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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火海

南宫镜看向西边的火光,心中电光火石,几乎一瞬间就明了,这火必然是宫怀霜放的。

他怒急攻心,当即口吐一口鲜血,嘶声道了句:“怀霜,你好毒……”,便头一歪,晕倒在地了。

松石道人连忙将南宫镜扶住,随即把他塞给了华山派的弟子安排。

他又低头看向谭湘的尸身。

这时楚青宜已擦干了面上的泪珠,站在一旁,向松石道人报告道:“松石前辈,武当派的宫怀霜是个恶徒,他杀了我师傅。师傅临死前还说,司辰公子的死,大约也是他背后操纵的。”

松石道人闻言,和身旁的几个掌门对视一眼,几人神色都颇为凝重。

毕竟宫怀霜的武功今早大家都有目共睹,如今他又已杀死了谭湘,气晕了南宫镜,实在是个可怕的魔头。

就在几人说话这片刻,西边的火势已不断蔓延。

楚青宜见状,神色沉肃,当即转身指挥华山派的弟子们前去救火。

她如今临危受命,年纪轻轻当了华山派的掌门,行事却颇为持重老道。

眼前情势之危机不定,远非她所能控制,但她却自有一番镇定功夫,指挥若定、仿佛泰山崩于眼前也必会面不改色。

华山派年轻一辈的弟子们一向对楚青宜颇为尊敬,此刻正是群龙无首之际,当即便听她吩咐,前去灭火。

松石道人看了楚青宜一眼,心中暗暗点头,心道:“谭湘这丫头倒是没托付错人。”

这时,崆峒派的一位长老道:“先去救火吧,若要擒下贼子,恐一时不得竞功。”

他这话说得十分委婉,言下之意便是,纵然他们几人联手去捉拿宫怀霜,也未必是其对手。

一旁北地丐帮帮主闻言不禁皱眉,心道:“你这恁地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宫怀霜小小年纪,武功能高到哪里。”,他正想开口反驳。

这时松石道人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一拍掌,打断了几人的议论,沉声道:“先救火,哪位同道若碰上恶贼,立即发声呼唤。”

他这话说完,几个门派的掌门、长老,只得跟随他先去救火。

但宫怀霜武功高绝、心计殊深,此时蓄意放火,也自有他一番考量。

宫怀霜纵身甩开南宫镜,飞身上房离去后,他心道:“眼下我已与武林正道翻了脸,武当派是再也回不去了。正派侠义道中,我已是千夫所指之人,早晚遭他们清算,不如趁此次华山派武林大会,将他们全都杀了。”

他心中毒计一生,手底便毫不手软。

他身形掠过重檐叠瓦,眼见脚下房瓦下的道路上,人们都被适才谭湘发射的彩烟弹吸引,往适才他与谭湘、南宫镜恶斗的地方奔走聚集,那地方正位于华山之上的东边。

他心下一转,当即纵身掠往华山之上的西边。

此时虽已入夜,不少人原已歇下,但武林中人多是好事之人,才歇下便被东边的彩烟弹的动静引得好奇心起,俱都披衣而起,往东边奔了过去。

故而此时华山上西边、中部房舍中留宿的人反而少了。

宫怀霜心计甚深,当即便利用了这一场声东击西,运起绝顶轻功,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西边。

他当即从袖中拿出火折,点燃了一些枝枯枝残叶,随手扔在西边的各个院落中。

他在华山之上西边的房瓦上溜达了一圈,已亲手烧着了十余处院落,便又纵身去了中间的一些殿堂厢房,继续放火烧屋。

这夜是八月三日夜,气候已然转凉。

但华山顶上气候多变,近来正好已有半月未曾下雨,土壤树木、空气尘埃都略显干燥,碰巧今夜夜风正紧,利于火势蔓延。

故而宫怀霜把火把扔到各个房舍上,火燃着了梁柱窗院,房舍很快便着起了大火,大火在风势的催化下,越着越大。

屋连着屋都起了火,不到一盏茶时间火势便连成了一片,眼看华山顶上大半的地方都沦为了一片火海。

夜色之中远远望去,只见华山顶上,满目火势熊熊、浓烟滚滚,似乎将要把这数百年传承的门派一夜焚尽。

华山派的弟子们和各路武林中人急忙救火,人群簇拥来去,纷纷用储存的水和山上的泉水、溪水救火,却仍是杯水车薪。

整个华山顶上乱成一团,时而还传来某些房舍中未及逃离的人多惨呼痛叫声。

另外还有救火的各派弟子们,有的因未妥善防护,不经意间吸入黑烟、侵入肺腑,当场便剧烈咳嗽,有人倒地挣扎,有人当场晕厥。

宫怀霜站在暗中的岩石后,眼见此情此景,他唇角泛着微微的冷笑,双眸冰冷如水。

他把华山之上中部的堂屋大殿也全数点着后,便飞身往人群聚集的西部房舍点火。

他一身黑斗篷、兼之轻功绝顶,在夜色深晦中很难被发现。

他人影流窜着,正运力把一支燃烧的枯枝,遥遥掷进一处院落的窗纸上。

忽然有个少女坐在房檐上,伸出玉藕般的手臂,伸向那劲疾飞来的燃烧的树枝。

那树枝本是掷向窗棂的,此时却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拐了个弯,就被那少女握在了手中。

