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乐心里激动啊，跑得飞快，裙摆在身后都飘动起来。
翠羽见自家小姐不对劲，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跟着往上跑。
到了三楼鸟舍，秦沐乐扒在鸟舍的大门上喘了几口气，清点着里面鸟的种类和数量。
“小，小姐，出什么事了？”
跟在她后面跑上来的翠羽也是气喘吁吁的，声音都有些抖。
秦沐乐转头，说：“翠羽，你说，我们把小鸟当做空投炸弹的飞机，这合理吗？”
“啊？”翠羽表情疑惑，“什么飞机？小姐你说的是会飞的鸡吗？”
“呃，不是不是。”秦沐乐摆摆手，试图将展翅高飞的大公鸡形象从脑海里面移除，“就是让小鸟的脚上绑一些易燃易爆的东西，再用一些带火种的箭头，杀伤力应该会厉害一点吧。”
“老夫也研究过不少迷药，还有些余量，可以用。”
是汤青山。
他站在楼梯口，刚刚也听见了秦沐乐的想法。
“对对对，行的。”秦沐乐立马接受了这个提议，“先迷得他们五迷三道的，再放把火烧得他们灰飞烟灭。”
汤青山不置可否，但也没有阻拦。
“我得先跟吴知府他们说一下。”说完，秦沐乐又风风火火地往楼下跑，外城墙处去了。
翠羽刚刚其实没有听太明白，一知半解的，但是她小姐说得很厉害，她相信她。不懂的事情她没法出力，所以她又去楼下帮忙照顾伤员了。
秦沐乐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闪现到了城墙楼下，刚好赶上两方各自休整的时候。
她四处张望着，眼睛一亮，看见了薛无离。
“薛无离！”
薛无离正在揩拭临时属于自己的剑，平实不离身的雪白帕子，如今已经变成了红白渐变的颜色。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他抬头朝那边看去，眼神透露出藏不住的疲惫。
秦沐乐跑到他跟前，急匆匆地说：“薛无离，让小鸟去大范围地洒迷药和火药，你觉得这样可行吗？我看过这里的地形了，外面就算用火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倒是没有想过的法子。
薛无离抬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
“需要我帮忙吗？”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没事，我自己可以。”秦沐乐觉得他的状态真的已经挺糟糕了，有些担心地说，“你还好吧，要不先去躺一会儿吧，别逞强。”
薛无离摆摆手，说：“无妨。我还可以。”
然后他又转头，轻轻笑了笑：“现在没办法不逞强了，大家都是吊着一口气呢。”
确实是这样。秦沐乐不说话了，看了眼散在周围休整的人们。现在，确实是没办法松一松的时候了。
“嗯。”秦沐乐定了定神，“那我现在就去布置，你看到吴知府和他说一声吧。”
薛无离点点头，提着剑往城墙上面走。
吴恙一直留在上面，他不肯下去，他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绷紧着。虽然刚刚的一波攻势他们勉强挡下了，但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就几乎耗费了他们一半的力气。这样下去不行。
这次危机，多多少少也是因为他识人不清，是他的失职。若是这里失守了，他就真的无颜面对靖安朝的百姓了。
“老师。”薛无离看见他，唤了一声。
吴恙转头看他，点了点头，苦涩地笑笑。
“我们都会没事的。”薛无离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大家都在想办法了，大家都在努力了，援军也马上要来了。”
“是啊。”吴恙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准备准备，门外要迎接下一波攻击了。”他撑着长刀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城墙边沿，远远看着扎营在不远处的外族人。
快要傍晚了，夜幕降临之前必然还会在又一次冲击。
两方的神经都开始紧张起来。
另一头，秦沐乐还在奋力奔跑。她倒腾着已经很久没锻炼的两条腿，恨不得自己会飞。
回到啄春阁，她把情况和汤青山说了。汤青山早有准备，拿出了自己制作的迷药。
是粉末状的，颗粒细小，颜色是粉红的。
“只要接触到皮肤或者吸进身体，就会有短暂的手脚麻痹、精神恍惚的症状。”汤青山稍微解释了一下这个迷药的效果。
秦沐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阳正巧跑过来，将一大袋东西递给秦沐乐。
“秦老板，你要的东西。”
刚刚秦沐乐出去的时候，就先让周阳去寻一些易燃的东西了。周阳的动作也挺快。
