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宋知韫同赫连郢没再见面,她只是待在帐子里,时不时出去走走,打探一下林舒棠的情况。
对于赫连锡,她心中的恨意只增不减,超过了赫连郢好些。
哪怕赫连郢杀了谢寻,间接害死了谢家,但他也并未像赫连锡这般行径鞭尸虐尸,平日里瞧着好相处,但实际就是个恶贯满盈的伪君子笑面虎。
听闻林舒棠的尸身……被丢去喂了恶犬,什么都未留下。
……
看着在帐内坐着沉默不语的宋知韫,朝朝和岁岁二人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担忧。
“得说说话呀,可敦若一直这般,怕是会憋出病来。”岁岁拉着朝朝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不是知悉王廷万事?快想点儿能说的。”
“可能说什么呢……”朝朝无奈说道,“总不能同可敦讲三特勤那些风流韵事,可敦怕是听见三特勤,心情会更不好。”
“那五特勤呢?别吉也可,或者近日有何新奇事发生?”岁岁眨眨眼,“总之得让可敦转移一下注意力,莫要整日想着那事儿……”
听言,朝朝沉吟片刻:“我想到了。”
她看了岁岁一眼,而后便上前走到了宋知韫的身边:“可敦。”
听见声音,宋知韫瞥了朝朝一眼:“可是有事?”
“是……奴婢才想起,明日便是七特勤的继任仪式,可敦应当出席的,不若现下便先准备一番?”朝朝轻声说道。
“继任仪式?”宋知韫眼睫轻颤,喃喃自语道。
倒是将这事儿给忘了,当时因着她逃出王廷,这仪式还延后了,没成想是延后到了明日……
那若是当真能成,明日赫连郢便会成为北境新任可汗,也是她的夫婿。
若是成不了,定会出事,到那时,人命相比起王权,那便不值一提了。
另一边,赫连邢从赫连锡的帐内出来,脸色很是难看。
他克制着回到自己的帐内,这才气愤地开始摔东西:“赫连锡这个孬种!!”
“特勤为何事烦心?”霍辛从屏风后走出来,拱手道,“小的可为特勤分忧。”
“还能有何事?”赫连邢没好气道,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明日便是继任仪式了,你可当真有把握说赫连郢是在做戏?”
霍辛沉默片刻,开口道:“小的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那不是还有三成?若他当真继位成了可汗,你拿你的脑袋来赔?!”赫连邢黑着脸骂道。
话音落下,帐内沉默了好一阵。
霍辛盯着地上滚落的茶盏,叹了一口气:“特勤若是不放心,也可先行联系巳蛇,令他们随时做好攻城的准备。”
“但就怕……巳蛇包藏祸心,也怕此事是七特勤所下的套。”
听言,赫连邢皱了皱眉:“近日祭司那边儿的探子都在说,这继任仪式是真真的在准备着的,不像作假。”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再者,区区巳蛇能翻起什么风浪?本王还治不了他们不成??”
“小的并无此意。”霍辛沉着脸,微微倾身,“但还是希望特勤能够沉住气。”
“若无意外,明日赫连郢便要继位了,本王还要如何沉住气!?”赫连邢气急败坏,“无论此事究竟是不是做戏,本王都不能坐视不理,哪怕这是赫连郢下的套,本王也只能往里跳了。”
就算赫连郢是下套想要拿他的证据,他也不能拿可汗之位去赌。
若是真的,他联系好了巳蛇,还尚能阻止此事,就怕是假的,他为了不被拿住把柄去赌,赫连郢假戏真做直接继任了,那此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此事无论怎么看,赫连郢都占据了主动的位置。
他别无选择。
思及此处,赫连邢连忙叫来了奉眠,而后坐在了书案前,提笔写信。
片刻,奉眠走进帐内拱拱手:“特勤。”
赫连邢应了一声,将方才写好的信折好塞入信封,递给了奉眠:“将此信交给巳蛇,切记莫要被人发现,莫要留下把柄。”
“是,属下明白。”奉眠微微颔首,收好信便退下了。
霍辛站在一旁看着,神情很是复杂,眸中是说不出的忧虑,他还是觉得此事有诈,但……
他看向赫连邢,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劝不住。
也罢,尽人事,听天命,这并非是他能够左右的。
-
傍晚时,勒安找到赫连郢,拿出了一封信:“特勤,拿到了。”
“他果然坐不住了。”赫连郢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接过信查看了一番。
片刻,他轻哂一声:“想杀我,这倒也没那么容易。”
话音落下,他将信又递给勒安:“临摹一份送去巳蛇。”
“是。”勒安轻轻颔首,道,“那特勤,明日的继任仪式可还继续?”
