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两个侍卫又停住了。
赫连郢眯了眯眼,抬脚往宋知韫的位置走了几步,随后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刺进了右侧那名侍卫的脖子。
随着短刀拔起,鲜血登时喷涌而出,溅在了赫连郢的侧脸。
那侍卫都不知自己为何被杀,就无力地倒在地上,断了气。
宋知韫微微睁大眼,看着眼前这一幕,霎时间,诧异和恐惧压过了悲痛。
“你……”
她不明白,赫连郢为什么要杀人。
那明明是他的下属……
疯子。
另一个侍卫被吓得双腿发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特勤!”
赫连郢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只是看着宋知韫,笑意不达眼底。
“可敦,是你害死了他,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你胡说,分明是你……”
宋知韫眼睫轻颤。
“若可敦乖乖跟本王回去,他何至于死?”
说罢,赫连郢冷笑一声,蹲在宋知韫面前,紧紧盯着她:“若你再不走,另一个,也要死。”
听言,宋知韫睁大眼,诧异地盯着他。
“你这个疯子……”
“疯子?”
赫连郢挑挑眉,短暂思忖了片刻:“这词不错,很适合本王。”
宋知韫盯着赫连郢,像是看到了今夜梦中的那个巨大黑影。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
愣神片刻,宋知韫像是下定了决心,将原本对准了自己脖颈的刀刃,扎进了赫连郢的肩头。
男人眉心蹙了一下,唇角弧度消失,眼中满是阴霾。
“你为了这个死人,想杀我?”
赫连郢看着宋知韫,声音带着几许轻颤。
他能看出来宋知韫眼中的杀意,那刀尖,是对准自己的脖子去的。
只是她不会使刀,力道又小,这才扎偏了。
宋知韫紧盯着赫连郢,眼中满是固执和决绝。
“我是想杀你,你如此草菅人命,该死!”
“草菅人命?”
赫连郢愣了一下,随后竟笑出了声,带着面上的血污,更觉诡谲:“我上过战场,手上沾满了血,那又如何?我有伤害过你吗?”
“你害死了谢寻……”
“他就那么重要?!”
赫连郢吼道。
宋知韫看着他略有些狰狞的面庞,缩了缩肩膀,没有吭声。
恶鬼阎罗,此时在他的身上具象化了。
片刻,赫连郢整理了一下情绪,神情又恢复了那淡漠的模样,将刀刃对准了一旁的侍卫。
“最后一次,你若不跟我走,他也得死。”
话音落下,一旁跪在地上的侍卫身体不住颤抖着。
宋知韫看过去,眼中满是不忍。
“那谢寻呢?”
她垂着眼,问。
“可敦觉得,一具尸体重要,还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重要?”
赫连郢冷声道。
宋知韫看着谢寻的脸,泣不成声。
“抱歉,我不能……”
片刻,宋知韫松开手站起身,看向赫连郢,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走罢。”
赫连郢满意地勾起唇角,拉着宋知韫上马,而后将她圈在身前,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肩头的伤还在冒血,浸染了黑色的衣料,他却好像无知无觉。
“昭宁……”
“别这样叫我。”
听言,赫连郢顿了一下。
“回去沐浴,你身上,染上了旁人的味道。”
在回去路上,宋知韫很不自在。
她还是不太习惯与赫连郢同乘一匹马。
再加上,现在赫连郢身上的血腥味很重。
路过酒楼时,赫连郢停了下来。
此处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没了往日繁荣的模样。
“看看。”
赫连郢在宋知韫耳边低声道:“你的手笔。”
宋知韫朱唇紧抿,下意识看去,神色变了几分。
“可有人伤亡?”
“那倒是没有。”
赫连郢挑挑眉,圈着宋知韫的臂膀紧了几分:“别再想着跑了,小九那个叫香茗的女使差点就死了。”
宋知韫身体僵硬了几分,挣扎了两下,未果后便停下了动作。
“格萨拉呢?”
“带走禁足了。”
赫连郢语气淡淡道:“她差点把你放走,该罚。”
听言,宋知韫沉默着,没有吭声。
赫连郢没得到回应,不太甘心:“问你呢,还跑吗?”
“与你无关。”宋知韫声音冷了几分,道。
赫连郢眯了眯眼,嗤笑一声:“那你可还想杀我?”
“自然。”宋知韫这倒是没有隐瞒,她知晓,隐瞒也无用,倒不如讲出来的好。
她以为此言出去,赫连郢会生气。
但没想到,他并不在意,只是搂着她,将下巴放到她的颈窝处:“好啊,那你找找机会杀我,我死了,你再跑,怎么样?”
宋知韫眉心微微蹙起。
“你什么意思?”
