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大的难题,终究是自己。
情绪困顿、执念未竟、求而不得……一切念想皆由心而起,瘀而不疏,长此以往,便成了心魔。
如果人没了心脏,是不是就可以无念无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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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秋坐上了S市的出租,摩登的城市景象在倒退,她坐在后排,飞速浏览着蒋书回收集到的信息。
他的人脉广博,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就会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自应素秋转移走遗产后,她开始利用大批现金流置办产业,无脑跟风各年的大热行业,从房地产到餐饮,从金融到旅游。
近几年科技新兴,她也不甘落后,遍卖了手头的产业,似乎是铁了心要站上时代的风口,成为那头飞起来的猪。
而家庭方面,她那个晚年得来的儿子听说智商不太高,成天吃喝玩乐,上初中的年纪就把自己吃成了超重。
听说家里正在帮忙申请出国读高中,同时已经在打听哪家的同龄千金能力强,性格好,估计是想替这摊有钱的烂泥铺好后路。
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应秋的食指敲打着大腿,一点点补全着这位姑妈的过去。
复仇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游戏,要做到独善其身很难。
她根本不想要让这位姑妈体会到她当年的情绪,她只想要摧毁。
“她也是这次招商的投资商之一?”
“嗯?”
蒋书回合上计划书,凑近应秋身边,“有这回事?”
他为了见客户,特意喷了点抑制香水,用于稳定信息素。
应秋闻不到信息素,但她能闻到香水的气味。
类似鼠尾草的香气,清新提神,很好闻。
但她还是忍不住往车窗靠。
太近了,周身的结界好像被某种东西入侵了一样,应秋下意识地排斥。
“嫌弃我?”蒋书回撤回一个侧身,退回到应秋的安全距离,嘴上调侃:“你一个Beta还怕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他仗着没人敢打他,一天到晚尽胡言乱语。
应秋敛着眼皮,看了眼他手里的文件:“计划书看完了吗?”
对面的老板瞬间就怂了,也不敢插科打诨:“马上马上。”
低声下气的模样还有些可怜。
前排的司机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大概有点热心肠,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的场面。
“哎呀老板,现在的年轻人都挺不容易的,互相体谅一下吗。”
他好像在和应秋说话。
“……”应秋纠正他:“他是我老板。”
“我知道的嘛,但做老板的……呃”
很尴尬。
司机师傅不愧是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的,高情商话术立马接上:“做老板的能像他这样已经不多了,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份工作机会啊。”
“就是!珍惜工作机会懂不!”
应秋一个眼神过去,蒋书回立马装作专注看文件。
她回复司机:“会的,毕竟老板工资开的很高。”
身边的蒋书回暗爽,嘴角歪着憋笑。
出租车将他们送到S市某个高级宴会厅。
两人西装革履,各拖一个行李箱,另一手夹着文件手提包,风风火火地踏上阶梯。
应秋确认了一下机械表:刚好十点。
“你们当老板的精力都这么旺盛的吗。”
十点了还来吃饭。
“本来也都是朋友,正好招商会之前见个面,吃个饭。”
蒋书回步子慢了几个拍,落在应秋身后,声音开始有点喘。
到顶楼走廊的时候,皮鞋踩在地毯上毫无声响,应秋走到门口了才发现身后空荡荡。
“你人呢?”
“你……走那么快。”
应秋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折回去,重新和他站在同一条水平线。
“应秋,应总,要不你替我去吧?”
“到临头了你不去了?”
“有点难受。”他靠着墙,双手环抱着,还非要扯着嘴巴痞笑。
急促的呼吸、不断分泌的汗珠、失焦的瞳孔……
蒋书回不是个强势的Alpha,说话做事圆滑有度,该低头时就低头,都快叫应秋忘记他还是个成年的Alpha。
“易感期?”
“你怎么知道?”蒋书回很震惊。
“用眼睛看。”
应秋觉得这些Alpha和Omega真是好笑,易感期这种理智全无的特殊时期,到底哪个正常人看不出来。
还有这动不动发情的毛病,真是麻烦。
应秋第一时间打了盛予白的电话,他没接。
估计是有事。
啧。
她看向走廊尽头的包厢大门,在业务和老板之间,应秋选择了业务。
“抑制喷雾有吗?”
“身上有一瓶,还有的在行李箱。”
行李箱寄存在一楼大厅了。
“行。”
应秋视线向上,落在上方的指示牌上,明确方位后,毫不犹豫拽着他的西装衣襟往走廊尽头处走。
“喂喂喂,这可是Alpha卫生间。”
应秋撑在隔间的门框上,看着随时都要发兽性的人:“那我还能带你进Omega卫生间吗?”
蒋书回:“……”
其实他也可以去Beta的。
“你想得美。”
beta作为不受信息素影响的性别,对于Omega来说也属于安全性别,有些Omega和Beta走得近,经常一起出入beta卫生间。
她怎么敢让发情的alpha去那种地方。
“你给我好好呆在这儿。”
“啪嗒”
重重关上的门也让蒋书回闭了嘴。
他自觉地锁上隔间,颤巍巍地掏出抑制喷雾,呲牙咧嘴地往腺体出喷上一泵。
“嘶……”
躁动稍稍安稳了一些。
有的时候还真羡慕他那个冷情冷性的Beta下属,好像永远都能保持清醒理智。
大概一个小时后,迷迷糊糊的蒋书回听见了有人在敲隔间的门。
应秋回来了。
还带着好消息和抑制喷雾。
“咔哒。”
门再度锁上。
“还不走吗?”
