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固城虽然叫做城,城中其实并无百姓居住,只是西平郡最前沿的一处驻军关隘,拱卫着相距六十里的郡城西平城;西平城的城防军校尉正是云昊之父云长天。
临队排在第二位那个个头不高、一看就鬼灵精怪的小子说:“艹!一群花尾巴喜鹊一样,咋咋呼呼的。我们队正的爹还是高振铎呢!雍州武都郡的高校尉听说过没有?就是一夜之间率部连挑羯人两个部落的‘高虎子’!我们队正就是高校尉家的公子高世平。”
说话这人是高世平指定的队副关猛。
苟黔击掌三下,做个两手下压的手势,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苟黔清清喉咙,高声说道:“今天是你们正式训练的第一天,各队都选出了自己的队正队副,昨天布置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在正式训练项目开始之前。我先说一件事。我看云昊队长这一队,统一了装束和配置。以后这类事情,在报批之前都是不允许的,不管你是出于整齐好看,还是提高士气的初衷。
要统一也是二百个人一齐统一,你十个人搞得什么特殊小团体?以后这种花里胡哨的事情要杜绝,有那个想出彩儿的精神头,用在训练争先上面。
待会儿解散休息时,把你们身上的带子、水囊什么的,都给我解下来,听到没有?”
底下传来十个人零零散散、有气无力的回答:“听到了。”
苟黔把脸一沉,声音登时严厉起来:“重新回答!听到没有?!”
云昊队一齐挺胸抬头,高声吼道:“听到了!”
苟黔扫视一眼面红耳赤的云昊,满不在乎的安哥儿,鄙夷不屑的高世平,幸灾乐祸的关猛,继续说道:“今天的训练内容依次是:负重跑步、网绳攀爬、全队协同翻/墙、林中隐蔽与搜索。沙坑边的袋子看到没有?”
二百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刷地看过去,齐声答道:“看到了!”
“一会儿我的讲话结束,你们每人过去拿两个袋子,用沙子装满后绑到腿上,然后绕场地跑二十圈。
装沙子的时候也别闲着,队内讨论决定出自己队的竞赛对手,以后所有的训练项目,都以竞赛队的形式进行。大家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好,那现在解散,都到沙坑边去吧。”
士兵们马蜂炸窝一样“轰”地向着沙坑冲去,张和已经把四百个沙布袋分成二十小堆,等距离散布在沙坑边上。
关猛跳进沙坑里面坐着,一边往袋子里装沙,一边看着高世平说:“高哥,咱们队还用讨论吗?肯定是干云昊他们队啊!对不对?”
高世平已经把一只布袋的四行空隙都灌满了,低头系着袋口的系绳,鼻子里“嗯”了一声。
关猛立即转头去找云昊队的人,一眼看到安哥儿正慢悠悠地往腿上绑着沙袋,歪着头往这边看过来。
“嘿!小私盐贩子!”关猛一抬下巴,“我们队选中你们队了,你们接受不接受?”
安哥儿嘴角一勾,“行啊!小跟屁虫。跟我们想到一起去了,那就这么着吧。”
训练场一圈大概能有二里地,十圈跑下来,小兵们横仰八叉躺得满地都是。
“起来走动走动,不要躺在地上。”
苟黔一路溜达一路拿脚踹那些躺着哀嚎的小子们,“这两个沙布袋加到一起不够十斤,这点负重就受不了了?赶紧适应起来,一个月后就要换成全副铠甲负重跑,那可是三十多斤。”
一个弯着腰,两手拄着膝盖呼呼直喘的小兵,听见这话仰脸看着苟黔,一脸苦相地问:“我才刚过一百斤,要穿着三十多斤跑?”
“那就多吃多运动,长得壮实点儿。”苟黔拍拍他单薄的后背,继续往前走。
安哥儿没事人一样跟在他身后,腿上的沙袋连解都没解。
关猛原本坐在地上,见二人走了过来,自感丢脸地站起来。
“哈,小短腿,怎么坐地上了?累嗝屁了?”
安哥儿突然从苟黔身后钻出来,一脸得意地坏笑。
关猛猛地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爱坐坐,爱站站,要你管。有那闲心管管你自己的队员,跑最慢的十个人里,有两个是你们队的。”
安哥儿抱着胳膊,笑嘻嘻地抖着一条腿说:“那跑最快的十个人里,也有两个是我们队的啊,你没看见?也是,你落在后面太远,可能看不到。”
苟黔一脚踹到那条抖个不停的腿上,“抖什么!显摆你腿长?别再让我听到你给别人起外号。你是不是一天不挑事就浑身难受?跑个前十名把你厉害完了?”