“自然要继续。”赫连郢眯了眯眼,“明晚,便能抓个现行了。”
若巳蛇当真派人来刺杀于他,那凭着这封信,他将赫连邢就地解决了也不为过。
到那时他继任便是顺理成章。
而若巳蛇按兵不动,仪式上无事发生,他亦能够拿出此信将赫连邢下狱,而后完成继任仪式。
不过,这些都是在不考虑赫连锡的情况下。
如今的他对于赫连锡知之甚少,不论如何,还是得小心为妙。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到了晚膳的时辰,赫连郢收起手中的玉镯,动身到了宋知韫所在的帐子。
此时膳食刚刚布好,宋知韫抬眸瞥了他一眼,而后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并未出声。
“特勤。”岁岁福身道。
赫连郢盯着宋知韫,轻声道:“你们先下去罢。”
“是。”几个女使对视一眼,便低着头退出了帐子。
赫连郢走到桌旁垂眸看着宋知韫,薄唇轻启:“本王近日得……”
“特勤未免也太不避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听。”
宋知韫语气淡淡道。
赫连郢止住声愣了愣,面上的神情沉了几分:“本王不在意旁的流言蜚语,可敦也不必在意。”
说着,他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拿出一个方正的小盒子搁在桌上,往对面的位置推了过去:“偶然得了个玉镯,本王留着无用,便给可敦了。”
宋知韫眼睫轻颤,视线落在桌上那个方正的小盒子上,没有动作。
“不要的东西,便往本宫这儿送?”
听言,赫连郢眸色暗了几分:“可敦这是不想要?”
“你给的东西,本宫的确不想要。”宋知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赫连郢咬咬牙,眼中多了好些怒气:“好,你不要,那丢了便是。”
说罢,他起身便阔步往外走。
宋知韫眉梢轻挑,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开口道:“特勤不用过膳再走?”
男人脚步一顿,气道:“饱了。”
瞧着赫连郢离开了帐子,宋知韫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眼中还藏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她垂下眼帘,视线落在那方盒子上,伸手轻轻揭开了盖子。
里边儿躺着的是一只白玉镯子。
成色极好,晶莹剔透的,带着极浅的青色纹路,当是上好的玉璞打造而成。
岁岁从帐外走了进来,面露忧色:“可敦,特勤怎么……”
怎的又气冲冲的走了?
听言,宋知韫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伸手将那镯子拿了出来,在腕间比划:“他说饱了,不留下用膳了。”
“原来如此……”岁岁茫然的眨眨眼,视线跟着落在了那只镯子上,愣了一下,“这不是特勤新得的稀罕宝贝吗?这是……送给可敦了?”
“嗯,他说不要了,便丢过来了。”宋知韫语气淡淡道。
话音落下,岁岁眨眨眼,观察着宋知韫的神色,到底是没有出声。
她能看得出,宋知韫对赫连郢还有气在。
这种时候,怕是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沉默片刻,宋知韫将镯子又放了回去,盖上盖子交给了岁岁:“拿去放着罢。”
“是。”岁岁眸子亮了几分,笑着接过,“还有上次……特勤送来的衣裳,料子都极好,还是可敦故乡的款式,奴婢没舍得丢,便擅作主张放在了库房,明日正好能穿。”
听言,宋知韫愣了一下:“可那衣裳是中原的款式,明日这种场合,本宫能穿?”
“嗯!这本就是特勤为可敦准备的。”岁岁连连点头,“特勤体恤可敦思乡情切,这才出此下策。”
“明日到底是继任仪式,本宫这样穿,群臣不会有意见?”宋知韫皱着眉,还是有些不放心。
岁岁连连摇头:“可敦多虑了,有特勤在,那些老家伙哪儿敢有意见?”
