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小姐！”
“秦老板生辰快乐！”
秦沐乐仰着头，用最原始的方法让眼泪不掉下来。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了，上次的记忆还是妈妈在病床上的那句“乐乐生日快乐”和一句“对不起”。她也没有想到，她的生日最后也变成了妈妈的忌日，她讨厌这一天。
但是感动也是真的，头顶上纷纷扬扬的彩色的雪、眼前好看香甜的糕点、大家灿烂快乐的笑脸都冲击着她努力埋藏的泪腺。
幸福地伤感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揩了揩溢出来的眼泪，转过身懵懵地问翠羽：“今天是什么时候啊？”
“今天是腊月十二啊，小姐累糊涂了？”翠羽上前抱抱眼睛红红的秦沐乐，用食指轻轻接走她眼角的泪。
腊月十二，这应该是农历吧，今天还真是她生日。秦沐乐突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儿了。
“秦老板，我们快来分糕点吃吧。”
“王栩，你怎么这么惦记这糕点呢，刚刚就说要尝尝。”
“你可别冤枉我，肯定是要秦老板先吃第一口啊。”
几个小伙子皮得不行，但是看秦老板哭了，还是用自己的方式想要哄她笑，想要炒炒气氛。
温绻把那几个大高个儿往旁边一扒拉，把蛋糕交给老实人方礼拿好，自己过去牵秦沐乐的手，笑着在她耳边说：“秦老板，使用您最爱的林檎做的，来尝尝吧。”说着就把她往一楼大厅拉，后面一行人也都跟着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走。
方礼先下去了，把糕点放在一张稍微大一点的桌子上，还拿了菜刀和碗出来。
秦沐乐从被牵着来到桌子旁，从礼炮响起她就一直处于被雾气笼罩着的状态，好像看什么都不真实。她看看桌上的糕点，看看围着她的大家伙，脑子反应不过来，古代过生日也要吃蛋糕吗？
“吃蛋糕！许愿！生日快乐！今天快乐！”
苞米扑扇着翅膀飞下来，嘴里念叨着。淡绿色的羽毛在暖黄的烛光下像是穿了一件亮闪闪的小礼服，它忽上，忽下，翻转着飞，像是在为寿星献舞。
这阵有点卡通的声音驱散了秦沐乐身上的雾气，把她彻底拉了回来。
是啊，今天快乐，没不要去纠结太多，反正也纠结不出结果。
她恢复了她一贯的状态，吸了吸鼻子，拍拍手。
“真的很谢谢大家为我准备的这些，今年的生辰我可能会记一辈子的，谢谢大家！”秦沐乐弯了弯眉眼，嘴角上扬，“大家吃糕点吧，我们也不讲究那么多了，大家自己剜点去吧，随意！”
“秦老板大气！”王栩永远冲在彭畅第一线。
然后就是热闹的分蛋糕了。温绻在最前面，挖出一大块糕点到碗里，然后钻出人群来到秦沐乐面前。秦沐乐刚才说完就很自然地往旁边退了。
温绻把糕点连碗塞到秦沐乐怀里：“今天生辰的人当然要先吃！”
“谢谢绻儿，其实我刚刚已经尝过了。”秦沐乐俏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然后有用勺子挖了一大勺糕点到嘴里，“嗯～绻，你的手艺真的太牛了！”
温绻笑笑，只有耳朵尖淡淡的红色透露着她的害羞。刚想让秦沐乐多吃一点，苞米一个俯冲过来，轻轻在碗里一点又轻巧地滑翔离开。
“呦，这小家伙。”
苞米绕了一圈又回来，稳稳落在秦沐乐的肩膀上，然后一点一点挪着位置，靠近她的脸。
“啪叽。”
苞米抬起靠近脸的这边翅膀，把翅膀尖尖抵在秦沐乐的脸上，往下一划。原本白皙的脸上就多了一条淡黄色的粉状痕迹。
“哎呀，淘气。都把老板脸弄脏了。”温绻见状，就要去掏自己的帕子。
秦沐乐轻轻地拍拍她的胳膊，说着不用。只是在温绻转身回人群之中热闹去的时候，秦沐乐悄悄抬手指了指肩上用脑袋蹭着羽毛的苞米，小声说道：“苞米，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多啊，准备好晚上接受我的审问吧。”
受到“威胁”的苞米不以为意地继续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秦沐乐嘟了嘟嘴，苞米熟练地过来拿脑袋亲了亲她的脸，以示安抚。
一块本就不算太大的糕点瞬间就被瓜分殆尽，虽然每个人分到的都不多，但是快乐的情绪倒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整个啄春阁的气氛就像是突然跨越寒冬，来到了春天。
今天秦老板高兴，给每人都发了一小块银锞子，还非常豪爽地宣布晚上就不对外营业了，早点下班休息。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翠羽和温绻把一楼和二楼的烛火都熄了，和秦沐乐一起往三楼去。三个人在这一刻仿佛都卸下了主仆和雇佣关系束缚，如三姐妹一般，手挽着手，言笑晏晏地聚在三楼秦沐乐的房间里继续姐妹夜话。
苞米作为陪伴秦沐乐和翠羽最久的小鸟员工，有着可以来老板房间撒欢的特权。此时也跟着进了秦沐乐的房间，嚣张地降临在小木桌的中心位上。
“哦对了，差点还忘了一个重要的东西。”温绻一拍脑门，说着又往楼下去了，还留下一句，“我去楼下拿个东西——”