宫怀霜身形一凝,抬目一看,只见这少女一袭淡黄色的衣衫,容颜粉雕玉琢、眉目如画。

此刻这少女唇角微勾、正微微含笑地看着他。

他一见这少女接树枝的手法,便知她是个非同一般的高手,又看她这般悠然自如的模样,心中更不禁一凛,暗中右手已按在腰侧的剑柄上。

这少女右手持着树枝微晃,也没见她如何运力,忽然那燃烧着的整根枯枝便在她手中化为齑粉,簌簌落下,顿时烟消火灭。

宫怀霜见此情景,心道:“这化枝为粉也无需多高深的内力,这丫头看上去年貌尚稚,想来是我多虑了。”

他当即便又对这少女少了几分戒心。

但他却伸手将要拔出长剑,欲先下手为强。

这时,忽听这少女清稚柔和的嗓音,微笑道:“宫公子,才半日不见,你贵人多忘事啊。”

宫怀霜闻言,心中又是一凛。

电光石火间,他已陡然反应过来,这少女正是上午和他交过手的,那个假扮成宁冥、在大会众人面前揭露了他真面目的女子。

他一想到此,怒从心中起,当即便想出手灭了这丫头,但一瞬间他又转念一想,这丫头在这里,那雪衣魔剑岂不也在。

他刚刚想到此处,忽觉后心一阵寒意,他本能地以极疾的速度向侧边一闪。

只听细微的“刺啦”一声,他忽感后背一道火辣辣的疼痛。

原来是江怀山突然从他身后出手,这一剑极其狠厉,已连衣带肤,横着削去了宫怀霜背上的一层皮肉。

宫怀霜只感后背上火辣辣的痛,伤口流出的鲜血,已浸染了他斗篷下的锈金白袍。

但眼下情况容不得他去多想,他心知自己恐怕对付不了江怀山和这个黄衫少女的联手,故而躲过一招后,他当即运起轻功,想走为上策。

哪知江夭二人轻功比他更高一点,当即一前一后,阻住了他的去路。

夭夭心里厌恨宫怀霜作恶太多、行事太毒,心里颇想让他罪有应得,当即纵声喊道:“宫魔头在此,各位高人速来。”

她在声音里运了法力,故而她说话声音虽不很大,但却能清晰地传遍整个华山顶峰。

这时,宫怀霜和江怀山已然打了起来。

两人本来武功相若、差距不大,但宫怀霜已先受了暗算、受了轻伤。

但他仍是拼力挥剑,与江怀山做殊死恶斗。

夭夭远远站在一旁凝望着二人打斗,手中却已攥好了一根竹枝,打算必要时与江怀山合力杀他。

宫怀霜此时已是被杀得发丝微散,额上沁汗,背上的伤口更为辣痛。

他心中恨意更深,心中暗道:“雪衣魔剑,今夜若让我得逃生天,日后必将你二人千刀万剐。”

这时,已有不少人听到了夭夭适才的出声传音,将要赶到此处。

只见不远处火光中已能看到松石道人几人的身影,附近也遥遥围着一些各派弟子手拿湿毛巾捂着口鼻、却仍在顽强地观战看热闹。

宫怀霜渐渐处于下风,但他眼角一瞥间,忽然看见一个华山派的男弟子也许是被黑烟熏昏了头脑,竟摇摇晃晃地向他靠近。

他心中一动,心中微微冷笑道:“是你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

只见他右手五指如戟,拼着手臂又受了江怀山寒水剑刮过一道血痕,手一伸便抓住了这华山派男弟子的后领。

他当即把这被烟熏得昏沉的男弟子当人形盾牌使,一手抓着他,一边不断倒退,往山下退去。

夭夭见此,心中一急,手中几片竹叶便运力发出,摘叶飞花,都向宫怀霜的脖颈处打去。

但宫怀霜耳目甚明,当即拿那华山派的男弟子当盾牌斜斜一挡。

夭夭的几片竹叶宛如钢片,俱都打在这个无辜的男弟子脸上,把他一张原本白皙的脸刮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夭夭咬牙,却也不敢再妄加施手。

江怀山江湖经验不少,当即也不甚慌张,只倒提三尺青锋,运起绝顶轻功,眼看着便要追上宫怀霜,将他杀于剑下。

但此时,却又有几个不长眼的,正是松石道人、北地丐帮帮主、崆峒长老……几位武林名宿已然赶到。

他们一见首恶现身,牙一咬、心一横,也不管自己是否敌得过对方,只觉自身都是垂名武林数十年的宗师名宿,绝不能临危退缩。

且心想着几人合力出手、总不至败得太惨,便一齐出手,合力向宫怀霜打去。

松石道人不光手上出招,口中还叫道:“宫公子,你美质良才,何必为贼作恶,回头是岸,方为正道。”

松石道人如今已六十余岁,身为峨眉掌门,也算得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名宿高人,平素亦是十分惜才。

这次武林大会,他见到宫怀霜后,便对他尤为地赏识,且深深遗憾自己没有如此出色当行的弟子,故而他才有眼下的劝诫之语。

松石道人几人不出手犹可,一出手反而添乱。

只听宫怀霜一声冷笑,忽把手中已剩下半条命的华山派的男弟子当成了兵器般,向松石道人几人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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