这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让别人杀他的。
“我没别的意思,我等你来杀我啊。”
赫连郢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你刚刚,扎偏了。”
宋知韫:“……”
“我总有一日能扎准的。”
“嗯。”男人轻轻应了一声。
也不知怎么的,宋知韫总感觉,现在的赫连郢怪怪的。
但具体哪里奇怪,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待回到帐子,宋知韫见到了岁岁。
岁岁神情有些麻木,瞧见她回来,微微睁大眼,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
她连忙站起身,福身行礼:“可敦,特勤。”
“原先的帐子被一把火烧了,这是另外让人重新收拾的,你先住着。”赫连郢语气淡淡道。
宋知韫没有出声,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的肩头:“你不去包扎一下?”
话音落下,赫连郢眉梢轻挑,看向宋知韫的眸中多了些情绪:“可敦是在……心疼本王?”
听言,宋知韫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偏开头:“不是,你多心了。”
岁岁愣了愣,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了转,随后落在了赫连郢的身上:“你受伤了?”
“小伤,不足挂齿。”赫连郢似笑非笑地盯着宋知韫。
岁岁眉心蹙起,眼中带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但也没再说什么。
赫连郢微眯着眼,又道:“本王会命人准备热水,可敦好生清洗一番,本王不喜你身上沾有其他人的味道。”
“等你洗好了……本王再来。”
说罢,赫连郢深深看了宋知韫一眼,转头离开了帐子。
宋知韫在远处站了一阵,有些出神,随后无力地在矮桌前坐下,喝了一口茶:“香茗如何了?”
岁岁眨眨眼:“并无大碍,已经回去休养了。”
听言,宋知韫微微颔首:“帐子好端端的怎会起火?”
“奴婢不知。”岁岁垂下头,有些自责,“若奴婢当时守着帐子便好了,如此,茱萸姐姐也不会失踪。”
宋知韫愣了一下,搁下茶杯:“你的意思是,在失火后,茱萸便不见了?”
“是……”岁岁有些疑惑宋知韫的反应,还是如实点头。
宋知韫眼睫轻颤,深吸了一口气:“本宫明白了。”
那把火,多半便是茱萸为了逃出来,引发骚乱放的,这一招,倒是跟自己如出一辙。
过了一阵,陆陆续续有女使走进帐中,将手上提着桶中的热水,倒进角落的浴桶中。
热气蒸蒸往上,很快,岁岁走过来将方才送来的干净衣裳拿起,放到了浴桶旁:“可敦先沐浴罢。”
宋知韫朱唇微微抿起,低头望着自己手上的血渍:“我身上沾着的,有谢寻的血……还有赫连郢的,我方才用刀刺了他一下。”
“什么?”
岁岁脸上神情诧异了几分:“可敦竟……可特勤瞧着似乎并没有怪罪可敦。”
宋知韫低着头,声音都有些颤抖,现在想想,自己方才的行为当真是大胆。
激怒了赫连郢,于她有什么好处?
可当时,因为谢寻,宋知韫神志不清,近乎失去了理智。
现在回想,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
哪怕要帮谢寻报仇,也不能与赫连郢硬碰硬。
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她不喜这种结果。
为何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她还有哥哥……不值得。
思及此处,宋知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缓缓站起身。
“你出去罢,我自己可以的。”
岁岁轻轻颔首,转头离开帐子。
宋知韫将身上带有血污的衣裳脱掉,然后整个人泡进了浴桶中。
热水将她的身体包裹着,很快便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她想了许多,许久。
-
另一边,谢寻在干硬的草榻上睁开眼,浑身没劲,只得有些新奇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小帐子。
“你醒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谢寻心下一惊,立马就想要坐起身,却又被一只干枯的手按了回去:“才给你包扎好,别乱动。”
许是意识到此人并无害他之心,谢寻薄唇微抿,真就躺好没再乱动。
“是你救了我?”
“老身放羊时瞧你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便将你捡了回来,你可以唤我鹞阿婆。”
鹞阿婆慢悠悠说道,苍老的声音中像是带着劲,很是从容:“你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人抢走了我的心上人。”谢寻哑声道。
听言,鹞阿婆轻轻颔首:“明白了,我已将救你的痕迹清理干净,不会有人找到你的,你可在此处安心养伤。”
“不行。”谢寻眼中满是痛苦,“多谢阿婆的好意,可我还是要去找她,我要救她回来。”
话音落下,帐子内静了好一阵,仅能听见柴火发出的噼啪声。
鹞阿婆紧盯着榻上这位俊朗小生,浑浊的眼中带着好些复杂的情绪。
“小生,你可决定了?”
“嗯。”谢寻深吸一口气,扶着一旁的矮桌,忍着身上的疼痛从榻上坐了起来,“多谢阿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待我救出心上人回到京都,接您去享福。”
鹞阿婆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笑着:“你倒是像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谢寻沉默片刻,瞧着鹞阿婆身上的衣饰问道:“阿婆是苗疆人罢?为何不回苗疆去,反倒独自一人待在这草原上?”
“我的儿子,葬在此处,我得陪着他。”鹞阿婆皱巴巴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小生,你我有缘,你若执意要去寻你的心上人,那老身赠你一件宝贝。”
说着,鹞阿婆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小木匣,递给了谢寻。
“在要紧的时候,这宝贝,可以救你的命。”
“多谢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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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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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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