应秋将抑制喷雾塞进他手里,伸手问他讨要:
“手机。”
蒋书回老实递交。
应秋将前置摄像头对着他的脸晃了晃,成功解锁了他的手机。
“固定伴侣或者……临时伴侣有吗?”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
他虚弱得连气儿都喘不匀,说这话的时候中气能震塌天花板。
“居然没有吗?”
见她还以为这些Alpha很喜欢临时标记,毕竟那不像药物一样会上瘾。
“咳咳。”气得蒋书回咳嗽不止,险些些缺氧昏过去。
“明后我一个人搞不定,你得出席,光靠抑制喷雾可不行,公共场合都不一定放你进去。”
“那怎么办……”
“等一下。”
盛予白来电话了,还是视频。
应秋立马接通。
“喂,秋秋,你到……”S市了吗?
视频里的盛予白错愕地盯着屏幕,句子都说不完整。
从他的视角来看,秋秋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共处一个小隔间,那男的盯着秋秋,脸颊绯红,胸膛起伏,似乎在忍耐什么。
应秋将镜头切换成后置,朝向蒋书回。
“喂喂喂……”
蒋书回羞耻地挡住自己的脸,“你干嘛突然对准我。”
眼下问题急需解决,应秋也不和盛予白客套,开门见山:
“现在有个Alpha忽然进入了易感期,抑制剂的效果一般且持续时间不长,他未来三天都需要保持专注和清醒,有什么办法能延后易感期吗?”
面对她的求助,盛予白也不敢耽误:
“三天吗?”他真的在替应秋想办法:“……那得去当地的医院开处方药,你把诉求告诉医生,他一般会给你一盒xxx,你最好多要一盒,按双倍剂量服用就能延后。”
“如果他给你开的是xxx(另一种药名),你记得让他重开,这个药物不管用,药效一般是八个小时。”
“好,谢谢。”
“诶,秋秋……”
应秋没来得及听完就挂断了电话,拉起蒋书回:
“走,去医院。”
另一头,盛予白失落地放下手机。
他立在窗口眺望着城市夜景,灯光将那身白大褂染成温暖的橘黄。
却暖不了他那颗因嫉妒而泛冷的心。
视频里的人,他见过。
那天送秋秋去上学的时候,同她勾肩搭背的那个人就是。
秋秋从没向他提过这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秋秋身边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种未知的焦躁,甚至比秋秋故意不回他消息时来得还要猛烈。
‘那人是谁?’
刚输入好的文字停留在输入框里,冲动让盛予白恨不得立马发出去询问,但他的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之上。
作为哥哥,关心一下妹妹的社交,不算越界,对吧?
他只是想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靠谱,如果靠谱,他定然不会拦着他们社交的。
而且这都是因为秋秋不告诉他这个哥哥,他才会胡思乱想,心生揣测的。
他只是希望他们像兄妹一样亲密,无话不谈。
是人之常情的,对吧?
关键时刻,还是害怕更胜一筹。
办公桌上的新相框始终立在那儿,照片里,他们近亲近地贴在一起,看上去关系很近。
但也只是看上去。
盛予白太清楚应秋划的界限在哪儿,他没资格逾越。
算了,只要还在身边就好。
他如是自欺欺人。
“小白还没走啊。”华姐推开办公室的门,摘掉脖子上的听诊器,准备下班。
见盛予白一动不动,她顺嘴提了换了班的事儿:
“周六我正好没啥事儿,替你的班儿呗,好让你去接你妹妹。”
盛予白转了身,“可以吗?”
“不过周日你可以要帮我。”华姐换上丝绒高跟鞋,笑得像个热恋期的小女生,“我和我家那位要出去过纪念日。”
沉浸在爱情泡泡里的女人容光焕发,没有注意到予白的失意。
“怎么样,成交吗?”
“成交。”
盛予白看着雀跃兴奋的华姐,心里止不住地羡慕:
“华姐,你和姐夫在一起很多年了吧……”
“是啊,这一晃都三十多年了,我们每年都要出去纪念一下。”
幸福的光芒笼罩在华姐周边,衬得盛予白心里越发苦涩难受。
“青梅竹马啊……”
他和秋秋本可以这样,可偏偏他分化成了Omega。
一个没有Alpha安抚就会死掉的物种。
而一个Beta,拥有甩不掉的情感会更苦恼吧。
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盛予白告诉自己别再去奢求那些不切实际的,秋秋是个不需要他也能过得很精彩的人。
他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她发光发彩就好。
那些不甘心最好都咽进肚子里,永远都不要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盛予白脱下白大褂,挂入衣柜。
下班的华姐复又出现在门口。
“卢浩天找你。”
她趴在门框边上,十分八卦地朝他挤眉弄眼,调侃:“他看上去对你挺上心的,上次还特意跑去你家照顾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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