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的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和一丝凉意。忍者学校训练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已经开始进行晨练,呼喝声和忍具破空声交织在一起。
宇智波带土比平时更早地出现在了训练场边缘的一棵大树下。他背靠着粗糙的树皮,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得像探照灯,紧紧盯着训练场唯一的入口。昨天傍晚小腿胫骨被踹中的地方,经过一夜的休养,依然残留着阵阵闷痛,但这疼痛非但没有消磨他的意志,反而像一根不断抽紧的弦,绷紧了他全部的神经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
他忘不了莹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忘不了那句淬毒的“废物”,更忘不了自己狼狈趴在地上时,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嘲笑。羞耻和愤怒如同两团火焰,在他胸腔里闷烧。玖辛奈前辈的嘱托像一层温暖的底色,但莹那毫不留情的恶劣,却在这底色上泼洒出大片冰冷的墨迹。
“等着吧……”带土低声咕哝,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了,“这次我一定要……一定要让她好好听我说话!”
终于,那个身影出现了。
莹依旧穿着简洁的深色训练服,深红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她目不斜视,周身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隔离罩,将清晨训练场的喧嚣与活力都隔绝在外。她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向训练场最僻静的角落——那里有一块巨大的、表面光滑的岩石,是她专属的晨练地点。
带土的心脏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冲了过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精准地拦在了莹的必经之路上。
“莹同学!早上好!”带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元气十足,试图驱散对方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他甚至提前在脑子里预演了好几遍开场白,试图显得不那么突兀。
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的焦距都没有改变,仿佛带土只是一团透明的空气。她极其自然地调整了方向,打算从带土的左侧绕过去,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带土心头一紧,连忙跟着横移一步,再次堵住。“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情急之下,他准备好的“友好寒暄”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莹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微微抬起眼帘,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如同封冻千年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带土有些紧张又强自镇定的脸。那目光里没有好奇,没有不耐,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毫无价值的障碍物。
“让开。”两个字,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下降了几度。
带土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昨天的屈辱和胸中的那股倔强支撑着他。
“不让!”他梗着脖子,声音拔高了一些,“昨天……昨天你太过分了!就算……就算我烦到你了,你也不能动手,更不能……更不能那样骂人!”他试图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但因为紧张和面对莹时那种莫名的压力,语气听起来反而有点虚张声势。
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绝非笑意,而是**裸的嘲弄。
“哦?”她轻轻吐出一个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所以,废物挡路,还不许主人清理了?”
“你!”带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不是废物!我警告你,不许再那样叫我!”愤怒的火焰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几乎要盖过那点紧张。他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他紧握的拳头,眼神里的嘲弄更浓了:“怎么?想动手?就凭你?”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细密的冰针,扎得带土浑身刺痛,“昨天趴在地上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还是说,废物不仅能力差,记性也不好?”
“你闭嘴!”带土怒吼出声,声音在清晨的训练场上显得有些突兀,引来附近几个同学的侧目。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怒火焚烧,“我承认我现在是没你厉害!但我会变强的!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还有,玖辛奈前辈是关心你才让我……”
“闭嘴。”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刃出鞘,瞬间斩断了带土的话头。她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嘲弄,而是被触及某种逆鳞后、更加深沉的厌恶和烦躁。“我的事情,轮不到任何人来置喙,更轮不到你这种只会把别人的关心挂在嘴边当令箭的蠢货来管。玖辛奈姐姐是玖辛奈姐姐,你是你。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用她来当借口……”
莹向前逼近一步,明明身高不及带土,但那骤然释放的冰冷气势却让带土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我会让你后悔长了这张嘴。”
那毫不掩饰的威胁和眼底深处翻涌的戾气,让带土瞬间如坠冰窟。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提玖辛奈,眼前这个女孩真的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愤怒的火焰被这盆冰水浇得只剩下几缕青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憋屈和无力感。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地瞪着莹。
莹似乎很满意带土这瞬间的哑火和退缩。她眼中的戾气稍敛,重新恢复了那种无机质的冰冷。她不再看带土,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径直从他让开的空隙中走了过去,走向那块巨大的岩石。
带土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看着莹走到岩石旁,旁若无人地开始进行一套极其精妙而迅捷的体术热身,动作行云流水,充满力量感,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那专注的身影,那流畅的动作,无不彰显着她强大的实力和…对自己的彻底漠视。
“可恶……”带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一股混杂着愤怒、不甘和强烈挫败感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猛地转身,走到离莹最远的一个靶子前,抓起一把苦无,用尽全力狠狠地投掷出去。
“笃!笃!笃!”苦无歪歪扭扭地钉在靶子上,有几支甚至脱靶扎进了后面的土里。这笨拙的表现,与远处莹那赏心悦目的动作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带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周围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无声的嘲笑,集中在他身上。他咬紧牙关,更加疯狂地练习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憋闷都发泄在那些无辜的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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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术理论课总是显得漫长而枯燥。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斜斜的光斑。讲台上的中忍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查克拉性质变化的原理,大部分学生都听得昏昏欲睡。
带土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向前排那个挺直的背影。莹坐得笔直,侧脸线条清晰而冷硬,深红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她似乎听得很专注,偶尔会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动作一丝不苟。
带土心里像堵着一团乱麻。晨练的憋闷感还未散去,莹那冰冷的话语和威胁的眼神反复在脑海中回放。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刺猬般的黑发,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乱画着。玖辛奈前辈担忧的脸庞又浮现出来……他该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不行,绝对不行!可是继续这样硬碰硬,除了自取其辱,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喂,带土!”旁边的阿斯玛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看前面,看前面!”
