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
江榗感觉到耳朵很痒,她下意识地随手一抓,便抓住了做魁祸首,缓缓睁眼,便是刺眼的阳光,以及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忽然,眼前投下一道阴影,挡去了强烈的光。
江榗视线聚焦,看清了眼前的手,掌心纹路交错,手指纤长且微微弯曲,她看了会儿后,会心一笑,抬手与之交握。
随着手往下滑,江榗才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碧海连天,海浪翻滚,时不时有海鸥盘旋中而发出清脆的鸟鸣,阳光正好,撒下的光落在沙滩上,像是金子的碎屑,就连风吹扑到脸上,都是柔和飘逸的。
几秒后,阿江突然凑到她耳边:“干嘛呢?”
江榗像是没收回魂儿,被她这问吓得往旁边滚了半圈,还好下面铺的布够宽敞,没让自己沾了满身沙。
阿江就侧躺在她的旁边不远处,长发随意飘散,两只脚高高翘起,姿势慵懒惬意,浅色的白裙因动作而滑到了大腿根,纯白无暇,宛如莲花绽放,江榗多看了几秒,赶紧收回视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大,赶紧一点点挪回去,接着,耳边就响起了阿江的笑声,很轻,被卷挟到了风声中,一会儿就散了。
江榗才挪到她的身边,就听见这人说:“阿榗,你是在害羞吗?”
江榗无声张大了嘴巴,看见她翘起的嘴角时,不自觉的,自己跟着笑起,轻嗯了声。
阿江单手撑着下颌处,望着前面的大海,然后松开手,躺平身子伸了个懒腰,发出句感叹:“大海真的很美呢。”
江榗顺势躺在了她的旁边,赞同她的话:“是啊,真的很美。”
“阿江,你也很美。”江榗借机说出心中的想法。
阿江偏头看她,嘴一张一合说了几个字,没有声音,但江榗读懂了,她说——你也是,还有,我爱你。
江榗再次陷入羞涩当中,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那个腼腆的小姑娘。
两人欣赏了一遍风景,心里变得无比平静。
江榗躺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浪潮的翻滚,大海的波涛,鼻尖上萦绕着葡萄的香甜,耳边尽是恋人浅浅的呼吸声,这样安适的午后,实在令人犯困。
就在江榗要睡着时,她的恋人,阿江再次手勾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滑过她的额头、眉眼、鼻尖,最后落到唇畔……不对,是湿热的、柔软的,这是一个吻。
“怎么又要睡觉啊?”阿江在她的耳边嘀咕:“可不可以起来,陪陪我?”
江榗扑哧笑出声,她刚才故意装的,起身捏了把她的脸,宠溺道:“好。”
“阿榗,你真好,我爱你。”阿江摸着被捏的脸说。
江榗才坐起,阿江就轻车熟路跨坐到她的怀中,两人面对面,太近的距离,江榗羞赧地避开她滚烫的目光,却被阿江强硬地扳回,额头抵着额头,阿江笑着重复一遍:“阿榗,我爱你。”
江榗觉得她深情的双眼过于迷人,好似一湾潭水,将自己深深陷入进去,几次的情话下来,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知道。”江榗说。
她欲要说些什么,阿江伸出来的食指按在她的唇上,扬唇:“陪我一起看海吧。”
阿江说完转了个身,江榗懂得她的意思,张双手环住这人腰肢,下巴支在她的肩窝处,说:“好,我陪你一起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呼一吸之间,静静地看着海面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白色的浪花拍打到岸边,偶尔还有几只小螃蟹四处爬行,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溜走,直到夕阳的橘红染上海面,她们才惊觉,时间不早了。
可眼下周遭都没有任何人,整个世界中,好像只剩下她们两个,相互依偎。
江榗见此,无比希望她们两个人能够变成一塑雕像,就坐落于大海的中央,这个位置正好,没有任何打扰,这样,她就可以与阿江一同看潮起潮落,望云卷云舒,感受世间万物的生起与衰落。
如此以来,她们可以拥有无数个日升与日落,她们可以永不分离。
“阿榗,我爱你。”阿江温和地说。
“我知道,阿江。”江榗感受着她的发丝在脸上飞舞,刻意蹭着她的耳畔,问:
“你怎么这么乖啊,一直在说爱我,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爱不爱你?”
