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纪大少的妄自揣测，黎西只觉可笑。
“资本家培养的继承人都是你和黎南这样的？尤其善于以己度人。别用你的妄断侮辱霍成渊的信仰，我生气了。”黎西警告道。
纪容川则觉得他不可理喻：“你简直被灌了迷.魂汤。你不懂，他们这种公务员都是表面光鲜，衣冠楚楚，其实私底下……你喜欢他那张脸？”
此刻黎西竟有些分不清，纪容川对霍成渊的敌意究竟是出于感情上的妒忌还是身份立场的问题。
“我们感情很好，特别恩爱，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真的很生气。”黎西站起来，“我要走了。”
“黎西！”
“把你找的那家侦探联系方式给我。”
纪容川翻开包，挑出一张名片，“我还没说完，先别走。”
“可是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谈了。”黎西伸手试图取走名片。谁知纪容川猛地缩手。
“很想要？这样，我带你进学校逛一圈，逛完就给你。”纪容川说。
黎西瞪大眼瞅瞅名片，又瞅瞅纪少爷。
他想起来了。
当初离开黎家后，他确实是打算去投奔好友纪容川的。
但在来S大找人的路上，他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纪容川与黎星辰拥吻的照片。
十七岁的黎西不会去揣摩照片背后的意义，只知道在那一天，他彻底被所有人抛下了。
他失去了家人、竹马，从此孤身一人。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现在的黎西知道，那张照片是黎星辰发的。
但知不知道早已无关紧要。
黎西轻笑：“一言为定。”
作为S市数一数二的好大学，S大的规模很大，比副本里的学校可大多了，认真参观的话一时半会儿逛不完，还有游戏中稀缺的朝气，倒也新鲜。
偏偏纪容川长了嘴，“要是你乖乖上学，不闹什么离家出走，今天你也跟他们一样到大学报到。你高三没读完，再回去读书是不是不算复读？能找到学校吗？姓陆的肯定没管你，不然今天怎么让你一个人。”
黎西不高兴地反驳：“你不要乱说！老公都给我安排好了！”
“他安排什么了？”
“这是我的私事。”
纪容川忍不住拔高声音：“我作为朋友不能关心你？！”
黎西不以为然：“可你不像关心朋友，像特务打探情报。”
“你！”纪容川快气疯了，突然加速走向校内的湖边，望着湖面深呼吸。“算了，我们根本说不通。”
比起其他忙碌的新生报到现场，湖边的人不多，放眼望去，仅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人。
黎西不情不愿走近纪容川：“就说嘛，我跟你没话可说。名片能给我了么？”
纪容川大约也觉得自讨没趣，黑着脸转身，手伸进口袋里做出“掏”的动作。
“扑通——”
“啊！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
纪容川倏然扭头，看见一个女孩在离他不远的水面上下扑腾。他脑子嗡的一下，感受到一股热血上涌，想也不想取下包扔向黎西，随即脱掉鞋冲进湖中。
黎西稍一抬手接住包：“等等——我的名片！”
纪容川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培养，运动能力还不错，在学校的湖中摆出漂亮的自由泳姿势，几下就划到了落水者附近。
黎西蓦然眼神一变，接着就感觉脑子仿佛被钝器重击过一样又晕又疼。不算陌生的灰雾瞬息间笼罩湖面及岸边，吞噬掉他与附近的倒霉蛋。
黎西闭着眼躺在岸边的草地上，内心毫无波动。
丸辣。
这回霍成渊来得及能来得及救他么？
“主神爸爸。”黎西躺得平平的，“帮我给老公发消息。”
主神：“……”
“唉，咸鱼西西好累，不想挣扎了。”
主神：“玩家黎西，已经向霍成渊发送求救消息。”
黎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灰蓝的天空，余光瞥见他依然躺在岸边，但湖不一样了。
他坐起身，蹙着眉扫视湖面。
湖变小了。
草地上除了他外，还躺了七个人，其中包括跳下湖救人的纪容川，却不见那名落水者。
落水者不是人？或者有人落水这事本身并不存在，是幻觉？
黎西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来到纪容川身边。
纪容川浑身湿透，确实是在水中泡过的模样，包和鞋子散落在地上，与污染区成型前的情形相符。
黎西先从纪容川口袋里掏出他想要的那张湿漉漉的名片，用手机正反面拍照，然后把它塞回原处。跟着就在纪容川身旁坐着玩起了消消乐。
看在纪大少见义勇为英勇救人的份上，他就在这守一会儿叭。
“Amazing！”
“Crazy！”
“Unbelievable！”
……
“你在做什么？”一道稚嫩但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黎西迅速扭腰转身，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撑地，横腿旋扫向身后。
“啊！”小小的人形生物体被扫飞出去，在柔软带着坡度的草地上咕噜噜滚动好几圈。对方被揍得晕头转向，狠狠愣了会儿才翻过身，四肢着地“阴暗爬行”地冲回来。
