空着也是空着，怎么着也得利用起来，响应号召，建设祖国。
轰——
两扇铁门轰然大开。
王建华等人往里走了几步，感觉有清风穿堂而过，带着香草味，似乎它也在庆祝祖国的新生。
“好、好干净啊。”
王建华看着明净整洁的大堂，不得不承认有几处汗毛悄然炸起。
“哇。”惊叹声四起，很快就有人被大堂的富丽堂皇吸引，四处观看。这是普罗大众第一次有机会进入这栋大厦，它是云起市的地标，也终于成为人民的大厦。
进城的工匠热情高昂，一会功夫就热火朝天打算为大厦翻新墙面，修补开裂的墙柱，电梯依旧坚.挺着，王建华心中默背党纪党纲，优先带着几个好奇的年轻人顺着电梯一层层上楼。
电梯上是-2-18楼的按钮，他们一层层向上游览观光，到了2楼……9楼……17楼……
“咦……”率先走出电梯的女生疑惑，“这里是18楼吗？”
女生目光在楼梯尽头的一座珐琅彩绘时钟上停住，这座楼装潢很是讲究，每层楼装饰都各有不同，这里怎么看着和上层楼装修一模一样？
等到人挨着人都挤出电梯，楼梯间咋呼声四起。
“我们刚刚经过这？”
“是嘞。我老汉早说过，这地方邪的很，该不会是鬼打墙……”那个在门口提醒的汉子立即道。
王建华：“别胡说，再按一次。”
一群人呼啦啦退回电梯重新按了一次18层。
电梯打开，他们望着刚刚已经走过两次的17楼，不信邪的找到了楼梯，但这楼梯似乎格外长，几个转弯上了天台。几人目目相觑，抚平身上的寒毛，哼哧哼哧的又爬了好几遍。
三伏天里，天台上呆愣的众人冷汗直冒，联想起家里老人的话，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十八楼……它消失了。
***
服不氏异常研究所。
穿云大厦十八楼。
电梯转出门口就是南北凸出的圆形的大堂，大堂正中放置了一座两米长宽一米高的大型青铜司南，一个半米长的大金勺悬于半空。
司南的东西延伸一条走廊，南北拱形，就像一块手表，南边是刚刚上来的电梯，北边一个房间，挂着办事大厅的牌。门口对联，左联往生送死，右联太平人间。
李赞瘫在椅子上，一夜未睡嗓门沙哑：“队长，熬了一宿，查出什么了？”
檀竹和：“灵务督察处根据现场的用符痕迹，初步鉴定是张家后人。”
沙发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生，头发长及肩头正是昨晚爆粗口的那位，师暮安大惊道：“不是，你说谁？灵务督察处！”
李赞：“张家？龟缩多少年了，还以为早就绝后了呢。”
檀竹和坐到办公桌后，沉稳道：“张家是老牌玄宗，也是上头特许的玄师世家，调查到此为止，我们不用管了。”
师暮安啧一声，似乎很不爽。魂域这种单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要是被她知道是哪个小子捷足先登，非得去请教请教。
檀队看她生气，笑了笑：“倒是有一点很奇怪，易局看了报告，严令封锁消息，并且把档案存密了。”
言下之意，别想打探是谁干的。
李赞：“这么夸张？”
师暮安遐想连篇：“该不会是哪位隐世的老神仙，手痒出山炫技？”
李赞和她一向臭味相投：“该不会是魂域内藏有玄机，看似是小鬼其实是鬼王？”
“咦，”师暮安灵魂发问，“真假？那我可要好奇了。”
李赞：“是真是假，要不咱晚上来一个夜探档案室？”
易三嘿嘿一笑，“你们上，用隐身符，我管够。”
“滚犊子，就知道躲！”
几人越聊越兴奋，越聊越没谱。
檀竹和没管她们，勿自倒在办公椅上，一手撑着扶手支住脑袋。昨晚确实累坏了，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她瞟了眼档案，上面依稀写着魂师……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檀竹和就着吵闹声躺在靠椅上打盹，乌云尚远，以人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悄然靠近，高楼之下车水马龙。
***
三十多度的天气，叶清玄脑门冒汗，在车流中哼哧哼哧踏着单车。
云起市地处江南，水路多巷子深，只要不是公交大道路多坎坷，叶清玄拐进小巷后七拐八拐，时不时被破败的地面颠的五脏六腑上下错位。
好在车架和她都稳稳的在张官巷口停住，她背了包穿进巷子里。
张家巷少说有三五百年的历史，以至于当今的人们早就忘记了它的来源。
巷口外有条近些年开发的历史街区，旅游旺季非常热闹，却很少有人往这种巷子里钻，有几个常住的老人看起来无人问津，三餐还要自己搬出三眼煤炉做饭烧水。
一家杂货铺深耕在巷子里，和街巷外的仿古的店铺一样，挂着招幌，上书张家杂货铺。
旅客要是误入其中，难免会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家“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店，付出大几千上万的人民币，买下义乌批发进货的做旧古玩。