阿江转过了身,手掌按在了她的心脏处,抬眼正对江榗的双眼,手下一用力,含笑道:“这里一直在告诉我,你爱我。”
江榗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情到深处,话自然而然说出口:
“是啊,我好爱你,阿江。”
“我离不开你,我——”
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却被阿江以吻封住,唇瓣之间的碾磨到舌尖的缠绕,两人竟都红了脸,就这样吻了很久,直到江榗快喘不过气来,她用力地偏头分开,新鲜空气还没吸上几口,阿江追吻过去,含住她的下唇急切吸吮,手也不受控制地抱住她,使了很大的力气,她在发抖,她在害怕。
江榗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阿江往后一退,帮她勾起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微笑着看她。
江榗粗气喘了好几声,心中同样有种恐惧感生起直逼她的大脑,郁闷而沉重。
视线上移放到阿江身上,这人的脸被霞光晕染,眼里似乎被倒灌入了海水,波光细腻,柔情真切,美得不像真人。
“阿江……”
江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兀地喊她一声,感觉……有什么正在消失、消亡,眼眶好像有什么要溢出来了,啪叽——
是泪水。
泪水,江榗看着手背上的眼泪,又有一滴滑落,实实切切,掉在了她的手中。
“阿江,我不知道,我哭了,我不想哭的,哈,干嘛呀我这是……”
江榗用手背抹掉泪水,可怎么都抹不净,莫名而来的悲伤,让她都组织不好语言。
“阿江,我不想哭的,真的……”
“阿榗。”
阿江将她唤回,一如往常的喊她的名字。江榗停住擦眼泪的动作,悲伤地看向她,品味着阿江刚刚喊她阿榗这两个字。
因为阿江喊她时有一个特点,榗字的尾音总会轻轻扬一下,声音大些显得语气欢快,声音小点就显得温和轻敛。
可方才,阿江喊她阿榗,尾音收住,平而轻,声音跟她人一样在发颤。
“阿榗。”阿江再次喊她了一声,强撑出一个五味交杂的笑:“回去吧。”
江榗不懂:“为什么啊阿江,我不想,我只想要你,我只想要你!我不要回去,不要……”
江榗试图上前拥住这人,却扑了个空,抓了一把沙子,原来不是她眼里进入了海,而是身体变得透明,正一步步变得透明。
“回去吧,阿榗。”阿江心疼地想把人扶起来,僵住,动不了,她苦笑一声,接着说:
“……阿榗,会有人爱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谁爱我,我只要你,我爱你啊,阿江,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们只有彼此,难道不是吗?阿江,我离不开你,你知道的!难道,就连你都要抛弃我了吗?阿江,你说过,我们是彼此的唯一,阿江!”
江榗一遍遍阿江企图唤醒她的悲悯与爱意,越说情绪越激动,嘶声力竭后,身子抖得不像话,到最后无力地跪趴到了地上,掉在沙上的泪水瞬间蒸发。
“阿榗,别哭。”阿江看着这样崩溃的江榗,只能在原地,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不是只有我,阿榗,你看清楚了 ,这个世界很美好,有房东太太减少房费,早餐店的老板故意说没卖完的餐点,超市老板刻意送的食物,还有店里的大家为你庆祝生日,她们每个人都对你透着善意,阿榗也正一点点接受,不是吗?”
“这样就很好了,阿榗,妈妈回来了。大家很好,这个世界也很好,阿榗,只要你真诚对待这个世界,爱你的人就一直存在,我同样爱你,只是……这份爱应该藏在你的心里面,我不应该存在的……阿榗,与现实接轨吧,去真正的活着,去热烈的活着,去感受生命的鲜活,答应我,好不好?”
阿江的每个字都极近温柔,给予人寒冬腊月般的温暖,在江榗看来,却像是催命的死咒,死死扼住了喉咙,挣脱不开,又不想认命放弃。
她猛地摇摇头,任泪水滑入嘴中,苦涩发麻。
“不要,我不要,阿江,我不明白。”
“阿榗,你会明白的。”
“可是,阿江,你只有我啊……”
阿江声音发涩:“阿榗,你知道的,我就是你啊。”
“不!”
“在我心中,阿江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会思考、会笑、会陪着我,你是一个完整的人,是我的恋人,也是我的妻子。”
江榗恨不得把脑子里面的话掏净,把所有想对阿江说的话统统说出。
阿江听见她的话,开心地笑了,她真的很想、非常想去真真实实触碰面前这人,可是,她办不到,她连一具属于自己的身体都没有。
突然,像是有了倒计时,所有的事物分崩离析,阿江的躯体变得薄而透,画面暂停变成细小的粒子,一点点消散。
“阿榗,希望在你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有人如我这般,去爱你。”
.