“辛苦，你跟我上来一下，搭把手。”秦沐乐看了周阳一眼，吩咐道。
两个人带着火药麻药的就往楼上走。
“把那些东西装在这些小袋子里面。”秦沐乐翻箱倒柜，翻出来一大捆的小袋子，袋子的皮很薄，一戳就破的材质。
周阳了然，立即行动起来。
秦沐乐负责分装麻药，周阳则负责分装火药。
两个人平实也经常打包鸟食运到城中心的商铺里面，现在已经是熟练工了，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就全部分装完毕了。
然后，秦沐乐前往鸟舍，将三十只聪明灵活的信鸽牵引出来，带到楼顶的小平台上面。又和周阳一起把袋子全都搬上来，开始新一轮的组装——把袋子绑在鸽子的腿上。
“真的能洒成功吗？”周阳一边系绳子一边问。
秦沐乐解释道：“行的。这袋子我原本是打算装药材的，但是上次试了试，结果每次拉紧了绳子，它没过一会儿就松了个彻底，药材全部掉出来了，所以我才把它藏进柜子里面不用了嘛，避雷避雷。”
“不过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她笑了笑，缓口气甩了甩酸痛的手。
周阳点点头，看了秦沐乐一眼，动作更加麻利迅速了。
“好了，搞定。”秦沐乐上下拍了拍手，站起身。
然后只需要告诉鸽子们这次行进的路线就可以了。
这批鸽子经常被秦沐乐派去在安州城内外送东西，已经训练得很通人性了，对方向和路线的感知也都差不多准确，正适合这一次的行动。
“砰——”
城门那边又开始了。
秦沐乐蹙了蹙眉，抓紧行动。
她像以往一样，站在鸽子前面，手上的动作配合着嘴上的指令。
“从这里，往城门那边飞，然后出去之后先贴着城门线飞一行，再往外，横着绕八字飞。”秦沐乐用手指划着路线，想了想又简单地做了总结，“反正出去之后，往人多的地方去，不过飞得高一些，别让他们碰到，袋子里的东西空了，就赶紧回来。”
“听懂的咕一声。”
“咕。”
“咕。”
……
不是很齐的咕咕声接着就响起来了。
秦沐乐先点了十只绑着麻药的鸽子，食指和中指并拢，往斜上方一挥：“你们先走。”
十只鸽子接收到指令，欻地往城门那边冲。
等它们飞出一段距离了，秦沐乐又让剩下的十五只鸽子行动了，留下五只作为替换的，保证一直有接续。
城门那边，薛无离往上一瞟的时候就远远瞧见了鸽子的身影，揩掉嘴角的污血，笑了笑轻声说：“援兵来了。”
鸽子们飞的时间和秦沐乐料想的差不多，就在它们出了城门一会会儿，袋子就松了，里面的粉末往外掉。
正在攀墙的外族人最先受到迷药的攻击，先不说药效了，粉末状物体造成的视线模糊已经是一个有力的打击。他们的动作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紧接着又来了一波鸽子，数量更多，又开始撒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快，先往后！”
“有诈！”
他们叫嚷着，之前嚣张的气焰削减了几分。
“跑，没那么容易。”薛无离早已经准备好了，和吴恙远远地对视了一眼。
吴恙了然地抬了抬手，让弓箭手们都换上了带火星的箭矢。
“放箭！”
尖端微微泛着红光的箭矢如雨般往外飞去，所擦过的地方霎时间燃起熊熊大火，人体成了新的柴火。
城墙上的村民们，自发地，放下了手中的棍棒，开始极力地往外泼油，往远处泼，为大火再添些力气。
火光中，黑影在蠕动着，扭曲、尖叫，慌乱、恐惧。
外围的外族人见状，赶紧往更远处逃窜。
但是毕竟两条腿的跑不过有翅膀的。
即使已经逃出了箭矢的射程，火药粉撒下去，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更别说现在太阳还照着，只会更难受，跟掉一层皮一样。
“撤退！撤退！”
尖利又破碎的声音还在城门外回荡。
路砚舟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局势对他们很有力。
现在攻守交替，变成他们被前后夹击了。
“我们上！”
路砚舟夹了一下马肚子，带头往那边冲去，势如破竹。
镇北军跟在他身后，虽然只有百余人，但是却有着千军万马的气势。
急促的马蹄声犹如战场上的战鼓，一下一下又将高昂的士气往上攒。看着外族人惊慌失措的嘴脸，镇北军的将士们更是不可能放过他们。
战马冲撞着，长剑挥舞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把尖利的武器。
城墙处的火焰因为燃料的耗尽而逐渐往下消弭，烟雾散开一些，城墙上的人们也都瞧见了不远处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们激动地攥紧拳头，他们奔走相告。
“我们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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