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凭什么帮我们?”
珍妮特的话让艾米皱起了眉头,“她凭什么不帮我们,约翰是他的丈夫,她难道不该帮助自己的丈夫吗?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约翰把索菲父母留下的遗产花得一分不剩,如果不是他,索菲现在根本不用过我们这种苦日子。而你们呢,你们动辄打骂索菲,将索菲当成佣人一样驱使,当成牲畜一样责骂。现在约翰被捕入狱,索菲凭什么帮我们家?
艾米冷笑两声,“珍妮特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认为约翰应该被送进磨金塔折磨,然后再被送上绞刑架绞死是吗?”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愤怒的双眼中像有火在燃烧一般。
“对。”珍妮特轻飘飘地回答,“我希望约翰去死。”
“你说什么?!!!”一旁的老戴维斯面容扭曲,气得要推珍妮特。
珍妮特侧过肩膀,躲过老戴维斯的推搡,继续冷静地说:“我不会冒着去死的风险为约翰作伪证,如果你们想救约翰的话,那就自己去好了。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们的是,比尔的儿子,韦伯,现在一看到我们家的人就怒不可遏,恨不能将我们送去地狱陪葬。如果你们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求情的话,那就自己去好了。”
这是从珍妮特第一次如此张狂地忤逆艾米和老戴维斯。说完后,珍妮特转身就走向自己的卧室。
艾米气得胸口发疼,随手拿起身边的碗,砸向珍妮特的脚边,边怒吼道:“你现在连我们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碗在脚边炸开,碎成一片一片的,挡住了前面的路。
珍妮特好不容易平复好的心情又随着碗落在脚边而破得稀碎。她怔怔地盯着那些锋利的碎片,一瞬间,像已经死了一样,全身都被冻结。
老戴维斯看着两人,尴尬地走上前想和缓一下局面,他拍了拍珍妮特的肩膀,轻声说:“你的母亲只是太心急了,她没有恶意。只是你知道,约翰的事情对我们来说确实很难接受。”
珍妮特并不给老戴维斯好脸色,她转过身,冷冷地问:“没有恶意是吗?”
老戴维斯和艾米不知道珍妮特为什么突然变得叛逆不服管教又爱顶撞,沉默地看着珍妮特。
“如果是我被送进磨金塔,你们会冒着全家被送上绞刑架的风险来救我吗?”
珍妮特的眼睛像坟墓一般,空洞,内无一物。
艾米呵呵干笑了两声,“现在在讨论约翰,为什么又要扯到你身上。全家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总要用最糟糕的恶意来揣测别人?”
“不会对吧,如果我被送进磨金塔,你们不会管我对吧。如果我被诬告成女巫,你们恐怕不会像朱蒂斯那样拼了命要为科林斯翻案吧。”无论再怎么克制,珍妮特的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又扯到朱蒂斯?”老戴维斯神色怪异地看着珍妮特。
珍妮特弯腰俯身,捡起一个碎片,然后步步紧逼走上前去。
老戴维斯和艾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逼仄的空间本就退无可退。
“如果不是你们,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珍妮特平静地看着角落里的母父,开始质问。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愿意帮约翰,我们就自己去想办法。在这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可没空理你。”艾米脸有愠色,语气不善地甩下一句话。
珍妮特走向艾米,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你从小溺爱包庇约翰,他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可怖的事情?如果你在他小时候第一次偷窃时警告他,他怎么会改不掉小偷小摸的毛病?如果你在他霸凌欺辱我的时候教训他,我怎么会如此厌恶他,恨不得他马上被处死?如果你在他骚扰科林斯的时候出手阻止,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珍妮特十几年的血和泪。
艾米往后连跌了几步,靠在桌子旁边大喘气。老戴维斯见状,立马开始指责珍妮特,“你今天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珍妮特闻言转向老戴维斯,“你觉得自己很好吗?如果约翰提议要诬告科林斯的时候,你劝他走上正途,我们家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惜约翰和你如出一辙,丑陋贪婪,从不想着自食其力,反而总是靠歪门邪道来骗取钱财。我为自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感到可悲。”
老戴维斯的脸异彩纷呈,珍妮特的话高度概括了他精于算计但屡次被命运捉弄的一生。他再也无法继续伪装慈父,伸手就想抽珍妮特一巴掌。
但珍妮特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动作,下一秒就将他的手抓住,然后用锋利的碎片口对准他的脖子。
老戴维斯讶异于珍妮特性格的转变,又惊又恐,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你!你到底怎么了!”