江榗醒了,枕头被泪水打湿大半,她深深呼吸着,心脏剧痛抽动,她知道,这次,她真的失去阿江了。
阿江说,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面。
阿江说,希望她能够好好活着。
“可是,没了你,我该怎么活啊……”江榗掉进了冰窖里面,冷得把头闷在被子中。
“会有人爱我么?”
“我爱你,阿榗。”
以后,不会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
整整一天,江榗都没有踏出过房间半步,陈桂兰坐在沙发上,身子围着厚实的被子,她哈了口热气,就在脑子昏沉要睡过去时,那房门内响起剧烈的碰撞声,嘭嘭嘭——
后又是什么东西撒落到了地面,哗啦啦声,与地面的摩擦在安静的房子里,扎耳。
陈桂兰眼睛睁大,几乎是瞬间,外套也没有披,就这么大步跨走到了江榗的房门外面。
她不好贸然打开,只能在门口观察情况,等着。里面的东西撒在地面的声音仍在持续,断断续续中,夹杂了抽泣声。
陈桂兰忍着口气,在门外又等了会儿,直到抽泣声越来越大,伴随一声尖叫,她才握住门把手,往下一按,推开。
可眼前的一幕,她立刻呆愣在了原地,脚挪不开半寸地——
原来的声音来自于地面撒满了乐高的零件,陈桂兰看向桌面,上面那个已经拼好的大摆件,现在变得碎裂不堪,而其中一大部分,正落在江榗的手上。
乐高这东西,为了稳固都是拿着小木锤实打实敲进去的,而江榗,她徒手去掰,去扣,手指抠破了皮也不在乎,接着,继续下去,血珠冒出来了,顾不上疼,她咬紧牙关,血液顺着手部动作流向手腕处,将袖口染红大片。
陈桂兰喉咙卡住,发不了一点声,眼睁睁看着江榗把拆下的一把零件往地上一撒,哗啦啦声,她似乎很沉醉这个声音,蓦地,她放下零件,转而去翻抽屉。
陈桂兰见此缓松了口气,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就好,可是,江榗在她的注视之下,拿出了一只口红。
房间没开灯,就只有着一盏台灯发出清冷的光亮,江榗就借着这道光亮,照着镜子,指尖流着血,她不管,拿着口红对准,细细涂抹到了唇上,时而抿抿嘴。
这么暗的情况下,让人看得有几分诡异的微妙感。
陈桂兰呼吸一顿。
江榗偏执追求到了极致,稍有点没涂好,擦掉,重新来,以此了好几遍,而且,她次次擦都使了大力气,肉眼可见的下半张脸变红,嘴唇肿了起来。
陈桂兰看得瘫坐在地,恰时,江榗回过头,眼神有点空洞,望着她。
江榗的头发凌乱散开,嘴角处还粘着几根发丝,口红却规规矩矩涂抹到唇上,板正与混乱,复杂化的情绪令人难以读懂。
她的眼神有几分呆滞,又迅速变得清明,带些许疯癫,在陈述兰面前,抖着身子笑了起来,泪水布满,欲落不落,她吸了口气,轻缓喊了声:
“妈妈。”
“你知道么?”