带土回过神,顺着阿斯玛的示意看去。只见坐在莹斜后方的几个男生,正互相挤眉弄眼,其中一个手里捏着一小团纸,正瞄准莹那头漂亮的深红色长发,显然是想恶作剧。
带土眉头一皱。虽然他对莹一肚子火,但看到别人这样欺负一个女孩子——即使这个“女孩子”恶劣得可怕,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就在那男生即将把纸团弹出去的瞬间——
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只是拿着笔的右手极其自然地、幅度极小地向上抬了一下。
“咻!”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风刃精准地贴着那男生的指尖掠过。
“啊!”男生小小地惊叫一声,猛地缩回手,指尖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他手里的纸团也掉在了地上。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除了带土和旁边的阿斯玛等少数几人,大部分同学甚至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莹依旧保持着听课的姿态,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仿佛刚才出手的根本不是她。
那几个恶作剧的男生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有小动作,噤若寒蝉地缩回了座位上。
带土看得心头一凛。好快!好精准的控制力!她果然很强……强得可怕。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忌惮,有惊讶,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佩服?
就在这时,莹似乎完成了笔记,她合上本子,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这个动作让她左侧的发丝滑落,露出了小巧的耳朵。而就在她靠向椅背的瞬间,她仿佛不经意地,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扫过了带土的方向。
那目光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温度,但带土的心脏却猛地一跳!她……她是在看自己?为什么?难道她发现自己刚才在看她教训那几个男生了?还是说……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坚持”了?一丝极其渺茫、却又无法抑制的期待,如同微弱的火星,在带土被愤怒和憋闷占据的心底悄然燃起。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专注一点。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学生们纷纷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带土也磨磨蹭蹭地收拾着,眼神却一直偷偷瞄着前排。只见莹动作利落地将书本和笔记收进忍具包,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让带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莹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离开,而是脚步一转,竟然朝着他的座位方向走了过来!
带土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又狂跳起来!她过来了!她真的过来了!是因为刚才那一眼吗?她终于……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之前的愤怒和憋闷在这一刻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进展”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和莫名的期待。他甚至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
莹走到带土课桌前停下。她个子不高,微微仰头看着带土,冰蓝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喂。”她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缺乏温度的平淡,但比起之前的冰冷命令,似乎少了些尖锐的敌意?
“啊?什……什么事?”带土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猛地站了起来,凳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但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物品,评估其价值。然后,她极其随意地,将自己刚刚在课堂上记下的那本笔记,丢在了带土的课桌上。
“啪。”笔记本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响。
“帮我写今天的作业。”
带土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嗡嗡作响:“什……什么?”
“我说,”漩涡莹的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裹着糖衣的小锤子,清晰地敲在带土耳膜上,“你,帮我写今天的作业——”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如同锁定猎物的猫科动物,瞳孔深处跳跃着纯粹而恶劣的光芒。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带土呆呆地看着桌上那本摊开的、字迹清秀工整的笔记本,又看看莹消失的方向,大脑一片混乱。
帮她……写作业?
这算……回应吗?
是……和解的信号?还是……又一次的羞辱?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翻腾。玖辛奈前辈的嘱托再次浮现——照顾她,接近她,了解她……如果帮她写作业能算是“接近”的一种方式……?
