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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枯木

江随意按照秦择舟给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小区单元。

半路上下了点小雨,沾湿了她的发梢。

门很快开了,秦择舟站在那,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

“秦老师,是顾橖河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的心悬着,语气急切。

秦择舟侧身让她进来:“先进来再说。”

客厅里异常凌乱,似乎被翻找过。

秦择舟快步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包崭新的毛巾,拆开包装递给江随意:“先擦擦,别着凉了。”

江随意扫了一眼,没看见那人,心中的担忧加重了几分。

“他人呢?”

“阿橖在房间里,你先坐。”

秦择舟指了指沙发,自己也疲惫地坐了下来,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沉默了几秒,他才开口:“这里是阿橖的家,但出事之后就一直住我那边,这边基本就空着了。昨天邻居听到屋里有动静,以为是我们回来了,后面发现不对劲,家里进贼了,他们就帮忙报了警。”

他的眉头紧锁,眼里充满了忧虑:“昨晚阿橖从警局出来就一直没说话,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他以前的房间里,我很担心他会出事。”

江随意:“那我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之前和你提过,阿橖家里的人都不在了,他一直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秦择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声音更哑了些:“平常他们工作都很忙,所以阿橖一有时间就会帮忙带他外甥女,也就是他阿姐的女儿,叫豆豆。小丫头最粘的人也是他,像个小尾巴似的。”

“初三结束那个暑假,阿橖带着豆豆去乡下看他阿太,正好晚上祠堂门口有戏班子搭台唱戏。以前也常去的,都没事。可那天戏散场的时候,人特别多,又吵,后面又下起了雨,豆豆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秦择舟的声音有些颤抖:“所有人都慌了神,阿橖到处找都没找到。。后来他爸妈,还有阿姐姐夫,接到电话立刻就开车往这边赶,但是雨实在是太大了,就出事了。”

秦择舟说不下去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泛红。他深吸一口气,才艰难地继续:“那场车祸,死了好多人,包括他爸妈和姐夫都没救回来。阿姐......阿姐在ICU躺了几天,还是走了。”

屋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窗外细密的雨声沙沙作响。

“如果不是后来豆豆被找到送了回来,”秦择舟的声音哽了一下,“阿橖他可能也......”

“豆豆现在养在她爷爷奶奶那里,但是阿橖一直不敢去见,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秦择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从那一天起,他听不得任何跟那天晚上有关的东西。不管是看的戏还是江河大桥,甚至车都不敢坐,就连下雨天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最可怕的是,有时候他发病了,又会像自虐一样,强迫自己去听那出戏,去看大桥的新闻,一遍遍地折磨自己,好像要把那些痛苦都刻进骨头里。”

“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他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但医生跟我说,他其实是想走出来的,他在很努力地想自救,只是方式太极端了,像在自毁。”

秦择舟的目光落在江随意脸上:“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想要回来。”

江随意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她隐隐感觉到,答案似乎与自己有关。

“他看到了一张你的照片。”

“我的?”江随意彻底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

“嗯。”秦择舟肯定地点点头,也有些困惑,“具体是什么照片我不清楚,总之,他想要回来。一开始只是想回来看看,后面选择留下了。”

秦择舟的目光变得柔和而恳切,他看着江随意,像是在看最后的希望:“也许你对阿橖来说有某种不一样的意义。自从回来后,我能感觉到他的状态确实在一点点地好转。虽然过程很慢,也会有反复,可是在提到你的时候,阿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他很开心。”

“但他现在又把自己关在里面,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我才找了你,找你,试试。”

江随意敲了门,但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直到第三次:“顾橖河,是我。”

房门打开时,顾橖河站在门后阴影里,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的胡茬让他整个人透出一种被碾碎般的颓败。他甚至没有看江随意,目光不悦地投向她身后的秦择舟。

秦择舟后退一步:“你们聊,我去买点东西。”

顾橖河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转身,但门没有关。

江随意走进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房间瞬间沉入更深的昏暗。脚下不知踢到什么硬物,发出沉闷的滚动声,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扶住旁边的柜子稳住身体。

这声响似乎惊动了窗边的人影。顾橖河终于动了动,他没有回头,只是径直走向紧闭的窗帘。

他伸出手,猛地一拉——

天光瞬间涌入,撕裂了室内的昏暗。顾橖河被这强光刺得微微偏过头,眯起了眼。窗外,雨丝又开始飘落,细细密密地打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鸟儿在湿漉漉的枝头短促地鸣叫了几声,很快又归于沉寂。

光线彻底驱散了房间的黑暗,江随意这才彻底看清了他此刻的样子,那件皱巴巴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就那样僵立在窗边,背对着她,像一截失去生机的枯木,对身后的闯入者毫无反应。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橖河。

江随意没有出声,目光扫过屋里的陈设,直到她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相框。

心口猛地一跳。

相框里是那张在仙河高中旧教学楼里拍下的照片,是顾橖河口中“他爸的黑历史”。

江随意走近,才发现原来上面的字不是“苏音”而是——

苏韵

记忆里某根弦被狠狠拨动。

江随意想起来那次痛经晕倒,妈妈带她去看平日里挂号的大夫,却知听得护士一句:“苏韵大夫一个星期前就去世了。”

苏音。苏韵。

面墙上潦草覆盖的名字,以及去世的医生竟然是顾橖河的妈妈。

江随意的指尖触碰到的玻璃相框表面一片冰凉,可这凉意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指尖的神经一路窜上脊背,让她打了个寒颤。方才在楼下淋到的那点细雨带来的微冷,此刻被一种更尖锐的寒意彻底覆盖。

他父母的感情应该很好。

江随意这般想着。

顾橖河依旧背对着她,而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发出声来。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单调的雨声。

时间在凝滞的空气中缓慢爬行。

江随意没有试图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雨声渐歇,她看到顾橖河的肩膀往下塌了一点点。

顾橖河声音干涩:“你,要喝水吗?”他转过身,视线低垂,不敢看江随意。

他曾无数次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但当这个人真的站在这里,汹涌而至的却是巨大的恐惧。顾橖河觉得自己像块吸满不幸的海绵,靠近谁,谁就会被浸湿。

他也曾把过错推给别人,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寻求一丝喘息,暂时逃避那几乎将他压垮的惶恐。阿姐最后那句“好好活下去”还在耳边,但更清晰的,是监护仪停止时那声冰冷的嘀响。

顾橖河知道源头在自己,和别人无关。可心底深处,那份想被拉出深渊的渴望从未停止。

而江随意,早在很久以前就在他心里生了根。

江随意没有接话,只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臂轻轻环抱住了他。

“江随意......”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别动。”

顾橖河僵立着。

那些被他死死压住的恐惧和愧疚在这个拥抱里翻腾起来。他想推开她,但身体却贪恋篝火,本能地汲取着这点暖意。

任何言语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江随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能抵过那份失去的重量。

但有些救赎,不在于解开死结,而在于让人看见结绳上还有光。

秦择舟说过,顾橖河画地为牢,把自己死死困在过去的阴影里,但其实离出口只差最后一步。可这最后一步,旁人再用力,也无法替他迈出。

“顾橖河,逝去的人,我们无法再对他们做什么,但活着的人还在。与其把所有的愧疚和悲痛都消耗在无法挽回的过去,不如把它们放在活人身上,好不好?在那里还有无数种可能。”

她收紧了手臂,用力抱住他:“你之前对我说过,不试试,就永远没有机会。那现在,你要不要也给自己一个试试的机会?”

“去见一见豆豆吧。”

“秦老师说,她很生气,因为生日的时候,你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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