黎西迅疾跃起，啪地踩住阴暗爬行的怪物后背，冷漠到近于没有感情的眼微垂，俯视着宛如被摁住龟壳的乌龟般四肢乱挣的小怪物。
“怪物？异种？”
小怪物努力仰起脑袋，“呸呸”几声吐掉不小心啃进嘴里的草，愤怒说：“是神！我是伟大的古老神祇拜厄斯大人！用你们人类的话讲，也可以称我为魔王大人！”
黎西：“……”
看着脚下三岁人类幼崽模样的小怪物，黎西无情的加重力量，将拜厄斯踩得更严实了。
“放开我！你这大胆的人类！知不知道冒犯古神是要受罚的！无知的人类……啊噗！呸呸呸！”
“高级异种？”
“都说了，是拜厄斯大人！”拜厄斯恼怒的扑腾。
“这是你的污染区？”
出乎意料的，拜厄斯否认了：“不是。”
“呵，伟大的古老神祇在别的异种的污染区里游荡，以人类幼崽的形象？除非这个污染区的主宰者级别不低于你，否则我想不到这里【规则】不崩溃的理由。”
拜厄斯趴下去，脸埋进草里不理人。
“怪物不可信任。”黎西弯下腰，朝怪物脖颈伸出手。
“呜哇——！”小怪物爆发出尖锐的啼哭，如同人类幼崽的哭声一样撕心裂肺。
被这声音吵醒的纪容川猛然爬起来大喝：“黎西！你干什么！”
其他人也在拜厄斯的啼声中逐渐苏醒。
黎西动作一顿，纪容川已经扑上来推开他，将哭得可怜兮兮的怪物抱起来。
“别哭，你叫什么？父母在哪？”纪容川的安抚干巴巴的，善心有一点，但耐心不多。
不远处的一个女孩爬起来，凑到这边说：“我来哄吧。小朋友，你叫什么呀？家在哪里？怎么跑到S大了……是不是跟家里人来的？”
“哪有这样哄小孩的？”其他人晃晃脑袋，纷纷凑上来。
“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啊，一口气问好几个，让小孩怎么答。”
“他家长应该在附近吧，可能是跟着来送哥哥姐姐报到的。每年新生报到是有这种全家一起出动的情况。”
几个大学生手忙脚乱哄起了小孩。竟然没人第一时间怀疑现状。
纪容川沉着脸盯着黎西，“你刚才是不是想掐他？你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满眼失望与指责。
然而这番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黎西，所有人眼中均露出震惊和怀疑。
“真的假的？”
“你想害这孩子？”
其中一个女孩紧紧抱住小怪物，害怕得往后退。黎西辨认出她的声音，似乎就是大声呼救有人落水的那道声音。
黎西一人，面对七个人加一个怪物的质疑、指责。这种场景他并不陌生。
不同以往的是，他与玩家的对峙从不会是如此单纯的基于人类的同理心，和保护弱小的朴素善恶观。
所以他不怪他们。
即便是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朋友的纪容川。
黎西举起手机，“拜耳，玩消消乐么？”
“Amazing！”
“哇……唔？”拜厄斯中止啼哭，扭着身子望来，点点头，“玩！”
说着它就挣动身子试图跳到地上。抱着它的女孩吓到了，惊惶抱紧转身就跑。
拜厄斯大叫：“放开我！”
但她们没能跑出太远，一个穿着老气款式正装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女孩，又望向另一边的黎西等人，泛着青色的脸上露出扭曲愤怒的表情，一字一顿说：“上课时间教室外游荡，坏孩子，惩罚……”
“跑！”对方话没说完，黎西便已大声提醒。
可惜纯真的大学生危机意识并不强，何况是本就被吓到慌不择路的人。中年男诡异的话语与杀人未遂的坏人的声音交织着，成为女孩生命终点前丧钟的声音。
中年男双手握住她脖子，用力一掰，将她的颈骨折断，脑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骨头折断的咔喀声宛若响在每个人耳畔，震耳欲聋。
“走！”黎西用力推了把纪容川。
众人这才回神，没头苍蝇一样发足狂奔。刚杀了一个人的中年男嘶吼着“不许跑”追上来。
无辜的大学生是猎物，怪物是猎手，如此开启了一场生死角逐。
纪容川拽住黎西背离湖边狂奔，谁也没去管前一刻他们还在围着哄的小孩。
拜厄斯腿短，脚落地不到一秒就让中年男行尸抓住，接着步了女孩的后尘被折断脖子。
数分钟后，猎物和猎手皆已离开湖边，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的拜厄斯扭动脖子，身体抽动着爬起，扶正脑袋环顾四周，然后沿着某个方向跑去。
问个问题。
大家想留下拜厄斯吗？
设定是降临过程出了差错而被困在人类幼崽身体里的高级异种，灾厄之神（暂定）。
喜欢的话留它给主角当崽。收编到异管局也行，留下就没有特殊能力了，只有不死身。不想留的话就干掉。
我原计划留，戏份不多，主打拖油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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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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