而且,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了!虽然内容是命令,但总比冷冰冰的“滚开”和“废物”要好……对吧?
一丝微弱的、被压抑的欣喜,混杂着巨大的困惑和疑虑,在带土心中蔓延开来。他拿起那本笔记,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张,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莹指尖的一丝冷意。笔记本上的字迹清晰有力,内容详尽,逻辑分明,显示出主人极高的专注力和理解力。
“哼……”带土看着那笔记,撇了撇嘴,心里的憋屈感似乎消散了一些,“算你还有点眼光,知道本大爷的字其实写得还不错……”他努力说服自己,这或许是一个破冰的契机?至少,她“需要”他了,不是吗?虽然是以这种命令的方式。
放学后的教室,夕阳的余晖将桌椅染成温暖的橙红色,喧闹的学生们早已散去,只剩下值日生打扫的声音。
带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摊开着两本笔记——一本是莹的,另一本是他自己的。他抓耳挠腮,表情异常严肃,仿佛在完成一项S级机密任务。
“这个字……拐弯的地方要再圆润一点……”他一边对照着莹的笔迹,一边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反复练习模仿,“啧,她写字怎么这么用力,笔锋这么锐利…”他努力模仿着那种清冷又带着锋芒的字迹,手腕都写得有些发酸。为了“模仿得像一点”,他甚至放弃了效率,一笔一划都力求神似。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沉得更低了。带土终于放下了笔,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誊写在莹笔记本上的作业答案,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一样,但七八分相似肯定是有的,足以乱真。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里竟然升起一丝小小的成就感。
——要知道,他写自己的作业都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搞定!”他合上莹的笔记本,小心地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捧着一件珍宝。他想象着莹看到作业时,或许会有一丝丝的惊讶?或者……至少不会再那么冰冷了吧?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的反应。
带土拿起笔记本,快步走向莹的座位。她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桌面上几乎空无一物。带土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放在桌面的正中央,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它看起来放得端正无比。
做完这一切,他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教室,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在教室后门附近等着。他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假装不经意地看着窗外,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走廊里的任何动静。他想亲眼看看莹拿到作业时的表情。
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轻盈、稳定,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莹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她似乎刚从某个地方训练回来,额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细汗,深红色的发梢也微微有些湿润。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桌面上那本多出来的笔记本上。
带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紧张地偷瞄着莹的反应。
只见莹走到桌前,面无表情地拿起那本笔记本。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翻开看一眼内容,仿佛拿起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带土的心沉了一下。难道……她连看都不看?就在他失望的情绪刚升起时——
莹的手指,极其随意地捏住了笔记本的封面一角。
然后,在带土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手臂轻轻一扬。
“嘶啦——!”
一声清晰而刺耳的撕裂声,骤然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莹的动作轻松得如同拂去一片落叶,那本承载了带土一下午心血、被他小心翼翼模仿字迹的笔记本,封面连同写满了答案的前几页纸,瞬间被撕扯下来!
纸页在空中无助地翻飞、飘落。
带土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她在干什么?!
莹的动作没有停止,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她白皙的手指灵活而冷酷地翻动着剩下的书页,如同在进行一场无情的处决。
“嘶啦——!”
“嘶啦——!”
“嘶啦——!”
