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马车在都城的集市上穿过,江令颐拉开帘子,看着无数流民被官兵团团围住,地上有不少流民的尸体,鲜血在刺眼的阳光下,已然干涸。
马车在陆相府门口停住,这是江令颐第二次来陆相府,只是第一次是被掳来的,以至于没有仔细打量陆相府的威仪。
只是没想到江令颐刚进府,就看见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挟持了户部尚书正要将人往里拉。
户部尚书看到江令颐凄惨地大喊:“救命啊——”
兵部尚书连忙捂住户部尚书的嘴,看向江令颐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道:“姑娘别害怕,我们只是问他借钱而已。”
兵部尚书横眉冷对户部尚书道:“都说了是我们俩问你借一点钱,这时为国为民的大事,你怎么这么顽固。”
户部尚书看着江令颐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在负隅顽抗,但奈何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力气贼大,二人愣是直接在江令颐面前将人抬走了。
江令颐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陆知许的内室,其中一个丫鬟对江令颐道:“江姑娘请在此等候,陆相正在沐浴更衣。”
江令颐微微颔首,然后找了红木方杆四出头椅坐下,不过半晌陆知许就进来了。
陆知许的头发披散着,发梢还是湿漉漉的,玄色的交领大袖衫微微敞开,可以清晰看见他身上的纹理和肌肉。嘴上挂着一抹略带轻蔑的笑意,配上他拿妖治的面孔,很难不怀疑,他作风有问题。
陆知许径直走到江令颐身侧,直接就在江令颐身侧坐下,顺手给江令颐到了杯茶道:“娘子还没入门就想为夫了?是打算早入入府吗?”
江令颐的手推开陆知许递过来的白玉琉璃杯,嘴角挂着勾人的笑意道:“陆相大人,外头都乱成一锅粥了,难得您还有闲情雅致同臣女开玩笑呢。”
陆知许看着江令颐的面孔,想起来纯懿皇后,语气都温和了不少道:“江姑娘今日来,若不是为了婚嫁之事,就回去休息吧,如今街道上不太平,恐生事端。”
江令颐伸手挽住了陆知许的结实的胳膊,陆知许身子微微一僵,随后也贴近江令颐道:“无事献殷勤,这是要求人?”
江令颐和陆知许贴的近,鼻尖充斥着淡淡的松香,故作娇嗔道:“陆相奉命安置流民,却任由京兆府尹残杀流民,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要怪罪陆相。”
“你在担心本官?”陆知许的手很是不安分,直接就将江令颐揽入怀中,江令颐虽然有些不适,但想着自己要求人,也只能故作笑意。
江令颐继续娇声道:“皇上明摆着要让陆相难堪,陆相何必施以援手,救下流民。这对于您来说本就不是难事。您东征西讨挣下了不少家业,安置这些个流民,不过是小菜一碟。若此时不成,皇上开罪于您,臣女不就要当寡妇了。”
陆知许轻笑出了声,自己怀中的女子虽然和纯懿皇后几乎一样的面孔,可底子却是个狡猾的,一边夸耀他一边威胁他,还挺有趣。
陆知许轻轻捏了把江令颐的腰肢,江令颐瞬间羞红了脸,想起此前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便知道陆知许是个记仇的主,只能继续赔笑道:“若是陆相真的不愿意,臣女这就回府上准备,无论陆相是生是死,臣女都会陪着您的。”
陆知许看着江令颐含情脉脉的眼神,不得不感佩怀中的美人比南曲唱戏的班子还要有那演戏的功底,便故作刁难道:“若是我死了,你要如何?”
“臣女会给您烧很多很多纸钱的。您要保佑臣女再嫁一个长命的好人。”江令颐故作流泪道。
陆知许疑惑:“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本官。”
江令颐歪头不理解道:“臣女没说一个人陪着您啊。多几个人陪着您不好吗?”