“我快要疯了……”
陈桂兰像是冲破了禁锢,跌跌撞撞,起身向她跑去,然后将人紧紧抱住,她嘴唇跟着抖:“没事啊女儿,没事儿,妈妈在,不会疯的……”
她一遍遍拍着江榗的后背安抚,重复着话语,“没事儿,妈妈在,妈妈一直在,阿榗,妈妈在啊,不会疯的……”
江榗身形消瘦,在她怀里脆弱的像张纸,泪水滴落在上面,就可以把她浇湿打透。
两人坐在地上不知道多久,陈桂兰说得嗓子发疼发涩,她见江榗情绪稳定后,打算出去拿自己准备的医药箱,江榗抓住她的手,握得很紧。
陈桂兰会意,拍拍她的肩:“妈妈不走,我去拿医药箱,不然手……嗐,等会儿就回来,啊。”
她出去拿了医药箱,顺便打了盆热水,进屋时,江榗还在原地,乖乖坐着,跟她出去时的样子没两样。
陈桂兰拿着帕子打湿、拧干,一点点给她擦拭手指上的血迹,尤其是指腹和指甲边缘处破掉的地方,动作格外轻柔,江榗神色没变,像是不知疼痛的木偶。
等处理完伤口,陈桂兰扶着她上床,替她捏好被角,“睡吧,阿榗。”
江榗看着她,翻了个身往床里面去,声音闷闷的:“睡床吧,沙发冷。”
陈桂兰一愣,诶一声好,出去把沙发上的被子抱了进来,磨蹭半响,就上了床,但她没占多大的位置,刻意把多余的一半被角往江榗那边扯去,关上灯后,室内一下陷入黑暗当中。
人睡不着,她又回顾起了前半生,悔意滋生,她无声捂住嘴巴,忍住哀叹与悲楚,耳边传来一声:
“睡吧,晚安,妈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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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灰亮灰亮的,道上都没几个人,风刮在脸上生疼。
江榗坐上了高铁后,拿出手机给陈桂兰发消息,喊她快回去,自己明天就回家,别担心。
发完消息后,她想要闭上眼休息时,这会儿,她旁边过来了一个女生,至于为什么是女生,大冬天,穿着单薄的长裙,脚下的皮鞋,擦得锃亮,她坐下后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由于时间太早,整个车厢的人都在睡觉,很安静。
江榗头往里靠,睁开眼,没有一丝睡意,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摘下手套摩挲一阵,轻轻翻开。
里面纸页撕掉了很多,黑色的笔墨在上面随意勾画,潦草、隐晦,看不懂。
江榗唇边泛起笑意,翻开了下一页。
[好无聊——]
[想阿榗。]
[好困——]
[爱阿榗。]
[啊!银点一点都不乖,不喜欢……可是阿榗喜欢,那就勉强接受吧。]
[今天悄悄摘了一朵花,阿榗没有发现,那就当我没摘喽。]
[好喜欢阿榗睡着的时候,可爱。]
……
江榗翻到后面几页时,察觉不对劲,这厚实感,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果不其然,封面内层卡了一张折叠的纸,顿时紧张了起来。
她将纸打开,上面字迹歪扭,像是刚学会使用笔的孩童所写。但看开头的内容,这应该是第二页,江榗把整个笔记本翻找了一遍,确信没有了,无奈,她只能接着看下去。
[所以,苏小姐能够懂我的痛苦吗?自从意识的觉醒到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后,我爱上了自己的主人格,开始,我们的时间错开,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只占用她的身体一小部分时间,到后面她的发现,我们开始共振,调换着频率使用……]
中间这段被笔狠狠划掉,看不清楚,后面的字迹更加扭曲,划黑的部分更加多,江榗稍调整了情绪,继续看下去。
[我不知道这份爱意该持续多久,又或者理应存在?话说,爱是人类的本能,所以,我爱她,这是天生自带的情感,也是理所应当。可爱滋生嫉妒,爱让我有了负面的情绪,让我想去占有。不,我不应该刻意地让她的大脑混淆概念,我不应该让她的世界只有我……不、不、不……她的世界,不应该只有我,苏小姐,对吧?可是,只有等她睡着时,我才可以亲手去触碰,我恨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为什么?她的脸,她的身体,乃至于她的心跳,不都应该属于我吗?我好不甘心……]
[苏小姐,我发现,阿榗只要减少与我相处的时间,那么,我可怕的情感便不受控制溢出,甚至占有了这副身体的主导权很长的时间,所以……我懂了……]
[很长段时间,我都处于思考的状态,如果我能够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躯体,那我可以阿榗相守相望一辈子么?太不符合实际,有点可笑……]
大片大片的划痕,后面的字过于晦涩,江榗看不懂了,略过到了结尾处,她心尖一颤:
[亲爱的阿榗,如果你看到了这儿,请撕掉,勿存,勿念。]
她咬住下唇往后一翻,还有一句话:
[有时,我还是会觉得可惜,就算到了最后,连一个实际性的拥抱都给不了。]
江榗眼见模糊一片,纸才折叠收回,眼下一张白色柔软的纸巾递了过来,她猜想是自己的哽咽声太大,影响到了旁人,尴尬半秒,她接过,小声地道谢。
而旁边这人并没有回应她。
渐渐的,江榗悲伤过后,睡意上扰,睡了过去,直到手机的震动把她惊醒。
她迷糊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下车还有十分钟左右,周围仍是安静一片。江榗动了动发麻的腿,一动,就感觉不对,她往旁边一看,竟然没有人。
那方才的那张纸——
江榗赶紧摸了摸兜,碰到,小心拿出,纸还在,上面印着浅金色的小花,还有淡淡的香味儿,她凝目看了许久,收回,放进了衣服里。
.