话音落下,宋知韫沉吟片刻,良久才道:“既如此,便这样办罢。”
“是。”
用过膳,宋知韫在帐内思索了好一阵,才起身到书案前坐下:“岁岁,取笔墨来。”
“是。”岁岁应了一声,从柜中将东西取了出来,搁在书案上,在砚台中掺了些水便开始磨墨,“可敦可是想写信?”
“嗯。”宋知韫垂眸应了一声,“是想往梧国寄一封信。”
“梧国?”岁岁愣了一下,神色变得复杂了起来,“可敦不必写信,梧国现在……”
说到这里,岁岁噤了声,垂下了头。
宋知韫疑惑地看向她,眉心微蹙:“此言何意?梧国现在如何了?”
“这……”岁岁面露难色,“可敦恕罪,特勤不让说。”
听言,宋知韫脸色沉了几分,立马站起身跑出了帐子。
“哎,可敦?”
宋知韫没再搭理岁岁,凭着记忆寻到了赫连郢所在的帐子。
勒安守在帐外,见宋知韫过来面露惊讶。
“可敦?您怎么……”
“赫连郢呢?”宋知韫气喘吁吁地停下,盯着勒安。
勒安愣了愣,茫然道:“特勤在帐内……哎,可敦,不能进!”
勒安没想到宋知韫会忽然往里边儿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再想阻拦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追着宋知韫进入帐中,在瞧见赫连郢阴沉的脸色时,低下了头:“特勤,属下失职,没能拦住可敦……”
赫连郢视线落在宋知韫身上,眼眸微眯,没有出声,只是摆摆手,示意勒安先退下。
“可敦这是又有何事要来质问本王?”
宋知韫冷眼看着他:“你让岁岁她们瞒了本宫什么?”
话音落下,男人执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本王不知可敦在说什么。”
听言,宋知韫冷笑一声:“梧国怎么了?为何本宫方才说给梧国去信,岁岁会是那个反应?”
赫连郢没有吭声,低头沉默着,好一阵才道:“你当真想知道?”
“是。”宋知韫很是干脆道,“无论发生了何事,本宫都有知情权。”
赫连郢唇角勾了勾,道:“好,那本王便告诉你,梧国变天了,有人造反篡位,那老东西和他的皇后已经死了,现下是个年幼的小皇子继位,作为傀儡。”
“什么?”宋知韫微微睁大眼,眸中满是诧异。
梧国竟会有人篡位?那会是谁……
“是何人?”宋知韫追问。
赫连郢眼眸微眯,看向她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可敦不关心父母的死,竟更关心篡位之人?”
听言,宋知韫心下一惊,才发觉自己方才的疏漏,而后咬牙道:“本宫自然要知晓是何人篡位,否则如何给父皇母后报仇?!”
“这样吗?”赫连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信没信,“据本王所知,领头造反之人姓谢,而他的同伙,即在背后出谋划策之人,是位驸马。”
“驸马?”宋知韫皱了皱眉,眼中多了些疑惑。
在梧国,这昭宁公主便是梧帝膝下唯一的公主了,而她顶替了昭宁公主的身份和亲,梧国哪儿还能再冒一个公主出来?还能有一位驸马……
赫连郢轻笑一声,看出了宋知韫的不解,道:“那公主是梧帝往年流落在外的女儿,在可敦离开中原后才寻回,封了宁安公主,并招了当时在钦天监并无实权的小官为驸马。”
“自那之后,那驸马借着宁安公主的势挤进了内阁,得了梧帝器重,这才有了造反之事。”
“宁安公主……”宋知韫眼睫轻颤,口中喃喃着,多了几分猜测。
照梧帝的性子,他这般在乎陆昭,定不忍其隐姓埋名流落在外,为她寻一个新的身份重返皇宫倒也不奇怪。
那既然梧帝梧后都死了,哥哥呢?
哥哥……究竟还活着吗?