一声接着一声,纸张被暴力撕扯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和惊心。写满了带土字迹的纸页,如同被狂风撕碎的蝴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散落在莹的脚边,也飘到了带土的不远处。
带土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下午的努力在莹那双漂亮却冰冷的手中被轻易而彻底地摧毁。
期待?破冰?示好?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声声撕裂声中被碾得粉碎。
莹终于停下了动作。原本厚实的笔记本,此刻只剩下她手中捏着的一小撮残破的书脊和零星的纸屑。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地上散落的纸片,仿佛那只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她微微侧过身,冰蓝色的眸子终于落在了带土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达到了目的的、近乎愉悦的冰冷嘲弄。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却足以冻僵灵魂的弧度。
“模仿字迹?”她的声音如同碎冰碰撞,清晰地传入带土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嗡嗡作响的耳朵里,“呵,真是拙劣到可笑。连最基本的形似都做不到,更别提神韵了。东施效颦,自取其辱。”她的目光扫过带土瞬间变得惨白的脸,那嘲弄的意味更浓了,“你以为,帮我写一次这种毫无价值的作业,就能证明你不是废物了?就能让我对你改观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散落的纸页上,发出轻微的、却令人心碎的窸窣声。她停在带土面前,微微仰头,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带土的脸上:
“宇智波带土,你听好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地切割着带土的神经,“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都透着一股子愚蠢的、令人作呕的努力痕迹。像你这种连查克拉控制都做不好、只会死缠烂打试图用廉价付出来换取认可的吊车尾……”
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如同捕食者锁定了猎物,吐出了最终、也是最残酷的判决:
“连给我写作业的资格都没有。”
“你的努力,一文不值。”
“你的存在,就是碍眼。”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恶劣、无理,所以——最后说一次,别再来惹我。”
说完,莹极其随意地,将手中那最后一点笔记本的残骸,如同丢弃最肮脏的垃圾,随手扔在了带土的脚边。
纸屑和破碎的书脊落在带土的鞋面上,又滚落在地。
然后,她再没有看带土一眼,也没有看地上的一片狼藉,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径直转过身,深红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迈着依旧稳定而优雅的步伐,走出了教室。夕阳将她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却投不出一丝温度。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落在带土脚边的纸屑上,迅速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
带土死死地低着头,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彻底碾碎的剧痛万分之一。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撞着耳膜,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前所未有的愤怒像火山岩浆般在他胸腔里沸腾、喷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穿。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抓住那个冰冷的背影,质问她凭什么!凭什么如此践踏别人的心意!凭什么如此恶劣!玖辛奈前辈的嘱托在这一刻被这滔天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深入骨髓的屈辱比被当众踹倒、比被骂“废物”时更甚。他一下午的认真、期待、小心翼翼模仿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成了对方眼中一场精心设计的、用来嘲笑他愚蠢的笑话!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所有的努力和心思都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然后被无情地踩在脚下,碾进泥里!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终于从带土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破碎的痛楚,死死地盯着莹消失的门口方向。
“莹——!!”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那个名字,声音嘶哑,充满了被彻底背叛和羞辱后的狂怒,“你这个……你这个恶劣透顶的混蛋!!!”
吼声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窗外渐沉的夕阳,和一片死寂。那个给予他最深重羞辱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带土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旁边的墙壁!
“砰!”一声闷响,墙壁簌簌落下灰尘。
疼痛从脚上传来,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口的憋闷和剧痛。他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写满自己字迹的碎纸片,每一片都像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天真和愚蠢。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他蹲下身,双手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那满腔的怒火和屈辱都撕扯出来。眼泪混杂着汗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那些冰冷的纸屑上。
琳担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土?你怎么了?我听到你的声音……” 她跑进来,看到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的带土,以及满地狼藉的碎纸片,吓了一跳。“天啊!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带土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过了许久,他才猛地站起身,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眼眶依旧通红,但里面的怒火却沉淀成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执拗的东西。他弯腰,一言不发,开始一片一片地捡拾地上的碎纸片,动作粗鲁而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其中。
“带土……”琳担忧地看着他,想帮忙又不敢。
“我没事!”带土的声音沙哑,却异常生硬。他将捡起的纸片紧紧攥在手心,揉成一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抬起头,再次望向莹离开的方向,赤红的眼中没有了刚才的狂怒,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我绝对不会原谅她……绝对不会!”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在和自己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玖辛奈前辈温和而担忧的面容,和莹那冰冷孤绝的背影,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反复交织。
“但是……我也不会放弃!”带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更像是在对自己宣告,“我倒要看看……她这颗冰疙瘩,到底能硬到什么时候!想让我知难而退?做梦!宇智波带土,说到做到!”
他将手中那团被揉捏得不成样子的纸屑,狠狠地塞进了忍具包最深的角落,仿佛要将这份屈辱也一同埋葬。然后,他挺直了脊背,尽管眼眶还红着,尽管心口还在抽痛,但他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朝着教室门口走去,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暮色笼罩了木叶村。训练场上的喧嚣早已沉寂,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莹站在那块巨大的光滑岩石顶端,身影几乎与渐深的夜色融为一体。她冰蓝色的眸子望着远处灯火渐次亮起的村落,眼神依旧空洞而冰冷,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雕。
远处的道路上,一个倔强的、一瘸一拐却努力挺直的身影,正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村子的方向。那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又透着一股打不死的韧劲。
莹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在那身影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随即,她漠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扫过了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夜风更冷了。
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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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训狗预备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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