到了县里后,江榗与林零碰了面,给王榆发了消息,好让她过来接,等的这段间隙,两人找了家咖啡店坐着。
林零神色哀凄,像是没缓过来,她见到江榗十指有八根手指头包着创口贴,惊讶出声:“你的手怎么了?”
江榗扯了扯衣袖,但无济于事,看到了就看吧,她掩饰一笑,端起热拿铁喝了小口,没有回她的话。
林零佯笑,视线收回落到自己的咖啡上面,“原来,大家的心事都那么多。”
她的眼皮往下一压,“待会儿,就要去看看秋媛了,诶,嗐——”
“抱歉,我这是怎么了,老是叹气。”
林零歉意生起,手紧捂住杯子,“可能是这几天情绪太多,如今秋媛走了……我总是想的特别多,觉得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江榗默默听着,开口:
“人是往前走的,林零姐。”
“嗯。”
林零控制住了自己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吸了吸鼻子。
江榗手指微弯,疼痛袭来,她强笑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要向前走。”
对,理应如此。
一道声音在江榗脑海里喊出声,江榗忽地松开了手,她好害怕再使点力气,才好点的伤口会裂开出血。
看着,会很吓人吧?
她们在咖啡店里等了约十分钟左右,王榆就过来接她们了,车内,王榆问了句:“周吟呢?”
江榗不可能把实话说出,就替她打了掩护,拿出刚才搪塞林零的话:“她家里出了重要的事来不了,托我帮她给老板多烧点纸钱。”
王榆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去深究周吟为什么不来,一路上,几个人都没有开口。
到了地方后,已经搭好的棚子里面,摆了大概十桌,王榆带她们往大厅走,解释道:“秋媛亲戚少,来的人不多。”
江榗和林零停在门口外,谁都没有跨过那门槛的勇气,王榆转身,面无表情看着她们,等了几十秒后,她说:“进去吧,再看看她,明天早上六点二十下土,以后没机会了。”
进去后,里面还有不少人,搭着桌子在那儿畅谈,而旁边的木架上,蒙着白布,微微的起伏,杨秋媛就孤单单的躺在那里。
像是感知到来人是江榗和林零,此时无风,她身下的长明烛光却晃了晃,王榆站立在旁边,无言中,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江榗和林零烧了许多纸钱,到最后她们都没有掀开那层白布,去看她的最后一眼,生怕一个哽咽,情绪绷不住。
正十二点,鞭炮声响起。
因为是最后一天,来的人更多,桌子不够,还去找人借了几张,江榗她们坐在一起,时不时能听到隔壁几桌感概几句,这家姑娘年轻哦,咋想不开,或是,这一家人,下面团聚了。
王榆在前面一直帮忙,江榗她们作为客人不好插手,而旁边的一位老婆婆估计看出她们几个是熟人,就对江榗喊了声姑娘,江榗看她时,这人又说我看那个妹妹忙了几天了,我想起以前没见过她啊?哪家人?
江榗的视线落在了前面帮忙的王榆身上,她不知从何开口,毕竟,帮忙帮成这样,除了亲人,谁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是朋友,她是杨秋媛最好的朋友。”江榗说。
无名无分,总归于,把她划分为最好的朋友。
吃完饭后,江榗和林零对柳妈提出,她们要为杨秋媛守夜,她眼眶红了红,说大家都是好孩子。
下午她们几人一起去看了下葬的地方,熟悉熟悉路线,避免第二天天还没亮,跟错路。
后面晚席时,秦亦开车来了,面容憔悴,进了大厅,对着杨秋媛说了很多话。
.
天色渐渐暗去,突然下起了雨,周围山木多,空气潮湿,地板木头都湿漉漉的,雨势并不大,但打在人身上冰凉如尖刺,特别容易勾起人悲伤的情绪。
但时间的流逝,也暗示着,杨秋媛会离她们更远一步。
王榆面色一沉,去了趟房间,出来时手上拿着粉色的热水袋,然后去厨房接了热水,她直愣愣往前走,林零察觉不对,眼疾手快抓住了她,质问:
“你要做什么?”