此时的宋知韫脑中一团乱,赫连郢看了她一眼,拿过一旁空着的茶盏过来斟了一杯。
“可敦先坐下歇歇,吃口茶暖暖身子罢。”
听言,宋知韫轻轻颔首,在桌前坐下,她并不在乎梧国如今是谁掌权,梧帝梧后又是被谁害死,她只想知晓哥哥的情况。
但而今若是贸然询问……难保不会引起赫连郢的怀疑。
思及此处,她眼睫轻颤,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没说什么。
赫连郢看了她许久,才道:“可敦若想复仇,待可汗之位尘埃落定,本王定亲自率兵攻打梧国,为你父母报仇。”
“……特勤还是先管好自己罢。”宋知韫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明日的继任仪式,你未必能得偿所愿。”
“可敦是在关心本王?”赫连郢眼中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特勤多心了。”宋知韫瞥了赫连郢一眼,沉着脸道。
见状,男人哑然失笑:“可敦放心便是,就算不能得偿所愿,本王也定能全身而退,护可敦周全,再说,这可汗之位于本王而言,只是囊中之物罢了,早晚都会到本王手中。”
“那特勤还真是……自信。”宋知韫顿了一下,搁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这茶不好吃,特勤自个儿慢用,本宫便先回了。”
赫连郢挑挑眉:“可敦慢走,走前还劳烦可敦将勒安唤进来。”
话音落下,宋知韫眉心微蹙,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快步出了帐子。
片刻,勒安便走入帐中:“特勤。”
“再去打探一番,那宁安公主逃到何处了。”赫连郢语气淡淡道。
“是。”勒安迟疑了一下,轻声道,“特勤怎的忽然对那个半路出来的公主起了兴趣?莫不是想换掉可敦?”
听言,赫连郢瞥了他一眼:“说你蠢还不自知,你当真相信梧国的说辞,偏偏昭宁离开不久便又多了个公主?”
“啊?属下愚钝,那特勤是……是何意?”勒安挠了挠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赫连郢叹了一口气:“方才昭宁得知梧国帝后亡故,反应不太对。”
“反应不对?”勒安更不明白了,“可敦应该是何反应?”
话落,赫连郢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嫌弃:“下去罢,多嘴。”
“哦……是。”
-
翌日,祭台。
继任仪式所需的东西已全部准备妥当,只待时辰到了便可开始。
赫连邢来转了一圈,神情愈发的凝重:“看来这赫连郢是当真不给本王留活路了。”
霍辛随侍在一旁,低着头道:“特勤不必忧心,若知此事,巳蛇定会相助。”
“就怕来不及。”赫连邢沉着脸道,“这会儿离仪式开始还有多久?”
霍辛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另一边,宋知韫坐在浴桶中,有些着急道:“这能来得及?本宫连衣裳都还未试呢。”
“可敦放心便是,很快的。”朝朝笑着过来,拿着衣裳在旁边搁下,“可敦挑一件罢。”
宋知韫眨眨眼,思索片刻,指了绛紫色那件。
没旁的原因,只是这种色儿方便她在夜色中藏匿罢了。
万一出了变故,自然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
“可敦,特勤来了!”岁岁在帐外喊道。
听言,宋知韫大惊失色:“本,本宫还在沐浴!”
但话音落下时,赫连郢已经走进了帐中。
他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影,道:“可敦可有用膳?”
“用过了。”宋知韫忙将自己往水中藏,急切道,“你先出去。”
“为何?”赫连郢唇角勾起,看向屏风的眼中带着几分揶揄。
明知故问……
宋知韫咬咬牙,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小脸染上了一层薄红:“本宫在沐浴,特勤先请回罢。”
“无妨,本王不着急。”赫连郢眼眸眯起,轻声道,“可敦亦不必如此见外,若今夜事成,那今夜便是本王与可敦的……”
他顿了一下,沉吟片刻:“按照中原的话说,是你我二人的洞房花烛夜。”
话音落下,宋知韫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红晕不知不觉染到了耳尖。
“你胡说八道什么?出去!!”
瞧给人惹急了,赫连郢眼中满是笑意,心满意足道:“既如此,本王去帐外等候可敦。”
说罢,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屏风,转身走出了帐子。
“可敦,特勤已经走了。”朝朝面上憋着笑,垂着脑袋道。
宋知韫松了一口气:“你们这特勤,与登徒子有何异?”
