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宋疏白接起电话。又是这位少爷。
听筒里只有一片沉寂，连基本的呼吸起伏都显得微弱。宋疏白蹙眉，他挪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手滑挂掉。
“没事我就挂了。”
“宋疏白。”
周临的声音终于传来，却像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伴随着一种奇异的、缓慢而绵长的气流声。那声音有些沙哑，宋疏白几乎能想象出烟雾缭绕中，周临指间夹着烟，深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的画面。
“什么事?”
“你爸跟我说晚上要商量点事，叫我们过去聚一下。你几点有空？” 周临的语速比平时慢，像是在努力组织语言。
“没跟你说吗?”
“跟谁说都是一样的。”宋疏白捋了捋头发，觉得对面这人有点不对劲。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信号彻底中断。宋疏白几乎以为对方又消失了。
“你见过晏声吗?”语气里带着点迷茫。
宋疏白气笑了，这人喝醉了来我这发酒疯吗？
“周临。你要是记性差到这种程度，我建议你爸妈尽早物色新的接班人。”
“我被接回来之前他就已经不见两周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大少爷?”
“……操”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咒骂，电话被猛地拿远。
“六点吧。” 宋疏白不想再纠缠，干脆利落地给出了时间，随即掐断了通话。
嘟嘟——
周临听着忙音忍不住发笑。
我可能是真疯了。
周临，明知道对面不高兴为什么还要说。
故意惹他生气吗？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混乱的思绪里沉浮：是啊，就是想看他生气。那张脸，就算染上怒意，也应该是漂亮的，这念头本身就让周临感到一阵眩晕般的快意。
如果有谁现在闯进这个屋子，应该也会以为周临喝醉了。只不过惹人沉醉的不是酒，是他的信息素。
贵腐甜酒的酒味在这间屋子被激发到了极致，但仍遮盖不住蜂蜜、各类花香、成熟的杏、桃、干果脯和橘子果酱的香气，间或有些苦涩的药材的气味冒出来。
周临的易感期快到了。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好好呆着然后找个地方关自己7天。
但“应该”这个词，有时显得有些太苍白了。
商业场上，除了不可抗力，其他都是可以解决的。
“你助理呢？”
宋疏白在楼下等到了来接他的车——周临开的。
“我给他放假了，过阵才回来。怎么，我开的车你就不坐？”
不对劲，很不对劲。
宋疏白拉开副驾，有些犹疑地坐上去。
“酒驾是违法的。”
周临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笑得开怀。
“以前没发现你还挺有趣。”
疯子。今天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宋疏白盯着周临，手拽上了安全带。
周临拿过阻隔剂朝着自己喷了好一阵。那股挥之不去的酒味终于淡下来。
“我易感期要到了。”他犹豫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可能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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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
“哥。”林夏停下脚步，放弃了偷偷溜进去的想法。
林深放下手机，端坐在沙发上。
“不是说陪疏白去检查吗？怎么样了？”林深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听不出太多情绪。
听到是问这个事，林夏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他几步走到沙发边，没立刻坐下。“他昨天去治疗了，今天医生说效果还可以，疏白他自己也说感觉不错。”
林夏的声音轻快起来，他是真的为朋友高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痊愈。”语气里带着点期盼。
“病去如抽丝。这种事情急不得，慢点来对他身体也好。”林深的语气难得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这温和的态度像一道小小的裂缝，让林夏心里那点犹豫和好奇又探出了头。他顺势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了下来，身体微微转向林深的方向。
林深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几乎立刻就看穿了他藏不住的心事。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驱赶着疲惫。
“想说什么？”他直接问道，声音低沉。
林夏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眼神飘忽了一下，才开口：“哥，你说。什么情况下一个Omega会对Alpha的压迫型信息素没反应啊？”
林深的眉头瞬间拧紧了。
“你高中的生理课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林深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师长的严厉，“还是说国外没教这些？如果属实的话，我会致函给他们，告诉他们教育体系到底有多大的缺漏。”他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真实的怒意。
“哥！我真忘了，”林夏被看得心虚，连忙辩解，举起一只手，“我发誓我当时有认真听，结业我可没挂过科。”他急于证明自己不是个笨蛋。
林深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假，然后才缓缓开口，语速不快。“第一，腺体或信息素感知系统存在先天或后天的严重缺陷，导致对信息素刺激不敏感。但这种缺陷通常伴随其他明显症状。”
