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吃饱喝足的茹苓剑光若霞,一路过关斩将,直至暮鼓声起,只余最后一人与她同赴终局。
此人正是千重剑派冯衍适。
他早换下那身战损装(谢天谢地),白衣胜雪,执剑立于法台之上,剑锋似流火飞星,落尽眉间。
“千重剑冯衍适,请教岳襄关道友。”
茹苓唤剑出鞘,一道青霞皎皎凌空,“岳襄派关茹苓,幸会。”
二人见礼既毕,两道剑光同时乍起,但见白剑冰刃破雪,青剑怒海卷潮,直起风雷动九天,就连浮云都被撕裂开一道裂口,霞光刹那倾泻如瀑,铺满了整座法台,
我看过两眼,低头摸出昨日买的那本《斩尽苍生只剩我》,匆匆翻了半本,读到主角杀父证道,登时倒足胃口,卷起直接丢进天袖囊。
——果然这个无西皮还是不行!
于此同时身旁严柏哎呦一声,但见法台之上,白光忽然一振,似冰华乍放,遍地梨花;原本盛大的青色剑芒却是一瞬微微暗沉,去势骤减。
两道剑影同时一震,倏然分开。
茹苓隐麟剑回鞘,深呼一口气,抱拳致意,朗声道:“我输了!多谢冯道友指教!”
冯衍适恭恭敬敬回礼,“多谢!”
两人相视一笑,茹苓一步踏入飞宫,虽然错失魁首,却满面兴奋,眸间生辉,仿佛得胜的那个是自己一般。
法会最后一局,自然要元婴大战来压轴。
我起身退席,向后殿而去。
因为次日一早便要动身离开,这晚飞宫内忙得不行。
严柏忙着整理行囊,殿灵程霓忙着哭,茹苓忙着抱住哭泣的程霓安慰,正在不可开交之际,恰有人拜访,正是新出炉的筑基剑首。
严柏茹苓对望一眼,登时放下手中活计,齐刷刷迎出门去,一时殿前欢声笑语不绝,想来是法台斗剑一见如故,结下情谊。
少年人,阂该如此。
俄顷冯衍适小步入得殿内,他虽新科剑首,正当春风得意之时,脸上却未见任何骄矜之色,见我恭谨一礼,口称前辈,旋即双手奉上一封信笺。
我拆开一看,乃是岳锦留书,却是为失约致歉,道是门中有事,须即刻回转千重,来日自当当面请教云云。
我恍然,难怪最后两日不见岳锦,之前她虽败于纪尘泽一阵,却因为之前连胜不败,自可入局争席,然而这两日却是踪影不见,原来竟已回去千重。
能让元婴真人这般匆匆不告而别……
我心中一动,想到这两日千重情态,不由开口:“可是顾惜,嗯,顾真人有事?”
冯衍适面现踌躇,一阵犹豫过后,到底据实以答:“不敢瞒前辈,顾真人他尚未离开索真墟。”
我怔了一下,慢慢端起茶盏,“是么?”
“不仅如此,况仲行真人也不见踪影,听说凌云宗已找上风华道府论理。”冯衍适既开了头,索性一股脑倒了出来,“岳师姊说兹事体大,与风华纠缠无益,她回转山门禀告。”
——确实如此,顾惜崇是千重炼虚一代的扛把子,若连他都失陷,岳锦一介元婴又岂能独立支撑,自该速速请示师门为上。
——不过,顾惜崇……
我正在思忖,那边茹苓已急急开口,“你不是和师兄他们同入一片虚境?后来怎样?没有再见到顾真人么?”
冯衍适摇头道:“当时小境之中顾真人御剑而去,之后我便再未见到他;至于后来经历其实和你们差不多,梦境炼心,斩幻抽身,远不如之前惊险。”说罢向我一鞠,“前辈援手之恩,晚辈铭感于心。”
我微哂不语,那边严柏插口道:“那冯兄你也要即刻动身回山了?”面上露出不舍之色。
冯衍适摇头道:“不,这回虽侥幸夺魁,其实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回想起来,其实从前事事如意都是仗山门之力的多,自身历练远远不足。我已请师姊转告师门,这回要周游臻斓锻剑历世,非金丹不归。”
茹苓顿时发出一声欢呼,“太好啦!我和师哥也被赶出门了。师兄他令我们经历千战,要到金丹之后才许回山呢。这下我们可以一道出行啦!”
冯衍适一怔,笑意不由泄出,“是么?”目光闪闪向我看来。
我点头,招呼他到了近前,袖风稍起,一柄白剑已静停几案之上,“此剑赠与你,或有所裨益。”
冯衍适愕然俄顷,局促推搪:“前辈,这个……晚辈受之有愧。”
我不在意的摆手,“你乃千重子弟,这本就我分内之事。”
冯衍适闻言愈发迷惘,显然不明赠他灵剑为何成了岳襄修士的“分内之事”。那边茹苓和严柏早已拥将上来,一边一个把他挤在中央,七嘴八舌的催促他收下,茹苓还挤眉弄眼的道:“师兄啊,还有没有宝贝?江湖风大,我们得保命呀。 ”
我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没了!”
——有什么有,千钧至宝,你当它是路边大白菜么!
冯衍适受催不过,面红耳赤的捧起灵剑,向我深施一礼,旋即被茹苓严柏围住,言笑不休。
我看着面前三道身影言笑喧闹,缓缓斟了杯茶,杯中清光盈盈,倒映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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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就要动身,这晚本该养精蓄锐才对,孰料半夜宫殿顶部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声,音细若鼠,我本待不理,奈何没完没了,惹得四下里灯光渐起,只得长叹一声,起身开窗,只见一人脚勾飞檐,大头冲下挂在窗棂之上,与我打个照面,登时张嘴一乐,黑夜里一口白牙森然生光。
我无奈看他,“纪真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说罢咣当一声就要关窗。
纪尘泽一掌挡住窗扇,笑嘻嘻的道:“叫我世光。”说罢翻身而入,上下打量一番,口中啧啧有声,“你这里前几日还是粉嘟嘟的,怎么这会就成了灰色?”
我朝椅中一指,“请坐。”见他面色透出青寒,知其尚未恢复元气,伸手为他倒茶,“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纪尘泽身负玄弓,大马金刀的朝椅中一坐,大剌剌的道:“无他,我来就跟李兄你商量件事。”
我将茶盅推到他面前,“若是风华内务,恕李某不敢与闻。”看了看他,还觉不保险,又速速接了一句,“外务也不行。”——我又不傻,岳襄小小山门,全派上下连猫带狗加起来也就是几十号,搅合进风华玄真争斗中那是自寻死路尸骨无存。
纪尘泽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摆手道:“非也非也,此乃私事。”
我怀疑的瞅他,慢慢啜茶,就听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要逃婚,你收留我不收?”登时“噗”地一口茶全呛进了嗓子眼,大咳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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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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