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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千手的决断

千手一族的紧急会议,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影西斜,宽敞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昏黄,将与会者们脸上严峻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深刻。香烟的雾气与茶水的热气袅袅交织,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与压抑。

一个又一个提议被慎重地提出,放在桌面上供所有人审视、剖析,然后又因各种难以规避的风险和弊端而被逐一否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仅仅激起片刻涟漪便沉入冰冷的现实深渊。

直接派出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拦截宇智波的送嫁队伍?这个提议最具力量感,也最符合部分强硬派长老的心意。但稍微冷静分析,便知其可行性极低。这无异于同时向宇智波和夜月两大忍族正式宣战。即便千手一族如今实力占据上风,也绝难同时应对来自两个方向的强大压力,尤其是主战场极有可能在火之国境内,无论胜负,千手自身都将承受难以估量的损失,家园可能沦为焦土,绝对是得不偿失的下下之策。

那么,退而求其次,派出精干的精锐小队,进行伪装袭击?伪装成流窜的叛忍、凶悍的山贼,或者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天灾**?这个方法看似巧妙,风险相对可控。但细想之下,操作难度极大。宇智波的写轮眼以其强大的洞察力和幻术看破能力闻名忍界,普通的伪装术和变身术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宇智波斑对其妹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送嫁队伍的护卫力量必定是最高规格,一旦接战,战斗很可能陷入胶着,届时身份暴露的风险将呈指数级上升,同样会引发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

也有人提出更为迂回的策略:散播谣言,精心编织一些关于宇智波或夜月的负面消息,试图在联盟达成前挑拨离间,让他们彼此猜忌,从内部瓦解这次联姻。但这个方案立刻被否决。时间上已然来不及,联姻消息既然已经传出,说明双方高层大概率已达成了基本协议,岂会因一些来路不明、无法证实的谣言而轻易放弃关乎家族利益的重大决策?更何况,夜月一族多以性格直率、崇尚力量著称,对这种阴险的阴谋诡计多半不屑一顾,甚至可能起到反效果,让两族因为共同面对“造谣者”而关系更加紧密。

讨论似乎走入了死胡同,每一种可能性都被现实这堵厚墙无情地弹回。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长老们眉头紧锁,有的默默抽烟,有的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近乎绝望的氛围中,一直如同冰山般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红眸冷静观察和分析着一切的千手扉间,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凝滞的空气:

“或许,我们的思维可以更灵活一些。我们不需要执着于完全阻止联姻这件事本身,只需要确保它‘无法顺利完成’,即可达到目的。”

霎时间,所有目光——焦灼的、疲惫的、无奈的——全都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坐在主位的千手柱间看向自己这个总是能提出惊人见解的弟弟,沉声道:“扉间,具体说说你的想法。”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却也隐含担忧。

扉间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中央悬挂的巨幅忍界地图前,目光精准地落在火之国与雷之国之间的区域。“联姻的关键,在于‘人’。”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契约、协议、盟约,都需要特定的对象来履行。如果联姻的核心人物——宇智波葵,在送嫁途中发生意外,比如……‘意外身亡’,或者……”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被不明势力劫走,下落不明。那么,这场联姻自然失去了基础,不攻自破。而事后,所有的责任都可以推给‘意外’,或者……”

他再次停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或者,巧妙地引导给其他‘有兴趣、有能力’且与我们千手无关的势力。比如,那些一直对两国边境虎视眈眈的叛忍集团,或者与宇智波、夜月皆有旧怨的其他家族。”

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扉间话语中那未尽的、血淋淋的含义。这无疑是最为狠辣、最为直接,却也可能是最有效的方法。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只是这个“根”,是一个鲜活且似乎与当前仇恨无关的年轻女子。

短暂的寂静后,一位长老提出了最关键的技术性质疑:“计划听起来不错,但具体如何实施?宇智波斑不是傻子,他绝对会派出族内最顶尖的力量护送,甚至可能亲自暗中跟随。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得手,并且做到干净利落,不留痕迹,难如登天。”