陆知许气得有些堵心,江令颐顺势从他的怀抱中逃脱了出来,开口道:“陆相是个聪明人,这可是收复民心最好的时候。您不去做,可就要徒增骂名了。”
陆知许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道:“谁说本官没有去做的呢?你放心,本官会安置好流民,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不过——你还是太小看陛下了。他的设的局,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条死路。”
江令颐从陆相府离开后的几日,果然流民都得到了安置,江令颐从父亲那里打听到,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在都城内搞募捐,不少的官员富商都愿意掏钱救助流民,与此同时陆相也设立了粥棚亲自去施粥。
只是没想到的是,经过几日的救助后,流民之中很多人得了瘟疫,死了不少的流民不说,还有不少都城的百姓也感染了瘟疫,导致整个都城都人心惶惶。
而御史台已经写好了弹劾陆相的奏折。只是这奏折刚呈上去,陆相感染为救助流民感染瘟疫一事就像一阵风扩散的都城内外到处都是。
梁辞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史台纳兰大人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妙计?现在都城里面瘟疫泛滥,陆相因为救助百姓病了。朕若是此时问他的罪,岂不是给了他造反的理由。”
纳兰大人脑袋上冒着冷汗,哆哆嗦嗦道:“陛下,臣也是万万没想,本来是想借助此时,弹劾陆相玩忽职守导致瘟疫扩散。可谁知陆相竟然亲自前去施粥。如今陛下……只能安抚陆相了。”
梁辞冷笑一声道:“你让朕不要让户部拨款,想让陆相自掏腰包,随后坐实陆相贪污的罪名,结果六部官员居然去募捐,朕的脸都丢尽了!”
纳兰大人擦着冷汗,支支吾吾道:“说到底是霍三德和连缯对陛下不忠。此二人断断不能再留在朝中了。”
“哼。”梁辞此刻对纳兰德琦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了,冷言冷语道:“霍三德是先帝的宠臣,朕若是杀了他日后如何面对先帝?连缯是寒门学子,在寒门威望甚高,更何况如今他们二人是为了救助百姓委曲求全四处凑钱,他们二人忽然死了,你要至朕于何地?”
纳兰德琦已然不敢多话了,梁辞下旨道:“你亲自去告诉户部尚书,马上拨款赈灾,务必要将后面的灾民安置妥当,不可再横生枝节。至于陆相,你亲自去一趟,去安抚他。他别人的面子不会给,但你的,一定会。”
纳兰德琦自知此时办的实在是民怨沸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连忙赶去了陆相府。
只是没想到陆知许并不见纳兰德琦,陆知许的小厮把纳兰德琦拦在门外,对纳兰德琦道:“纳兰大人,我们家大人得了瘟疫,是会过人的。此刻太医正在里面救治,等我家大人好些了,您再来探望。”
纳兰德琦自然知道瘟疫会过人,倘若不是皇上动怒,他是绝对不会踏入陆相府半步的,纳兰德琦将手中的千年人参递给小厮道:“这是送给你们家大人的。”
紧接着纳兰德琦又将一些碎银子塞给小厮道:“若是你家大人醒了,一定要告诉你家大人,我很担心他,担心的夜不能寐,若是好些了一定要给我传话。”
小厮看着纳兰德琦一脸郑重的面孔,点头道:“大人放心。”
纳兰德琦走后,小厮转身进了府内,正厅里夏侯胤正和太医喝着茶。
太医的手哆哆嗦嗦的,拿杯子的手都不稳,可夏侯胤就好像看不见似的,自顾自道:“大人的病怕是好不了了,您回去一定要和陛下说,让陛下再赐些好药来。”
紧接着夏侯胤附身略带威胁的语气对着太医又道:“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自知道后果。”
太医只得连连点头,心中想着世道无常,学医艰难。
小厮将纳兰德琦的东西放在桌上,又将吓得不轻的太医送出去。
为着都城里闹了瘟疫,江府内外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出了平日里才买的奴仆之外,其余的人等都不得出府,江府的大门这些时日也都是关着的。
江令颐这几日被母亲看得严实,母亲又是教江令颐绣花又是叫她烹茶,总之是不让她出府。
闷了这几日,好在染青和府里才买的奴仆交好,给江令颐带回来了不少消息。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帝已经让户部拨款赈灾了,其次都城里的大事就是陆相也感染了瘟疫,已经抱病数日了。
染青在江令颐面前走来走去,说得是有鼻子有眼:“据说,陆相已经病入膏肓,人只瘦的像皮包骨了,再这么下去,恐怕是要撒手人寰了。姑娘,若是还没过门,陆相就死了,那可怎么是好啊。”
看着染青焦急地面孔,江令颐无奈笑道:“你真信他病了?”
“这还能有假?”染青疑惑。
江令颐思考着回答:“如果真的病了,他就不会大张旗鼓地去说了。闹得满城风雨无非是为了自己的贤名。一个快要死的人,还会有闲工夫,要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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