安哥儿“嗷”地一声蹦起来,抱着挨踢的脚踝骨蹦着转了好几圈,龇牙咧嘴地说:“你要讲理啊教头,先给人起外号的不是我啊!再说我怎么就一天不挑事浑身难受了?”
高世平走过来,冲苟黔一点头,上前一拍关猛的肩膀问:“跑急了,岔气了?肚子还疼吗?”
关猛摇摇头,耸起一边肩膀,蹭掉了下巴颏上的汗。
“那过去那边跟咱们队集合,我给你们讲讲徒手攀绳的要点。”
高世平在他肩上又拍了两下,又冲苟黔一点头,“那我们先过去了啊苟教头。”说完率先大步走了,看也不看安哥儿一眼。
关猛也连忙跟了一溜小跑走了。
“看看,这才是当队长的样子——看到自己的差距了?”
安哥儿混不吝笑道:“成!我也找我们队长去,让他向高队长学习。”
张和事先准备了两套小木牌,每套小木牌上分别从一到二十标着号。
东西两面大网在秋风的吹动下晃晃悠悠,网框子两边还一边垂着一根粗麻绳;攀援比赛可以攀网到达网顶,也可以爬绳直到网顶,回到地面之后跑过去抢木牌,第一名可以抢二十号牌子,第二名十九号以此类推,最终全队牌面数字累计,得分多的队获胜。
比赛两队两队进行,苟黔和张和各看一面场子。
苟黔这边第一轮上场的,是云昊队和高世平队。
苟黔把竹哨“滴”地一吹,二十个人“嗖”地窜了出去。
高世平和关猛各奔左右两根悬绳,其他十八人纷纷上了网。
安哥儿一步飞起三四米高扑到网子上,双手抓住网眼,身体一个倒钩,硬是借着摇晃不已的几格网绳,将身体倒竖起来;然后足尖勾住网格,在网上一个起身,站起来后重新用手抓住网格;如此三次,人就到了网顶。
其他人才刚爬了四五米高,人多网绳轻,网子晃得厉害,还有两个没抓住掉下来,重新上网的。
安哥儿到了网顶,根本不顺着网下来,而是纵身一跳,在空中翻了两翻,蜷做一团落在沙坑里,身子顺着力道滚了两滚然后一跃而起 。
这身手连苟黔都自愧不如。
安哥儿拍拍衣服上的沙子,慢悠悠走过来拿了二十号牌子,好整以暇地转身看其他人表现。
高世平也十分了得,一步窜起老高抓住麻绳,膝盖夹住绳子,两手飞快地交替,好像爬的不是软趴趴晃动的绳子,而是一棵爬惯了的小树,也很快一口气到了网顶,然后顺着绳子直线而下,离地两三米时凌空跃下,仅比安哥儿慢了几步,拿到了十九号牌子。
关猛开始爬得还算顺利,爬到一半时大概是胳膊上没了力气,抱着绳子荡了几荡,用脚尖勾住网子外缘,身子一扑挂到网上,歇了几口粗气,又开始爬网。
等回到地面,关猛只抢到了十二号牌子。
最终云昊队比高世平队积分多二分。
其他人对这结果倒还淡定,得意一阵儿或惋惜一阵儿后,就转头观看其他两队的比赛去了。只有关猛一个人,远离了人群坐在沙坑边上,一拳一拳地打着沙坑。
等到二十队全部比完,已经到了辰末时分。太阳出来后,又是一个大热天。
苟黔掏了竹哨正准备吹,想把队伍集合到树林边,给他们讲隐蔽作战的技术要点。
安哥儿突然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指指河对岸,“那个,我爹派人劳军来了,你看是不是让他们过来?”
苟黔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河对面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个车夫,车旁站着两个总角小厮,见苟嫌和安哥儿望过来,立刻兴奋地挥着胳膊跳着脚喊:“二公子!”
苟黔冷着脸,转头看着安哥儿,“你花样怎么这么多?你是训练来了,还是斗富来了?”
安哥儿脸上尴尬了一下,笑笑说道:“这真不怨我。以前在家时,我天天出去打架闯祸,我爹愁得没法,才把我送到军营里去的。
哪知道郭副帅把我挑来训练,还夸我是个‘酱菜’,把我爹乐得无可无不可的,想着法的想让他儿子在军中露脸。
昨儿给全队置办了行头,今天这是送吃的来了。话说人都到这儿了,还能再给赶回去?不过就是点儿吃食儿,让兄弟们歇口气,分分吃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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