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宁帝一点也不想继续看郁沉秀发疯,摆了摆手,示意郁知墨带走。
“那便先剥夺秀女身份。其他事宜,待她醒来再论。知寒,你觉得呢?”
开宁帝转头看向殷知寒。
说到底,此事殷知寒才是受害者。
郁知墨目光祈求。
殷知寒心里默叹,颔首:“任凭皇上处置便是。汝阳侯府于我有恩,我不会怪罪。”
多好的孩子啊,知恩图报,以德报怨。
众人暗赞。
殷知寒看向郁知墨。
不过月余没见,竟恍若隔世。
这个脾气暴躁,天天不着调的家伙也长大了啊。
再也不是那个习惯躲在她身后的弟弟了。
若是祖父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欣慰吧?
郁知墨松了口气,知道暂时过了眼前这关。
起身抱起郁沉秀离开,路过殷知寒时低声说了一句,“大姐姐,谢谢......还有,对不起。”
有些事,我明白的太晚。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侯府以后还得靠你和知霜。”殷知寒轻声道。
郁知墨其实也不知道方才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他只是下意识地凭着直觉做了。
殷知寒的肯定让他眸光微亮,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每当殷知寒检查完成课业后,郁知墨就会这么眼巴巴地望着殷知寒。
若是得到殷知寒的肯定,郁知墨就会抱起殷知寒兴奋地转一圈。
“太好了!大姐姐你最好了!我可以出去玩儿了!”
若是殷知寒眉头紧锁,郁知墨便会屏住呼吸,提起一颗心,知晓接下来定然有处罚在等着自己。
明明父母亲常常给他撑腰,可郁知墨还是会害怕殷知寒。
说到底也不过是希望得到殷知寒的认可罢了。
郁知墨挺直了背,不算健壮的臂膊吃力地抱着郁沉秀慢慢离开。
“这小子还算不错。”开宁帝暗自颔首。
自家的臭小子,就不那么顺眼了。
开宁帝看向燕星朔。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莫要自作聪明,总把他人当傻子。”
“父皇!儿臣没有!”燕星朔硬着头皮道。
早知道那是个这么疯的女人,他才不会这么做!
他想不明白,不过是背个暗害自家姐妹的罪名而已,怎么就跟天塌了般胡乱攀咬?
还以为那女人有点心计,原来也不过如此。
真是惹了一身骚,还没落下好。
还好他做事未留痕迹,只要不承认,谁也不能说他参与其中。
只是......燕星朔望着开宁帝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恼。
父皇还是起了疑心。
没事,只要那件事没有被发现,其他都是小事。
开宁帝一走,众人也渐渐散去。
安和挣脱兄长的拉扯,走到殷知寒面前。
“是你吗?”见殷知寒没有回答,安和自顾自回道,“我知道是你。”
殷知寒无奈,这位公主还真是喜欢自说自话。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不过顺手为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安和不悦,“本公主的命没那么不值钱!”重新打量着殷知寒,似乎第一次将殷知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个人情本公主记下了,日后有事可以找我。你放心,本公主说到做到。”安和认真道。
只可惜认真不过几瞬,丢下这句话,安和便转身去追孤独慎。
殷知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来及回答。
行吧。
或许这小公主生来就是个急性子?
萧溪朵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位公主又来找事呢,幸好没事。”
“不过,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没听懂?”萧溪朵狐疑地盯着殷知寒,好姐妹背着自己和别的女子有了小秘密!不开心!
殷知寒眨眼,“就是看到她被老虎追了,射了两箭,也没什么......吧?”看着萧溪朵越瞪越大的眼睛,殷知寒逐渐小声。
“这还没什么?!”萧溪朵惊呼。
“也就是说,大食的小公主猎到的那只老虎,应该有你的一份?她方才说的神射手,也就是知寒你?”萧溪朵非常刻意地大声道。
尉迟敬僵住了。
本来就没赢,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这不是追着杀么?
大燕人真是令人讨厌!
尉迟敬恨恨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不要高兴地太早。”。说完也拂袖而去。
萧溪朵对着尉迟敬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殷知寒想溜。
秦放阻止,“这段时间不算太平,我还要去向皇上回禀。知寒你和朵朵注意安全。”
萧溪朵瞪了秦放一眼,“忙你的去吧,等你手臂废掉,我便和爹说不用嫁你了。”
“你放心,我手臂已经没事了。”秦放笑眯眯,这点伤算什么?放在战场上,算是轻伤了。
“谁担心你了,自己好自为之吧!”萧溪朵扭头拉着殷知寒离开。
秦放心情好了不少,转身追向开宁帝。
还有事没汇报完呢。
*
燕星朔也没想到事情还没结束。
“什么?被发现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燕星朔烦躁极了。
“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有主意的,一点脑子不带,只知道听凭别人的吩咐吗?”燕星朔恨不得杀了这群没长脑子的谋士。
燕星朔只觉得和秋猎处处犯冲。
他比不上老六家财万贯,却也有着这么多人要养。
不想办法难道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只是没想到会被摆了一道罢了。
明明,不会被发现的。
到底是谁在猎场放了那么多的猛兽,惹人注意?!
