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卧室的墙上游走,像一幅永不停歇的抽象画。空气里,一丝婴儿奶粉的淡甜,无声地提醒着这对三十而立的夫妻,他们已为人父母。
五年婚姻,李追远和肖玉卿之间依然残留着年轻时的冲动,只是那份激情,如今已从炙热的火焰,变成了例行公事。他翻身覆下,动作熟悉得近乎机械,仿佛身体在完成一套早已编排好的程序。月光轻抚着她肩颈的弧度,她的肌肤依然细腻,但他没有时间停下来欣赏。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仓促。
肖玉卿闭上眼,努力捕捉那久违的、曾让她心颤的悸动,指尖触及的却只有虚空。脑海中闪过那些偷偷瞥过的视频画面——夸张的呻吟、剧烈的碰撞,那是他们最初唯一的“教材”。可现实里,她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空落。怀孕和生产的日子,他们的亲密几乎中断,她曾以为恢复之后会更好。如今,却更像是一场缺乏温度的交易。
几分钟后,他停下了。卧室的空气凝滞如水。
“你怎么这么快?”声音带着她不自觉的委屈,像一根刺,瞬间扎破了夜的平静。
卧室的氛围顿时紧绷。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碎裂成一地斑驳的光影,也映照出她心底无处安放的失落。
李追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背过身,将自己裹进被子深处。那一刻,她感到比身体更空的,是心。空气中仍弥漫着奶粉的甜香——无声地提醒他们隔壁还有个一岁大的孩子。可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五年的婚姻,只剩下一场匆忙交合的仪式:没有温度,也没有言语。
他盯着天花板,胸口隐隐作痛。三十岁的年纪,本该是享受生活的开始,可这漫漫长夜,却像一面无情的镜子,将婚姻深处的裂痕照得格外清晰。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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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方到南方,他已独自来了近三个月。公司提供的机会诱人,薪资是老家的三倍,但连绵不断的入职培训却让他透不过气:会议、报表、现场参观、技术数据……每一天都像一场没有硝烟的考试,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淘汰。
夜晚回到出租屋,除了埋头翻阅白天密密麻麻的培训笔记,他几乎没有别的生活。直到手机震动——肖玉卿的电话。
“孩子又发烧了,我一个人带孩子,看病挂号,楼上楼下跑得我腿都软了。”她的声音急切而脆弱,带着明显的哭腔。
李追远心头一紧,忙放下手中的笔记:“别急,我马上打电话,找人陪你去医院。”
挂断电话,他焦躁地翻着电话簿,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能依靠的熟人。终于,他拨通了在儿童医院做护士的同学王蕾的电话:“今晚值班吗?太好了!孩子发烧,嗯,好的,我让肖玉卿去找你。”紧接着又给远在家乡的哥哥打去电话,让他帮忙送妻儿去医院。听着哥哥应承的声音,以及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嫂子不满的抱怨,他才勉强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会重演。孩子体弱多病,而娇生惯养的妻子身体也弱,不会做饭、不会骑车、甚至常常迷路——每一次突发状况,都只能靠他远在千里之外进行调度。钱打回去了,人却不在,所有的现实压力反而像无形的绳索,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夜深了,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出身工人家庭,毕业于一所不知名的大学,他的人生几乎没有犯错的余地。第一份工作是保健品销售,浑浑噩噩八年,辗转几份小公司工作,却始终一事无成,内心空虚得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对成功的渴望从未熄灭,但他却始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迈出。他在家乡徘徊,直到遇见了肖玉卿——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神认真而执着的女孩,她的出现,让他相信生活或许并非全然无望。于是,他们结婚了。
孩子出生后,肖玉卿便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夜里的哭闹、奶粉的温度、尿布的更换中,不再允许他靠近。久而久之,李追远常常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既有生活的疲惫,也有**的空虚。只有在孤独的深夜,他才能靠一点点短暂的释放,暂时逃离这沉重的现实。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哪怕只是片刻的抽离,都是一种无比奢侈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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