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情势前所未料,但我李……李某是何等样人,将这许多对人眼兽眼鸟眼皆视若等闲,只把水灵灵的帕子向纪尘泽掌中一拍,拎起剑,目中无人的跨入岳襄飞殿。
严柏箭步上前,一把扯下身上披风,小心翼翼递来,然而我岂会在意这种区区细节,傲然推开,信步闲庭进入大殿之内,剑风荡起合拢殿门,咚的一声落座上位。
最不得闲的便是茹苓,一边忙着捂眼一边从指缝里使劲往外瞅,嘴里还不住埋怨她小师哥:“……你当真没有眼色,没看到师兄都气疯啦,你还递衣服,要递也得是递棉被才行!”
我听得真切,举起茶杯,微微而笑。
到底年轻识浅,不知天地之大,竟然还有我李阁这等修为高深智勇双全神鬼莫测呼风唤雨排山倒海震古烁今身怀绝技惊四座胸有乾坤定八方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之人!
咔擦!
手中茶盏忽然裂成几片,我掷掉碎杯,又随手拿起第二个,谁想这个也不太结实,刚入手就碎,一连换了几个都一般晦气,索性提起茶壶,咕咕咕灌了起来。
外面严柏被茹苓教训一通,又被她拉着轻推门而入,见状忙道:“师兄渴了?刚刚茶都被我喝光了,这就叫程霓……哎呦。”却是茹苓一脚跺了上去。
我放下空壶,淡然一笑,关切道:“你二人也当入了索真墟,且讲来听。”
这俩师弟师妹素来跟我黏黏糊糊,端茶送水什么也极乖觉,今日却不知什么缘故,一个比一个站得远,抻长脖子高声交代经历。我听到索真墟内茹苓又回到幼时,女诫女德功课不休;而严柏则还是当他的良夜国太子,每日里战战兢兢,唯恐被称帝母后砍了头,再见他二人神采奕奕,修为又精进一层,不由暗暗点头,索真墟果然如我所料,设伏梦像之中,破妄念始见道心。
……这么说来,我所至之处果然并非索真墟。
想到此处,我不由低头看向掌中,但见一面巴掌大小的黄铜古镜,镜光无尘,溟鲸浮游其间,若隐若现,仿佛从未与这世间有所交集,其中一个光团似感受视线,轻轻贴了下镜面。
茹苓一眼瞥瞅到铜镜,奇道:”师兄你手里是什么?”垫了脚来瞧,随即便哎了一声,便有两行眼泪汹然涌出。
我知以她筑基之境尚不能观摩此镜,将铜镜朝怀中一送,结果天袖囊没找着,却碰到了自己的肚皮,这才想起还未着衣,当下神色如常,招来道袍换上,顺手将铜镜塞入衣间。
茹苓倒也知道厉害,揉着通红的眼睛不再索看,问道:“怎么师兄这么久才回来?”说到这里似又想起刚才情景,神色十分奇异,却非全然促狭,反倒现出些许气闷之色,只道:“怎么会和纪尘……纪真人一起回来?”
我见她竟难得有两分正经,心下略觉宽慰,便将适才经历大致讲来,待说到纪尘泽失弓坠落,自家援手之处,茹苓和严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一个恼道:“为什么是他!”另一个则道:“师兄为何不去寻千重顾真人?”
我:……
茹苓甚为不乐,道:“师兄为何偏去救纪真人?”
我叹气道:“也算得上适逢其会——”别人都被吹得没了影,就他离得最近,就是个海獭我也会伸一伸手的好不!
茹苓低头直揪剑穗子,口中嘟嘟囔囔也不知讲些什么东西,严柏奇道:“你前几日看到纪真人时还好生激动,怎么这会又变了?”
茹苓恼道:“你懂什么!我是看到纪真人和申真人一起才激动,不是看到他和师兄!他个子也太高了些,和师兄一起,分明两个壮士……”
卡擦一声,案几一角已被我掰了下来。
这阵乱局直到我把他两人统统打跑才告一段落,说是段落,因为入夜时分,门外有客来访——正是另一位壮士。
我压着茹苓不许动,打发严柏出去,转告壮士今日事多,以后几日都要闭门修养,还望见谅,不多时严柏回来复命,怀里还多了个宝匣。
茹苓满脸怀疑,抢着道:“纪真人走了?这么痛快?”
严柏点头,递上宝匣道:“师兄,纪真人让我转交给你。里面是乃是戊土母精与丙火琉璃,说是之前许过的,师兄你定会收下。”
我嗯了一声,伸手接过,启开盒盖,但见其内流光溢彩,果然相隔百年重又再见的炼剑至宝。想到从前在千重时,此物本也寻常,如今身处小派方知其何等珍贵,若无契机纵有万金亦难求得,不由手抚却邪,微起唏嘘。
茹苓牢牢盯住我,此刻突然一声惨叫:“师兄你可不能变心!”我眉头一拧,刚要发火,那边严柏忽然插口:“师妹,你别这么说,我看纪真人他挺好。”
茹苓瞪他道:“这么一会你就知道了?”
严柏一脸正气:“刚刚纪真人叮嘱我,切莫要听信外面的风风雨雨,更不要在师兄面前提这些。他说如今虽是天赐良机,他却不愿趁人之危,真真是位正人君子!”
我一挥袖,把两人统统扫地出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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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会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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