“殿下,事到如今,不如......”谋士小声提议。
私下采矿还能找些替罪羊圆过去,可蓄养私兵却是不亚于谋反的大罪啊!
“古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趁着如今事情还未到最坏,殿下当早做决定啊!”
一开始不就是想着多点钱财么,怎么后来便越陷越深了?
若是早知道,若是让他知晓......
燕星朔迟迟未决。
身边等待燕星朔下令的众人脸色更加难看。
互相对视一眼,谋士步步紧逼:“殿下,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说还想继续装作无事发生么?”
“是啊殿下,此事牵连众多,若是殿下就这么坐以待毙,到时候该如何是好?”亦有重臣悄然赶来建议。
燕星朔环视一圈,见周围的谋士和部分重臣的脸色,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或许,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听话。
在这种涉及到他们自身利益时刻,便成了难以掌控的双刃剑。
父皇,我该怎么办?
我也不想啊......
*
开宁帝听着秦放汇报,面色沉凝。
“好。朕知晓了。你伤还没好全,下去歇息吧。”
秦放怔愣。
这怎么睡得着?
这可是眼皮子低下藏起来一支数量不明的兵力啊。
夜长梦多,难道不是应该早下命令吗?
见开宁帝神色不容置疑,秦放只好咽下满肚子疑问离开。
或许皇上早有安排?
秦放决定今晚枕戈以待。
秦放离开后,开宁帝枯坐在殿中,望着窗外出神,久久没有动作。
儿啊。
何必呢。
你不是知道么,大燕最机密的情报系统,在朕的手里啊。
你到底哪来的信心呢?
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握着尖锐的武器,首先伤到的,是自己啊。
可能是因为疯了吧。
燕星朔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
可能是受了那个疯女人的影响。
明明秋猎前还信心满满,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却在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之后,在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用怀疑的眼神去思索开宁帝的行为。
开宁帝越是信任秦放,燕星朔越是怀疑。
他想到这么多年,明明其他几位皇子都看起来毫无竞争之心,自己也算是众望所归。
可父皇总是不愿意立下太子。
他等啊等。
等到心都凉了。
等到再不行动就要出局。
等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
“父皇,您从小就偏心老六,到现在也未曾变过,不是吗?!”
当燕星朔一身戎装带兵闯入开宁帝的寝殿,却被早有准备的开宁帝派人围住时,燕星朔如是问道。
开宁帝叹气,“老三,朕若当真偏心老六,岂不是早就立下太子了,何必等到现在?”
“呵,儿子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父皇分明就是一直记挂那沈贵妃!当年就想封为皇后,若不是当年外公一力阻止,这天下怕早就是姓沈了!”
“住口!混账!”开宁帝瞬间暴怒!
“你个黄口小儿!知晓什么!”若不是朕这些年想尽办法消减沈殷两家,哪还有你冒头的机会!
想当年,沈殷两家富可敌国,就连先皇都只能避其锋芒,自己这个皇位更像是沈殷两家花钱买来的!
他有什么办法!
皇权怎能容人这般挑衅!
为了维护燕家的帝王之位,谁都得做出牺牲!
燕星朔沉默下来,仿佛泄去了浑身的力气。
“父皇,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朕知道,你身后跟着一群伺机而动的财狼虎豹。”一旦示弱,便会他们扑上来撕咬不休。
如同当年的自己一般。
老三是最像自己的。
只是许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缘故,任何时候都不愿低头认输。
明明这次,没打算把他怎么样的。
燕星朔怔愣地看着开宁帝,原来父皇一直都知道。
也是。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父皇,您放心,儿子不会对您怎样的。”燕星朔突然笑起来。
开宁帝皱眉,“什么意思?”
“您猜猜看?儿子已经被许多人标价出售了,再卖一些人,又有什么关系?”燕星朔神色凉薄,没想到最看不起商贾行径的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只能做这种事。
开宁帝抬眸看向深沉的夜色。
夜色可以吞没许多东西,也会释放许多不该放出来的人。
黑沉的夜空突然炸开一簇簇焰火。
“你没有这么多兵力。”开宁帝终于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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