“所以,这需要最精密的计划筹备和最强大的执行力量。”扉间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问,回答得条理分明,滴水不漏,“第一步,我们需要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最准确的情报——送嫁队伍最终选择的精确路线、出发的具体时间、准确的人数、每一位护卫的详细配置及其能力特点。第二步,根据情报,选择一处最适合埋伏、发动突袭且便于撤离的地点,提前进行周密布置。第三步,出动一支绝对精锐的小型部队,人数贵精不贵多,要求一击必中,得手后立刻远遁千里,绝不纠缠。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行动必须彻底,不留任何活口,不留下任何可能指向我千手的证据,包括特殊的忍术痕迹、忍具、甚至是尸体。”

他的话语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逻辑清晰得可怕,仿佛正在讨论的不是一条人命和一个家族的命运,而仅仅是一件需要高效完成的任务指令。

千手柱间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忍和抗拒:“扉间,这……这是不是太过了?那位宇智波小姐,据我们所知,并未直接参与过针对我们的战斗,她很大程度上是无辜的。而且……斑他……”柱间脑海中浮现出宇智波斑那疯狂而偏执的模样,他无法想象,如果斑最珍视的妹妹死在了千手手中,哪怕没有任何证据,那个男人会陷入何等恐怖的疯狂状态,两族之间那本就深不见底的仇恨将再无任何化解的可能,只会蔓延成不死不休的永恒血战。

“大哥。”扉间冷静地,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地打断了柱间的话,那双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动摇,只有一片理性的冰原,“这是战争。在战争面前,没有绝对的无辜,只有立场和利益的不同。我们现在怜悯一个宇智波葵,但一旦宇智波与夜月联盟稳固,未来死在战场上的千手族人,可能会成十倍、百倍地增加!那些也是活生生的人,是别人的兄弟、父亲、儿子!为了家族的整体存续,为了大多数族人的生存,有些事,即使违背个人情感,也必须有人去做。”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现实之锤,敲碎了最后一丝幻想。虽然残酷,却**裸地揭示了战国时代忍者家族生存法则的冰冷真相。在场的千手高层们,即使其中有人面露不忍之色,但最终都陷入了沉默。在家族存亡的巨大压力下,个人的道德感显得如此脆弱。他们默认了,扉间提出的,确实是目前看来唯一具有较高成功率和可操作性的方案。

千手柱间看着弟弟那双毫无波动的眼睛,又扫过周围沉默的长老们,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弟弟冷酷计算的震惊,有对现实无奈的痛苦,也有作为族长必须做出抉择的重压。最终,这一切化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和一种沉重的决断。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里面只剩下属于族长的果决:

“……就按扉间说的方案去准备吧。扉间,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拟定详细的行动计划,人员由你亲自挑选,务必是最可靠、实力最强、且口风最严的精英。行动准则只有四个字:快、准、狠、绝。最重要的是,绝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暴露是我千手所为的证据!”

“是!族长大人!”扉间低头领命,声音平稳无波。但在垂下眼帘,遮住那双红色眸子的瞬间,其深处似乎极快地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意识的复杂情绪。那个月光下的短暂照面,那个与他认知中所有宇智波都不同的、带着清澈好奇和一丝忧郁的眼神,如同顽固的水滴,试图穿透他冰封的理智。他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细微却尖锐的疼痛,强行驱散那不该存在、也毫无意义的纷乱杂念。

“一切,都是为了千手。”他在心中,再次对自己冰冷地强调。

一场针对宇智波送嫁队伍的、旨在彻底破坏联姻的阴谋,就此尘埃落定,并迅速展开。千手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其特有的高效和冷酷开始运转起来。无数潜伏在暗处的谍报人员被激活,各种或明或暗的情报渠道开始向族地汇集;数名正在外执行任务的上忍被以最高优先级紧急召回;各种特殊的忍具、起爆符、毒药被秘密调配……

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大网,开始悄无声息地撒向宇智波一族即将踏上的联姻之路。

而与此同时,宇智波族地内,联姻的筹备工作也在一种看似喜庆、实则压抑的氛围中紧张地进行着。华美的嫁衣、丰厚的嫁妆(尤其是那批数量惊人的武器和药品)在不断清点装箱。宇智波斑确实加大了族地内部的巡逻和反侦察力度,他的万花筒写轮眼警惕地审视着一切可疑的迹象。

但他或许并未意识到,最大的、最致命的威胁,并非来自内部可能存在的异动,而是早已潜伏在外的、磨利了獠牙、布下了陷阱的、最熟悉的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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