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不买……那里……别挨个……入口。”
“新货……不试怎么……嫩……你这质量都不行……”
众人在声音高亢的中年女摊主和客人讨价还价中，勉强提炼出中年男人说的字眼“那里、入口、新货、嫩。”
“那里是入口，都是新货，嫩。”林兵推下眼镜框，看着定格的屏幕皱眉，“我猜是这样连在一起，不过这句话能解释的就太多了，卖啥都有可能，保不齐是某个卖笋尖的蔬菜摊老板在进货。”
“那里是入口，保证是新货，嫩的很。”暗锋瞧向沉思的玉璋，“也可以这样连。不过这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少，仅凭一个声音，咱也没法确定，他们说得和那堵墙有关。”
玉璋盯着全息屏墙角的耗子洞，右手一圈圈地转笔：“有没有关系，到现场看看就知道了。林兵带队，把附近商家的监控都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哪个角度能拍到说话的人。还有这个耗子洞，纵深查一下，要真有耗子，就下点儿耗子药，为民除耗也算一桩美谈。”
暗锋不解：“老大，你怀疑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闲人，大半夜带着面具盯着一堵墙看。”玉璋说，“大家别忘了，这个‘新货’‘嫩’也是买卖人口的行话。假如对方说得是Omega，那这句话就代表‘那里是入口，保证都是年轻未开.苞的Omega少年少女’。”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他们没往行话上想，主要问题这里是闹市区，谁家买卖人口的基地会建立在这？人来人往的，也实在过于打眼了。
“谁有异议，或者其他想法可以提出来。”玉璋问。
“服从命令。”众人起身敬礼。
“好，那就这样。”玉璋起身拐进电梯。
暗锋见电梯门关闭撞下林兵肩膀：“咱老大不会是抓恐怖分子抓多了，职业病犯了吧？”
“老大又不是新闻，别背后议论人。”作为玉璋的忠实粉丝，绝对的拥护者林兵挪开两步，嫌弃地拍拍肩膀。
暗锋白楞他一眼：“啧，别装。”
“.…..我觉得是因为银砂，”林兵搓下鼻尖，低声说，“有点儿过度应激。”
被同事诊断过度应激的玉璋，此刻靠着鹤雯实验室的墙，看指间奔跑的金属币说：“姐，你和我说实话，我能接受。”
“银砂的身体状况确实不乐观，”鹤雯一边检查基因检测仪上的各项数据，一边解释，“除去忆痕糖浆的基础影响，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即便封蝶控制住他的腺体运转，他的基因端粒也在飞快衰败，躯体晶化也加速了。”
玉璋翻金属币的手一顿，隔两秒问：“目前晶化到哪一步？”
“晶化到……”鹤雯猛地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玉璋，“你想干什么。”
“我的好姐姐，”玉璋双手插兜弓下腰，唇角笑出小尖牙，粉瞳里却没有一丝光亮，“别太敏感。我倒下了，谁照顾他。”
鹤雯松下一口气：“你知道就好，顾教授在隔壁闭关研究忆痕病毒，我学艺不够精湛，但你一定要相信他可以治好银砂。”
玉璋敛起假笑直起腰：“定向标记的问题有进展吗？”
“定向标记，唉……”鹤雯摘下防护眼镜捏着鼻梁，表情前所未有的挫败，玉璋拖过椅子，她坐下缓缓腰，“基因标记虽然是禁术，但是中央区的老教授西蒙也会，还有几位教授也涉猎过这方面的知识。可是，标记是极具个人化的东西，就像树上的叶子，没有一片相同。想解开标记，先决条件也是必须条件，先找到标记手法，也就是那片叶子。”
找到那片叶子，一棵树叶子千千万，更何况萨维奇的脑子是个大森林，这概率无异于彩票中奖，大海里面捞绣花针。
玉璋心里发了狠：“父子标记，那当爹的死了呢？”
“萨维奇要是死了，这个世界都清明了。”鹤雯咬咬牙，手伸进兜里攥扁了烟盒，“真想练成隐身术，潜进公海宰了他。”
“ 1。”玉璋跟着磨牙。
“叮。”身后药物监测仪闪烁着绿光吐出一张报告，叫醒痴迷隐身术的两姐弟。
鹤雯坐着椅子上咕噜过去拿起报告单，一目十行后拧起眉自言自语：“这里怎么会有THC？”
“四氢大.麻酚？”玉璋问。
“对，四氢大.麻酚。”鹤雯忽地高兴起来，“大.麻种植产业数百年前就被咱洲垄断，也就是说，注入银砂体内的忆痕糖浆最重要的原料之一来自富轹。”
忆痕糖浆进入人体后就很难找到踪迹，这次要不是石雷带来两管药剂，被九安捡到其中一支，这个线索也得不到。
“洲内种植大.麻的商户都记录在案，我记得共有八十八家，并且严格受到中央药品监察局监控。”玉璋从鹤雯手中抽出报告单，看到THC的药物含量值眯了下眼睛，“受国际禁毒法的限制，出口的所有大.麻都必须用在医学领域，每洲每年进口量也有明确的标准线。
“这么高浓度的含量，野牛那么多的忆痕糖浆，标准线里的那点大.麻根本是杯水车薪。除非……”玉璋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桌面，想了数秒，“第一种情况，野牛违反国际法种植大.麻。第二种，洲内有商户跟野牛私下做交易，偷渡大.麻出境。三，忆痕糖浆就在富轹洲境内生产，再以精神类药物的名义出境。”
