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予白重新获得了“哥哥”的身份,同时也重新戴上了“完美哥哥”的假面。
但,似乎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
盛予白更加需要应秋的反馈了。
“秋秋,有空吗?”
应秋和盛予白依旧是分居的状态,周六一大早,盛予白带着他的西装们敲响了应秋的家门。
时间是八点。
正好是应秋的起床闹铃响起来的时间。
听着卧室里的铃声,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人,应秋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没空。”
关门的手已经就位,盛予白略显强势地抵住,从她和门的空隙中钻了进来。
应秋刚准备发点脾气,他就露出了那副温柔讨好的笑容,“我遇到了点小问题,可以帮帮我吗?”
难得的,盛予白居然会向她提出要求。
“什么忙?”应秋抱着胳膊,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终于到开口索取的那一步了吗?
谁知道他举着两套罩着防尘袋的西装,“今天晚上部门聚餐,秋秋帮我看看,哪一套适合我,浅蓝色的,还是白色的?”
盛予白拿着西装往自己身上比划,浅蓝色衬得他温文尔雅,白色衬得他温润如玉。
根本是毫无意义的选择。
应秋卸力,往沙发上一坐,困顿地眯着眼敷衍:“都可以。”
“秋秋!”“现在哥哥需要帮助,你是不是应该帮点力所能及的忙?”
“我动嘴了。”应秋闭着眼睛夸:“都好看。”
“怎么可能都一样呢。”盛予白拆了防尘袋,“我两套都换上,给你看看好不好?”
应秋并不理解他长着这样一张脸,为何还会纠结一件西装的颜色,但还是打着哈欠,含着泪点点头。
大概是Omega的一些爱美之心吧。
他换上白西装,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白西装剪裁得体,有些贴身,衬得他腿长腰细,身姿笔挺。
年近三十的盛予白骨相完美,皮肤鲜有细纹,唯有眼神里沉淀着岁月的痕迹,白色西装一穿,还有些不沾世俗的清纯。
也难怪能吸引年轻的周既明。
“好看吗?”
盛予白毫无知觉,只是向应秋展示着自己。
他似乎低估了Beta的**。
应秋闻不到信息素,但也会有某种名为占有的冲动。
这种莫名的躁动令她心烦不已,索性眼不见为净,闭眼躺平。
“好看。”很不走心。
对方似乎将其误解为糟糕的评价,有些丧气:“那我换一身看看。”
他换了一身蓝西装,期期艾艾:“怎么样?”
应秋勉为其难,睁开一只眼。
她更喜欢白西装那种清冷勾人的劲儿,但蓝西装的阳光俊朗也不错。
“好看。”也只是走心了一点。
盛予白肉眼可见的开心,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行,那我就穿这身去。”
做“哥哥”的盛予白,情绪稳定,包容豁达,体贴有耐心,唯一令人头疼的,大概就是特别粘应秋。
他坐在应秋身边,在不越界的范围内,越贴越近。
“晚上聚餐可以带家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不要。”
应秋讨厌社交。
“那正好是你之前一直想去的餐厅。”
“不要。”
“好吧,那我回来给你带K&7的小蛋糕。”
“不要。”
“小蛋糕也不要吗?”
“不、要。”应秋惜字如金地解释:“控糖。”
盛予白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迷糊躺尸的应秋,心里软乎得不行。
他伸手替她撩开眼前的碎发,目光珍视:“那这两天我给你做的减脂餐,为什么不带?”
“带了你就要天天做,挺麻烦的。”
“做哥哥的,给妹妹做饭,怎么会嫌麻烦呢?”
“那我也不想天天洗餐盒。”
“带回来我来洗。”
“那不如点外卖。”
“你从小就是我照顾的,我愿意做这些。”盛予白捏了捏她的手心,希望她能把他的话听进去:“毕竟我是你哥哥。”
他一次次地将“哥哥”挂在嘴上,似乎在向应秋强调,这是她亲手赋予她的权利,本就该好好享受。
应秋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
入眼的璀璨眼眸藏着看不透的深情,克制得很好。
他有在守着应秋给他划好的界限。
这无疑取悦了应秋。
演,继续演。
她不介意奉陪。
“嗯,那后天送我去机场呗,谢谢哥哥。”
应秋刻意加重了“哥哥”二字,笑得意味深长。
但愿他能忍得住,永远只做“哥哥”。
**
“这一堂课,我们主要探讨的是——阴影的同化。”
铺满阳光的讲台上,斯文儒雅的导师开启了新的一天,他似乎热衷于人格阴暗面的研究,津津有味地分享着他的发现。
“......人如何能够与他的阴影共存,而不会遭受它促发的一连串灾难,这是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课题。”
自上次点名应秋之后,这位导师好像对她非常感兴趣,总是企图在人群中和她对视。
过度的关注对应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意味着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勉强假装成一个听课的好学生。
“......压抑,如果不是导致发展停滞的话,也会导致片面的发展,最终导致神经症性解离。”
......
课后,导师叫住了应秋。
“应秋同学,可以留一下吗。”
在乔梓希担忧的表情中,应秋让她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一份名单摊在讲台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有两个红圈,最上面的那个圈,圈住的正是应秋的名字。
“上个礼拜做的心理健康测试你还有印象吗?”
应秋点点头。
上周,辅导员在学院群里甩了一份链接,要求每个人都要完成线上的测试,应秋自认为自己没有敷衍。
但现在看上去,貌似答案还是选错了。
她脚尖转向门口,想跑。
“现在有时间吗?这儿还有一份测试。”
应秋:......
