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风已经醒了。外环风标的旗面轻轻颤动，风的线在空气中一寸寸拉开。空气干燥，沙子被风打得发响，像没被扫过的街道，一踩一粒，重重的。任务所的院里，只有老墙角那棵干瘦的小树，在风里抖动着脆弱的枝条。木窗外的风，已经带上了沙，像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手，悄悄伸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站在窗前，看着院里积水的盆底被风一遍遍刮得泛白，直到水分渐渐消失，留下一层湿冷的印痕。夜叉丸在后院擦拭着器械，一边低声叮嘱：“今天要稳，明天去盐脊坳，风再涨十分。你记得，我说过‘应势’。要让风走，不是反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没有被风带走的沉默。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击声，葛叶站在门口，头巾下的眼睛闪着锐光：“准备好了吗？今天的任务是实地走索，测试风的变数，证据收集。我们走的不是一条直路，是一条未知的路径。”
我点了点头，慢慢起身，从墙上的工具架上拿起包裹。里面是今天需要的设备：止血带、酒精片、纱布、备用的手套——所有我能用上的东西。夜叉丸递过来的药瓶在我的手中轻轻碰撞，瓶口的香气提醒着我，今天或许不会那么简单。
“收拾好了吗？”葛叶再次问道。
“嗯。”我回答，拉紧背包带，抬步跟在他身后。
“记住，今天我们的任务不只是在地面上找出‘风道’的痕迹，最重要的是回到盐脊坳之前，找出‘走索’的正确方式。”
“明白。”
任务所外的风依旧刺骨。我们顺着老街的石板路向西走，途中经过两三条巷子，空气里弥漫着未散的沙尘和尘土的味道。西边天际的光渐渐泛起一层微弱的红色，太阳刚刚升起。商队与巡防队已经开始准备上路，步伐匆忙，气氛却显得安静而有序。风在我耳边呼啸，带来一阵阵砂石与灰尘，像是随时要把人吞噬。
我们沿着旧的驿道前行，风越发强烈，吹得我脸上火辣辣的。我加快了步伐，尽量让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前方，葛叶、鸣砂、椿和文司已经走在了前头，绘守走在我旁边，他时不时看向我：“今天要不惹麻烦，最重要的是在路上保持稳定。‘走索’时，步伐不紧不慢，保持自己能控制的节奏。”
我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风越来越大，沙面开始有了细微的波动。我们走到了一片荒芜的地带，周围没有太多的标记，只有一些破碎的石块和细长的风道。这些风道，并非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有人在这里布置过的。葛叶停下了脚步，他朝前方指了指：“这里是第一站，风道的位置就在这片沙地中，我们需要先确定出风的方向。”
我们四散开来，开始测试风的轨迹。鸣砂站在沙堆上，铜叶紧贴耳边，低声道：“风从南面刮来，角度不对，得再调。”
椿蹲下，手指轻轻按在沙面上，翻动了几颗碎石：“这里的风道被重力影响，方向有些反常。我们要留心。”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细绳，把一端绑在风标杆上，另一端固定在沙堆的某处，用力一拉，感觉到微弱的震动，风道的方向开始逐渐显现。葛叶见状，点点头：“可以了，继续沿着这条风道走。要注意，前方的盐脊坳已经不远了，那里是风道的节点，我们得做最终的检测。”
盐脊坳的风向不断变化，沙地的质地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用手指勾起一层沙粒，指尖滑过，感觉到沙的颗粒不同于其他地方，略带黏性，这种变化是由于风道的密度发生了改变。风变得更加密集，像是要把所有的空气都带走，沙面不再是平静的，而是开始被撕裂成片。
到了盐脊坳时，风已经强到足以让人失去方向感。我们站在风道的开口处，整个坳地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凹陷，风在这里被引导成一股强大的气流，空气开始变得窒息。葛叶举手示意停下：“这是‘风口’。”他低声说，“从这里开始，风道的力量会变得无法控制。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我把围脖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风暴一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细沙刺入眼睛，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干燥。此时，我能感受到风对我的每一步的影响，脚下的沙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每走一步都需要更大的力气。我的身体在这种风中被压迫着，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夜叉丸曾经告诉我：“风的力量，能让人迷失，也能让人坚强。”
在这种风力的压迫下，我回想着自己学过的技巧，调整步伐，调节呼吸，稳住身体。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容易走的，但这条路也让我明白，只有在极端的环境下，才能真正磨炼出自己的能力。
“风道已经成型。”文司低声说，“接下来是检验时刻。”
我点头，做好准备。接下来的任务，不是简单的走索，而是要在这股风的力量中寻找出路。葛叶举起手，示意大家准备：“今天我们不只是在寻找风道，我们要让风走。”
风越来越强，沙粒在我们脚下旋转，像是时间的流转，提醒着我们，这场试炼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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