“登徒子?”朝朝茫然地眨眨眼,思索片刻,不解问,“可敦,登徒子是为何物?可是中原夸人的说法?”
话音落下,宋知韫默了一下:“是,就是夸人的。”
“原来如此。”朝朝恍然大悟地点头,“看来可敦也蛮喜欢特勤的嘛。”
“胡说!”听见此言,宋知韫忙矢口否认,“本宫对他,厌恶至极!”
“是吗?”
朝朝眨眨眼:“那可敦方才为何还要夸特勤为登徒子?”
宋知韫:“……”
今夜这继任仪式极为重要,宋知韫不敢懈怠,待走出帐子时,心中的弦便紧绷了起来。
赫连郢能成功自然是好,毕竟在现在看来,他可比赫连锡和赫连邢强多了。
而若是失败了,那她定要趁乱离开才是。
她有自知之明。
若是落到了赫连锡或者赫连邢手中,那她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可敦在想什么?”赫连郢垂眼看着她,出言询问。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在想特勤是否会成功罢了。”
听言,赫连郢轻笑一声:“嗯,本王还以为可敦是在想亡故的梧国帝后呢。”
“不过自得知消息,可敦似乎一滴泪也未曾掉过,瞧着同往常一样,不知的还以为死的不是从小疼爱可敦的父母呢。”
宋知韫心下一惊,顶着头顶那探究的目光,面上维持着镇定:“特勤此言,莫不是在怀疑本宫与父皇母后的感情?”
赫连郢顿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本王的确有疑虑。”
话及此处,宋知韫一阵心慌。
她总感觉赫连郢似乎已经知道什么了。
可若是此人知晓了她的身份,还能如此镇定地同她说话?
宋知韫眼睫轻颤,努力地让自己莫要多想,奈何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是慌乱。
像有一把悬在她头顶上的刀,不知何时便会忽然落下来。
“本宫与父皇母后的感情,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质疑。”宋知韫面不改色道。
赫连郢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是本王唐突了,可敦勿怪。”
“无妨。”宋知韫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时辰差不多了,但愿特勤今日能够顺利。”
“看来可敦是希望本王继任的。”赫连郢唇角勾起。
宋知韫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是啊,你继任不论怎么说,都比另外两个要好。”
“再者,你若整夜宿在本宫的帐中,本宫何愁没有机会杀你,为谢寻报仇?”
话音落下,赫连郢神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可敦还是没忘了那姓谢的……”说着,他顿了一下,忽然笑了一声,“不过这会儿瞧着,相比起梧帝梧后,可敦似乎更在意谢寻。”
宋知韫咬咬牙,一阵心慌。
果然是多说多错,这下她能够确定,赫连郢定是有所怀疑,这才试探于她。
“父皇母后的仇本宫也会报的,只是此时暂时不知仇人是谁。”宋知韫咬咬牙道。
赫连郢挑挑眉:“仇人,本王倒是打探到了,只是不知可敦是否想知道。”
听言,宋知韫愣了一下:“你打探到了?是何人?”
“是可敦念念不忘要替他报仇的人,谢寻。”赫连郢眯了眯眼,微微倾身盯着宋知韫,“杀了你父皇母后的人,就是谢寻。”
“什么?!”宋知韫睁大眼,满脸不可置信,“他,他不是死了?他没死……”
“是啊,他没死。”赫连郢冷笑一声,“但他与可敦有了灭门之仇,只是不知可敦是否狠得下心,杀他报仇。”
话音落下,宋知韫垂着眼陷入沉默。
她自然不会伤害谢寻,毕竟梧国帝后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他们死了,她甚至还会拍手叫好。
可若是表现出这般,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身份有异之事?
思及此处,她抬眸看向赫连郢,冷声道:“无论他是何人,杀了本宫的父皇和母后,若有机会,本宫定要取他性命。”
“是吗?”赫连郢眼眸微微眯起,好一阵,轻笑一声,“但愿可敦说的是实话,否则……”
“否则如何?”宋知韫强装镇定,问。
赫连郢唇角微勾:“若是可敦下不了手,那本王只能帮可敦动手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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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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