不给应秋拒绝的机会,纸质的测试题目递给了她,开头的几个字,就让她明白过来,这依旧是一份心理测试。
和她一起被留下来的,还有周既明。
两人对视一眼,匆匆移开,并在教室两边的位置坐下。
他们都不是服软的主,谁也不肯做那个率先示好的人。
“吱呀。”
应秋将陈旧的木制板凳按在屁股底下,认真地浏览着每一道题目,试图揣测出题人的意图。
她应该如何选择,才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越是揣测,越是犹豫。
以至于她迟迟不敢动笔。
沉默安静的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成了那个无所事事的人。
他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屋外的风灌了进来,吹散了积压了两节课的沉闷。
十分钟后,周既明交了答卷,老师看完便让他离开了教室。
应秋还没有做完。
她将题目从头浏览到结尾,没有轻易做出任何选择。
最后,在导师的催促下,她不得不快速写下答案。
答卷交至讲台边上,导师先问了她:
“认真做的?”
应秋点头。
等待诊断结果的过程意外地漫长,她站在讲台边上,漫不经心地浏览四周,内心却在回想自己的答案。
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从心的选择。
“嘶......”
应秋的心提了起来。
老师看着飙升出去的“偏执”分数,陷入了令人担忧的沉默。
“你有喜欢的东西,或者事情吗?”
“我不知道。”
不是没有,而是不知道。
应秋参不透“喜欢”二字的含义,不敢轻易下定某种结论。
“讨厌的东西,或者事情呢?”
应秋张开口,“盛予白”的名字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最后收住了。
“看来是有了。”
她的沉默代表了答案。
“这是学校心理咨询室的电话,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看一下。”导师塞给她一张名片。
“好。”
应秋听话地收下,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
导师以为可以将迷途的灵魂引上正轨,不自觉露出了满意欣慰的笑容,那也是对他自己高尚灵魂的赞美。
阳光温暖和煦,河边的杨柳正在枯萎。
应秋路过一个垃圾桶,随手将口袋里的名片丢了进去。
心理咨询?
她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成真,才是最好的解药。
就是可怜了那张干净的名片,还未被睁眼瞧上一眼,就和熏臭的垃圾为伍。
下午的课上完,应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社团活动室。
今天没有社团活动,一楼的教室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随着“啪嗒”一声,布置得像画室一般的教室灯火通明。
角落里有一处蒙着幕布的鼓起,看不出形状,但足足有一个成年男性Alpha高。
应秋亲手掀起幕布,一座积木城堡暴露在光亮中,与人等高,秩序森然如同宫殿。
她欣赏着出自于她之手的杰作,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沉醉。
花费了整整一个月的心血,凝聚了她人生中的千分一的时间,她没有理由不欣赏它。
应秋拼凑完最后的部分,教室迎来了另一个人。
“学,学姐?”
是积木社的学弟,肤白腰细的,估计是个Omega。
应秋记不太清这位学弟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许,为了避免叫错名字,应秋只礼貌性地点点头。
“哇!”看见高大的积木宫殿,学弟一下子就激动了:“学姐你这么快就拼好了吗?”
加入积木社的多是爱玩积木的,见到庞大复杂的成品,第一时间便是估算拼成的时间成本。
学弟单纯到近乎痴呆,“好厉害啊!”
应秋对这些夸张的赞誉毫无实感,“多花时间就行,没什么厉不厉害的。”
她找准角度,对着成品拍了几张照片当做留念。
“学姐很喜欢积木吗?”
“喜欢?”
应秋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在谈论“喜欢”,他们似乎不用刻意理解,就能和所有人共享“喜欢”这一感受,继而毫无障碍地表达。
“难道,不喜欢?”
“什么是喜欢?”
她更在乎这个。
“喜欢就是……开心?满足?不排斥?”
学弟也说不出来。
果然,“喜欢”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应秋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还是和正常人一样,对“喜欢”这种东西一知半解。
“......反正就是得到了心情会很好!”
“哦?这就是喜欢吗?”
有点意思。
如果是心情好,应秋可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了。
她收回手机,从上到下将积木宫殿最后欣赏了一遍,然后举起脚下的露营凳子,狠狠地挥向那座宫殿。
“那我喜欢,摧毁。”
苦心建立起的宫殿轰然坍塌,无尽的爽感油然而生。
发自内心的笑容从而迸发。
她立在积木废墟中,看着满地狼籍:“搭建秩序需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数年,而摧毁秩序,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喜欢这种感觉。”
应秋兴奋得像个捣乱成功的小孩,转头求教:“这个算是喜欢吗?”
学弟哆嗦着“一”字唇,毫不犹豫地点头,摇头,再点头。
默默后撤了一步。
“嘎吱”一声。
积木碎片在他脚下碎裂。
“对对对不起,学姐!”
他膝盖打颤,差点就要跪下磕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无辜单纯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只想要逃跑,却不想着暴怒反抗。
真是……
碍眼的纯良。
应秋笑了,并非怜弱,而是那股蠢蠢欲动的摧毁欲。
她踩着积木,向着那个可怜的学弟走去,“你很可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不要摧毁我啊!”
“回来!”
声若寒潭,令听者刺骨。
小学弟立正踢步转身,一气呵成,对上应秋,脊梁又软了:
“……来了。”灰溜溜地挪回原位。
怂得和那个人也如出一辙。
“你是Omega?”
应秋不太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差不多吧……”
“Beta?”
“相近了……”
“Alpha?”
“嗯……”
应秋:“……”
她需要更新一下对Alpha的认知。
“我真的没有骗你!”他信誓旦旦地举起手,恨不得当场脱裤子,“如假包换的Alpha!”
应秋失去了兴趣:“帮忙一起收拾。”
学弟:“......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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