“第二，”他的眼神更加专注地看向林夏的腺体区域，“也是最常见的可能——近期被某个Alpha深度标记过。
临时标记只能缓解发情热，而深度标记会在腺体和血液中留下Alpha的信息素印记，形成一种保护。
在这段时间内，被标记的Omega的身体会本能地排斥、甚至免疫其他Alpha信息素的侵扰和压制，尤其是针对带有强烈敌意或压迫性的信息素。”
林深说完这句，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林夏的后颈，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夏被他哥看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后颈，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几乎要陷进沙发里：“哥！你看什么呢。不是我，我腺体好着呢！没有被标记。”
他语气急切，带着被误解的委屈和一点羞恼。
林深这才似乎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第三……”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就是那个Omega和释放压迫信息素的Alpha，存在罕见的、极高程度的信息素匹配度。这种匹配度强大到可以超越AO之间本能的等级压制和对立反应，甚至……让压迫性的信息素对匹配的Omega产生吸引力而非排斥力。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极端情况，现实中……概率微乎其微。”
“怎么，”林深话锋突然一转，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林夏，带着探究，“你有朋友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还是说……你遇到高匹配度的alpha了？”
林夏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我就是……单纯好奇，昨天听别人提了一句，觉得挺奇怪的。”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
“昨天……”林深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拖长。
林夏这才如梦初醒，恨不得时光倒流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深看着他瞬间僵住的样子，眼神暗了暗，最终没有追问下去。
他靠回沙发背，语气里的压迫感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沉沉的重量：“我没有想限制你的意思。”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合适的词，“只是最近你的**”，他没有说具体，“出门记得把该带上的抑制剂都带上，随身带着，别嫌麻烦。晚上也别太晚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话里的关切做不得假。
“我知道的。”见他没有追究自己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的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连忙点头如捣蒜，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他挪动身体，想凑近一点坐到林深旁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对我最好了！”
林夏带着体温靠近的瞬间，林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林夏伸手想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这个小时候常做的亲昵动作，此刻却让林深像被烫到一样。
他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那只手，顺势抬起手臂，宽大的手掌落在了林夏蓬松的发顶上，带着克制地力道揉了揉。
“哥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他收回了手，动作有些仓促，随即站起身，“我开个会，去玩吧。”
上楼，来到书房，门被合上。
林深静静地站在门口，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会议。
这些年，林深一股脑扎进了事业中，熟识的人都说他是工作狂，以后少不得被家里人管。
提到家里人时都带着几分促狭，他们也都好奇林深到底会娶一个什么样的omega。
每当这时，林深总是笑笑，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家里人吗？
我家就我这个弟弟了，可惜他不敢管我。
这是有次喝醉后林深玩笑般的话语。
众人先是沉默，随后都说他们兄弟俩真是感情好。
只有跟着林夏来的宋疏白变了脸色。
哦？他发现了？
林夏不在，只有林夏不在的时候他才敢开玩笑般的打趣这件事。
他怕惹他弟弟伤心。
宋疏白过来了，他说要找个地方聊聊。
真聪明，不对，应该是其他人都是一群蠢货。
我弟弟不算，他只是笨了些，好好教就行。
那天到底聊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那句话。
“你如果没有万分的把握，就这辈子也不要开这个口。”
何止是这辈子呢？
林深想，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林夏的时候。
他这个弟弟，还真是可爱。
大量副cp预警！把这章拆出来了怕影响大家观感，果咩纳塞。下章轮到小白主场了，训狗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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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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