王榆怀里抱着热水袋,神色思考几秒,手上收紧,“天冷,我记得秋媛最怕冷了,我想给她热水袋,暖暖手……”
她说着说着笑起,这话,把她自己给逗笑了。
“对不起。”
王榆把热水袋放到了桌上,她僵硬地笑了笑:“别担心我。”
等客人走的差不多,就剩下最亲的人,陪着杨秋媛过这人间最后一晚,大厅里,一人说大家轮流守夜,并安排了三段时间。
王榆最先说她要守整夜,她搬了张凳子,离杨秋媛最近,毫不避讳,她面对的是一具尸体。
林零和江榗也表达出她们要守整夜,但大家都没说什么。
熬通宵难,还是在寒冷中,大家就搬着桌子,围着打牌搓麻将,笑声很大,大厅划成两半,一边亮堂明晃晃,一边空荡凄凉。
王榆也没有玩手机,就独自坐在那里,江榗去喊她,她白着脸摇头,“我再多陪她一会儿,以后,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山坡那么大,那里又那么小,还很黑,就她一个人,估计会怕。”
林零带着秦亦搬了凳子过来,“我们一起陪她吧。”
说着,她们开始闲聊起各自的与杨秋媛的初遇,对杨秋媛的看法与评价,一点都不顾及正主在这儿,不给她留面子。
带动了话题,王榆气笑了,“这人可恶的很,开始来店里我就待不下去,私底下写了好几封辞职信,每次还没交出去,信没了,我以为是自己丢三落四,结果是被她藏起来了……”
她说着看向身边,鼻腔里发出细微的叹息。
秋媛啊,我知道你很多小秘密呢,如果你不想让她们知道,你现在醒来,我就不说,好不好?
人没动。
那好,你不醒,我也不说。
秦亦几乎一直都没有开口,她坐在林零的旁边,保持沉默。
几人聊了很久,四点多了,道士在来的路上,石匠也回来,说那里弄得差不多了。
江榗想上厕所,就要去门外,往前直走的转角处,那里专门修的厕所。
雨仍下个不停,在老旧的灯光下,密如丝线。
江榗哈了口气,她正走到拐弯处,被面前的人影吓了一跳,先进入口鼻的是大股烟味儿,江榗举起手机,是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是柳明仪。
地上烟头烟盒堆成小山,她见来人,随手把烟头摁灭,起身要走,估计是蹲太久,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江榗在前面扶了她一把,避免一场灾难。
“谢谢。”她说完就走,江榗感受着风将雨丝吹进屋檐,手上还点湿,转身冲她喊道:“喝点热水换身衣服吧,秋媛姐还在里面,看见不好。”
身影一顿,柳明仪:“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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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大家跟随道士前行,一个一个按照辈分、身份排好,江榗她们站在最后,柳明仪就在王榆的前面。
最前面用竹筒打好起的火把,成为了黑暗里唯一的光亮,敲锣声、诵经声打破寂静的山林,来回在耳边盘旋,纸钱一扬,随着风雨飘荡,缓缓跌落在地。
这诡异的画面是上山送行,来者皆是死者最亲近的人,悲伤的情绪染满整段路程。
无不希望,这路能够再长一点,时间能够再慢一点。
江榗一直处于自我麻痹的状态,主道士一声吆喝,下棺,白布掀开,杨秋媛的面容得意再现。
她穿着寿衣,五官舒展柔和,化着精致的妆容,面色跟活着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好看,甚至让人想问一句,她真的死了吗?还是睡着了。
林零再也绷不住,直接背过身哭了起来。
秦亦面色更加难看,不停地抹泪。
江榗想起席上大家所说,多好的年纪,可惜了。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呢?
杨秋媛,多好的人。
江榗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杨秋媛似乎永远笑得如此开心。
对她一声喊,小榗啊,杨姐姐告诉你……
对大家而言,她的时间已定格,她会永远这般鲜亮而明媚,在每个记得她的人心中,得到永生。
随着一声令下,棺材板慢慢盖上,王榆激动了起来,江榗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防止这人做什么傻事来。
“让秋媛姐好好走吧,别去,耽误时间不好。”江榗知道,下葬每一个流程的时间都要严格把控。
王榆身子一松,她呼了口气,把伞扔下,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红绳,偏了头不去看。
而柳明仪站在棺材的旁边,撒着石灰,捧土掩埋,陪她走完了整个过程。
柳妈也受不住,哭得肝肠寸断,最后,柳明仪一点点扶着她下山。
临走时,王榆往回走了几步,忍着哭意抓了把坟边的土,江榗将这一切收回眼底。
“秋媛姐,有空的话,来我梦里陪我聊聊天吧……”
江榗把头顶的伞往旁边一移,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噼里啪啦——
这场雨,把来过的每一个人都淋了个湿透,不幸的人,会遭受一场生理与心理的病。
回去后,江榗在笔记本上写下:
死亡与别离就像是人生了一场大病,但,永远都有初愈的那一天。
.