毕竟店面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从外看来老旧破败，店铺内却别有洞天，店内两旁靠墙摆放博古架，上面各种玩意，正中橫着木质柜台，柜台后有一道门帘通往后院。
叶清玄倒不是来买东西的，她一进门直接到柜台敲了敲台面。
埋头抖音的中年男子，国字脸着唐装，一脸严肃的抬头，看见来人，顿时一喜：“清玄来了，快进快进。”
打开柜门将叶清玄请入，脸上笑的百褶丛生，与他推销古玩时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判若两人。
叶清玄嗯一声，喊了声张叔。和他一起进了帘子，有个伙计打扮的在帘子后向她点头致意，同步出了柜台将店铺大门关上。
走进院子，围墙下都种了花草，二人走到东南角围墙停下，越过一颗剪裁得体的小，张叔在墙上四处按了几下，石门洞开，通往地下的台阶赫然在目，入口昏狭，尚不能完全看到地底的场景。
一路向下点燃油灯，走了足有十几分钟才到了地底，十几个房间，门口墙上竖着明火，二人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桌椅板凳、茶炉冰箱一应俱全。
叶清玄取出葫芦递给张叔，“小鬼。”
张叔接过，拿着葫芦旋转着打量一圈，才递给旁人：“好，就知道你没问题。”
那人拿着葫芦出了房间，二人就在房间里坐着等待，叶清玄低头喝了口茶，是张叔最爱的岩茶，属实一绝。
“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没有。”问的什么话，叶清玄服了，想了想从包里掏出用纸包着的两根白蜡烛放到桌上，“你看看。”
“哈哈你这孩子，还带什么礼物。”张叔乐呵呵的拿过去拆白纸。
叶清玄一头黑线，“不是。”
张叔拆开看了，顿时一惊，“这……”猛地站起一拍桌子，“谁给你的！”
“魂域里捡的。”叶清玄也惊了，“怎么，有问题？”
张叔放下心来，又好像失魂了一样，呆呆地盯着蜡烛，半响不吭声。
叶清玄等的不耐烦，手握成拳在桌子上叩叩，“哈喽，还在吗？”
哼，张叔回过神来，忍不住翻白眼，重重坐下：“这是阴烛，尸油所化，你没用手碰吧？”
叶清玄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双手，目光中隐隐透出壮士断腕的决然。
“碰了也没事，无毒，”张叔略有一丝幸灾乐祸，转念叮嘱道：“此物极阴，又与你相克，你还是不要拿着为好。”
这是毒的事？叶清玄来了兴趣，取过公道杯，给他添茶，“怎么说？”
难得小孩向他请教，他清了清喉咙，“知道何为魂狩？”
废话，叶清玄用目光作答。
魂狩，顾名思义，就是狩猎魂魄，早年有玄师发现打散魂体，让其在六道中彻底消失，不仅一劳永逸，免了后续麻烦，还可补益自身道法。
是早就被禁的邪术。
“那你可知如何魂狩才能最大程度的补益自身？”见叶清玄目光露出疑问，张叔微笑，道：
“养小鬼。”
“将小鬼养成大鬼，甚至成为鬼王，狩之，术法大增，抵人间十数年修道历练。”
“好一条捷径。”叶清玄道，心中自有些不屑，捷径就真的那么好走吗？
张叔点头继续说：“魂狩者历来归于九阴教，这阴烛就是他们的标志之一。其实玄宗世家本是同源，为了清理魂域，避免鬼界壮大，护佑人间，但玄师复原残魂送其往生轮回，九阴教却通过魂狩修炼。”
“二者当然不能相融，故举凡太平盛世，玄门昌盛，战乱频发，九阴盛行。可就在十几年前吧，有位高人单枪匹马闯入九阴教总舵，活活屠了对方五位长老，从此九阴元气大伤，玄门再没听过他们的消息。”
“猜猜那位高人是谁？”张叔卖了个关子。
叶清玄听得入神，无语一阵，答道：“无非师易张毛那几家。”
“非也。”张叔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你母亲叶灵均。”
叶清玄手一抖，茶水溅到手上，失声：“我妈？”
张叔嘿嘿一笑，语气有些骄傲，小胡子都抖了起来：“这对魂师来说不过尔尔。”
身为魂师后人实在不懂他这自信从何而来。
“那为何说与我相克？”
张叔言简意赅：“九阴教，代表毁灭，魂师者，起死回生。”
“八字相克还有仇。”叶清玄摸摸下巴总结道，“几十年不露面，一露面就被我赶上了，该不会……冲我来的？”
“他敢！”张叔听后一怒，但见叶清玄眉头皱紧忧心忡忡，开口安慰：“安心，如今玄门式微，九阴教这种修偏门的更是上头重点打击对象，躲都来不及，哪还能来找你。”
那可未必，叶清玄话未出口就咽下，乖巧点头，像是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张叔安下心来，他真怕这孩子一不留心送上门去。
叶清玄：哎，大叔你还蛮了解我的
师大小姐下章上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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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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