珍妮特一手抓着老戴维斯的手臂,一手用碎片抵住他的脖子,轻轻地说:“我没事,我只是忍不下去了,不可以吗?”然后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脸,对准老戴维斯。
老戴维斯整个人都抖得不行,看见珍妮特像是看见地狱恶鬼般遍体生寒。
珍妮特嗤笑一声,将老戴维斯往艾米的方向一推。老戴维斯连滚带爬地踉跄了几步,赶忙跟艾米会和在一起。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约翰被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不会为约翰做伪证,索菲也不可能为约翰做伪证。如果你们想要献祭自己的生命,好和约翰在同一时刻在地狱会面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你们。反正我们这样恶劣的人,是没有上天堂的可能性的。主不会保佑我们,只会憎恶我们。”
珍妮特的声音越轻松,反而让老戴维斯和艾米越恐惧。她们温顺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陌生人。
“又或者,我告诉你们第二条路。怎么样呢?”珍妮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母父,嘴角牵动着面部肌肉,但眼里却毫无笑意。
艾米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不要再管约翰的事情了,向警长承认他是独自深夜返家的。和我,和索菲,和你们都没有一点关系。”
“那这样,约翰被判死刑怎么办?”老戴维斯慌乱地问。
“还能怎么办,去死呗。”珍妮特漫不经心地说,“牺牲他一个人,换取我们全家的幸福,这不好吗?”
艾米和老戴维斯相视,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恐惧。
“还是说,你们迫不及待地陪自己的儿子去死了,那我可以现在送你们去地狱里等他。”冰冷的话语不假思索地从珍妮特的嘴中滑出,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怜悯。
老戴维斯盯着珍妮特的手,颤抖地戳了戳艾米。随即,艾米便看到珍妮特满手鲜红。
她攥得太用力了,以至于碎片插入手掌,划破皮肤,却毫无知觉。鲜血一滴滴往下掉,渗在地上,很快晕开,变成暗红色。
乖巧的女儿变成索命的魔鬼,不成器的儿子注定要被送上绞刑架。
艾米倏然腿软,跌倒在身后的椅子里,她悲切地看着珍妮特,眼泪从脸颊两侧流下,粗糙的手指着珍妮特,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老戴维斯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视线没有焦点,发散在这个空间中。
珍妮特看着眼前被自己吓傻的母父,很不好受。她也不想这样的,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本只是想好好的沟通,但当指责和催促劈头盖脸地砸下时,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说不定比真正的杀人犯更骇人,但那又如何呢。
她是戴维斯家仅剩的支柱,只有她才可能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母亲和父亲唯一能依赖的人也只有她了,至于约翰,还是下地狱吧。
就当为戴维斯家做点贡献,洗清罪孽。
珍妮特越想越快意,手掌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此刻癫狂般的喜悦已经盖过了其他所有情绪。大脑飘飘然,行为也飘飘然,甚至笑出了声。
艾米和老戴维斯看见莫名发笑的珍妮特,更觉惊悚。
“想好了吗,你们的选择是什么?”珍妮特慢条斯理地发问,眼睛在父亲和母亲之间来回扫视。
“我们,我们。”老戴维斯看了看被吓傻的艾米,最终沉重地闭上眼睛说:“我们会当约翰不存在的。”
“那就好。”珍妮特随手将手中被鲜血染红的锋利碎片往远处一扔,吓得老戴维斯夫妇又是瑟缩又是耸肩。然后就拍拍手,轻快地说:“如果法官和警长再来询问,你们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艾米连连点头,像被绑架的人质。尽管面对的不是劫匪,而是自己的女儿。
珍妮特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可悲有些荒唐,没有一个女儿会希望和自己的家人兵戎相见。
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向外面,然后甩上门。
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夺眶而出,她慌乱地用手去抹脸,但手上的血涂得整个脸都红红的。想起母父恐惧的眼神,珍妮特便觉得心如刀割。
她用了十几年扮演一个乖巧顺从的女儿,来获取爱。却在今天,全都功亏一篑。
珍妮特托着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为自己打气。
没关系,你不再需要那些东西了。
世界的位次已经开始逆转。
如今是她们需要你的支持,而你不再需要那些虚妄的爱了。
远处的索菲看着哭得满脸鲜红的珍妮特,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天公共烤房根本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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