“从便利角度和制作工艺上，我更倾向于第三种。”鹤雯就这玉璋的手在成分表上画了个大圈，“这些原材料，我洲百分之八十都有种植，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不算紧俏药物，很好进口。”
“？”玉璋一阵风似的消失，“我马上去查。”
“诶呀。”
“不好意思。”
被玉璋撞到手臂的落光年，揉着手臂“嘶嘶哈哈”走进来：“玉处啥事跑这么着急。”
“没啥。”鹤雯一看又是他，“你不用天天给我送饭。”
落光年仿佛没听见，行云流水的把手中饭盒打开，将红烧肉、汽锅鸡、酱爆虾、火腿鲜笋汤以及两碗米饭摆在休息区餐桌上，回手招呼她：“快来吃。”
“我说……”鹤雯稀溜下口水，今天说啥都要忍住，必须和这个小Alpha说清楚，她转身摆弄仪器，洗脑自己看不见就不饿了，“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们不合适，以你这模样在大学里随随便便……”
正说着一双手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温热的Alpha身体严丝合缝贴上来，佛兰德斯红罂粟味儿的呼吸打在后颈，瞬间惊得她浑身爆红，着实没想到落光年这么胆大敢抱她：“松手！”
“我不。”
身后落光年一说话，呼吸的湿意直吹耳垂，鹤雯感觉有一道闪电“滋啦”从脚底窜上天灵盖，电得她浑身发麻，顿感形势不妙。使劲儿挣着同样被揽住的手臂：“你是不是不想要工资了，你再不松手，我就以骚扰上司的名义把你退回学校，扣光你所有工资。”
落光年实在有股牛劲儿，她的手根本抽不出来，抬起脚正准备踩碎小Alpha脚趾，后颈落下一滴水，凉凉的滑进衣领，脚停在了半空。
“你扣吧。”落光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牛奶色的皮肤上，“我不松。”
“.…..真不明白，我比你大那么多，还是个Beta，”鹤雯脚撂在一边，卸下浑身力气，“你缠着我干嘛。”
“我不管，我就喜欢你。”落光年丝毫不顾及他们现在还不是情侣，瘪瘪嘴将脑袋搭在人肩膀，箍人的劲儿不自觉松懈。
“！”鹤雯被他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一挣逃脱禁锢，连连后退拉开安全距离，极为防御的双手抱臂，刚想放句狠话让人滚出去，却见落光年顶着毛茸茸的金发微微垂着头，泪水要掉不掉的含在蓝宝石眸底，一眼一眼偷偷瞧她的模样像只脆弱的小肥啾，让她实在不忍说重话。
鹤雯深吸一口气，霸道的肉香又不懂事儿顺着鼻腔占领理智高地。
天下间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爱这个东西可以再看，肉不吃可是会坏掉的，她一秒决定：“吃饭。”
“好，我给你盛汤。”落光年噙着的眼泪流进傻笑的嘴里。
鹤雯脚下的步子顿住一瞬，眼尾艳丽的泪痣似盛放的红色山茶花，她恶狠狠转头指使小Alpha：“那还不快点儿过来。”
“欸~”金灿灿毛茸茸的小Alpha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主楼六层局长办公室。
刻有双头鹰戈德曼家徽的紫檀食盒原封未动地放在茶几上，身着黑衬衫的阮凌轩背对门，单手插兜站在阳台吹风，银色的发丝轻轻扬起，露出一只郁郁的祖母绿眸子。
“叔叔有心事？”玉璋进来就看见这个场景，迟疑下接着问，“因为我？”
“啊，不是。”阮凌轩有意无意避开他的目光，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九安又闹小孩子脾气，被查理斯逮回去了。”
玉璋习以为常地点点头，递出手中文件：“鹤雯查到忆痕糖浆原料中含有四氢大麻酚，除却这一项其他原材料也都很好搞到，我们怀疑药就是在富轹洲生产后出口给野牛，我申请调查所有供药商三年内进出口的供货明细单。”
“指控中央直接监管的药业制造忆痕糖浆，这件事性质可不是一般的严重。”阮凌轩接过文件坐到办公桌后，看眼玉璋满目的倦容和干裂的唇，给他倒了杯茶：“坐下说。”
“我知道。”玉璋坐下一口闷掉茶水，“如果事情属实，轻者中央内部有人渎职，重者有人暗地里和野牛做生意，搞毒品，这属于卖国罪。可是这个线索，真得很重要。如果这能找到供应商，说不准……”——那里能有忆痕糖浆的解决方法。
玉璋感觉到了自己的急躁，强行止住下半句，捞过茶壶倒了杯茶，一口一口喝着平复心绪。
阮凌轩看他微颤的手，眨眨眼，在文件上印下公章。
“我这就开大洲会议调人……”玉璋伸手抽文件，没抽动，他抬眼看阮凌轩，“怎么了？”
“这件事涉及全洲九大区，需要上呈中央秘书处特批。”阮凌轩解释，“以我对总统的了解，他肯定会批，稍安勿躁。”
“对，我忘了还有这个程序。”玉璋站起来要走，转头看见餐盒，“叔叔怎么还没吃饭？”
阮凌轩：“你不也没吃吗？”
玉璋耸下肩膀表示确实如此，他走到门口忽听身后阮凌轩问：“璋，假如银砂没过去这个坎，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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