“小心点儿，别摔了。”秦沐乐的声音根本追赶不上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不一会儿，温绻又上来了，手里多了一口碗。她难得有些窘迫地把碗放到桌子上，推到秦沐乐面前，说道：“刚才在楼下净顾着吃糕点了，把锅里存的长寿面给忘记了，你瞧我这记性。老板，面试有点坨了，不过也吃一点吧，讨个好彩头。”
秦沐乐低头看着，碗里的面都已经黏糊在了一起，边上还贴着几片青菜叶，中间还卧着一个荷包蛋。可以说是非常朴素的一碗面，但不知怎么又戳到了她的心。她随心而动，站起身绕过桌子去拥抱了温绻。温绻的年纪比秦沐乐要大几岁，此刻也给了秦沐乐一种姐姐的可靠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像个孩子。
这个举动让温绻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很快，她也抬起手回报了秦沐乐，也像个姐姐一样上下抚了抚她的背。
一旁的翠羽见惯了自家小姐张扬厉害、说一不二的样子，此刻看见这样温馨的场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低下头想偷偷用袖子把眼泪揩掉，就听见自家小姐带着点哭腔的声音。
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小姐正把下巴搁在温绻的肩头说：“翠羽，来，一起抱抱。”
翠羽一下笑了出来，赶紧走过去，张开双手。秦沐乐抬起一只手，重新搭在翠羽的背上，三个人就这样有些滑稽地抱在了一起。苞米在一旁的桌子上歪头看着她们，不清楚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但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把翅膀打开了，然后慢慢往前合拢，把自己抱了进来。
就这么安静的抱了一会儿，秦沐乐退开一点，三个人重新在桌子边坐下了。
秦沐乐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吸溜着尝了尝。面条很劲道，口感非常好，而且调味也刚好，咸咸的味道中还夹杂着青菜的清甜。尽管已经坨了，她还是很高兴地解决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好吃的，谢谢绻儿！”她放下筷子，冲温绻弯了弯嘴角。
温绻和翠羽就像看自己的小朋友一样看着她，神色都透露着莫名的慈祥。
“今天的糕点也很好吃。”秦沐乐回味着糕点的味道，又问道，“诶？是谁提议要吃糕点的啊，好像没有人生辰专门吃这个。”
翠羽举起一只手，停顿了一会儿，拐了个弯指向桌子中间的苞米：“是它的主意！小姐也想不到吧。”
“对，这小家伙脑袋聪明的嘞。今天早上起来翠羽就说要为老板您准备生辰礼，这小家伙就在一旁叫唤着什么蛋糕蛋糕的，我一听，它应该是说糕点，那成啊，我拿手的东西。”温绻在一旁绘声绘色地补充着，还模仿着苞米的语气语调。
秦沐乐捂嘴笑起来，伸手到苞米身前。苞米啪叽一声就爽快地倒在了手心里，舒服地翻了几个滚，不知道是想蹭蹭痒，还是暗戳戳地想要邀功。秦沐乐端着它左右平移了几下，手心里的小鸟像果冻一样“DuangDuangDuang”，把另外两个人都逗笑了。
“不过，小姐今天咋还哭了？当时也是吓我一跳呢。”翠羽把上半身往前凑了凑，说，“难道是太感动了？”
秦沐乐把手放回到桌子上，抚了抚苞米的羽毛，边摸边想着怎么说。“嗯，我就是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祝贺生辰快乐了，也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糕点。我原来……还挺不喜欢过生辰的，总觉得这不是一个什么值得特别庆祝的日子。”
“怎么会呢？生辰当然是特别的日子，我们不就需要这个日子看看自己到底在这世间走了多久嘛。”温绻立马反驳道，但是又想到可能有不好说的原因，她笑着补充道，“反正我觉得这个日子极好，让老板这么好的人来到这里。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两岁？还是三岁？我应该还穿着破旧衣服在街边讨吃的呢，说不定我那时候就天天祈祷以后可以遇到一个愿意容纳我的贵人，现在我的愿望也实现了。老板，说不定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人都期待着你的来临呢。”
“嗯嗯。”翠羽附和地点点头。
期待吗？一开始确实是期待的。但最后……
秦沐乐自嘲地笑笑，但是朋友的暖意也让她觉得很感动很幸福。她想，她或许真的，重获了新生，在这里。
“嗯，你们说的对。很高兴我们都来到了这里，感谢相聚！”
林檎：唐代左右对于苹果的称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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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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