理发店按照杨秋媛的遗嘱卖了,把卖的钱划分给江榗、林零、王榆和周吟。
江榗看着卡里多出的好几万块钱,头开始疼起。
那家盛满希望与欢乐的店,彻底关上了大门。
江榗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带她的母亲去治病。
在离开的前几天,江榗打算做几件事情。
王榆已经拒绝任何人去联系她,彻底隔绝外世。
周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发了消息没人回。
她就约了林零出来,两人吃完饭后,江榗与她一同去了医院。
林裳躺在病床上,黑色的长发被梳的很柔顺。
江榗盯着桌子上巧克力:“林零姐,可以说说吗?巧克力。”
林零坐在床边,手上拿着梳子,她把梳子放下,把一块完整的巧克力放在她的手心,柔和一笑:
“这巧克力,是阿裳最喜欢的牌子,但价格比较贵,所以特别珍惜,每次她都掰开,我们俩一人一半。”
她说着,陷入回忆当中,继续道:
“因为家里经济问题,我很小就辍学出来打工了,加上家里人不管妹妹,所以阿裳是我打工赚钱供出来的,说实话,那会儿我并不想管她,对于当时年纪还小的我而言,她就是大人口中所说的拖油瓶。可是,阿裳是心细的孩子,她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情绪,包括我在内。在逼仄的出租屋内,她只有**岁,却包揽了所有的活,甚至还会在雨夜中不顾危险跑超市这儿给我送伞。我那会儿就发誓,一定要好好把她养大,阿裳也很争气,临近高考开家长会,老师告诉我,她是学校的重点生,我替她高兴,又计划着去赚更多的钱,想着她在大学里面不被欺负,有朋友介绍省外有厂子招人,工资待遇很不错,可招人少,机会难得。我一心动,当下不管不顾,收拾完东西就走,因为她是住校生,所以就想着后面她周末拿到手机后,我再去跟她讲,可我忘了,我离开的那天就是周末,往常这个点,我都会在家给她煮好饭菜……所以,她回家看见我没在,又见屋子空了大半,就急匆匆跑出来追我,没想到,出了车祸。”
林零说得十分平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了,想来是在脑海里过了千万遍,后悔了千万次,所以说出来时,才会如此平稳,这大段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
“抱歉,跟你说了那么多。”林零停下动作,忧伤起来:“我怕以后阿裳醒来,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
江榗没想到这场车祸的开端竟会是这样,她想了想,“怎么会,如果我是她,看见自己的姐姐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好好生活,还会定时还看自己,我会非常高兴的。”
江榗安慰她:“她会醒来的,她有你这么好的姐姐。”
“谢谢你,小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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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榗按照周吟以前填的地址,找到了她家,她手上提着几袋水果,没过多犹豫,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跟周吟有几分相似,她见是一个陌生女人,警惕起来:“你找谁?”
江榗:“阿姨您好,我是周吟的同事,这不是店关了,她以前帮了我好多忙,所以这次来谢谢她。”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榗,她把门往里一带:“吟丫头不在。”
“不在吗?那我可以方便问问她去哪儿了吗?”江榗不甘心追问。
“进来吧。”女人让出位置让她进来。
屋子里面几乎是没有下脚的地方,各种东西四处乱仍,空气里是浓烈的酒味儿和发酵的恶臭。
江榗走到桌前,把水果才放下,就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几个小孩,脏兮兮、头发打结,几只手争夺桌上的水果吃,洗都没洗,吃得汁液横流,狼吞虎咽。
女人无所谓地坐在地毯上,对着那几个小孩子吼了几声,他们就吃得小声些了,“你随便找地方坐。”
江榗没有坐,就站着。
“那吟丫头欠你钱,我可拿不出半分,情况你都看见了,如果真想要,那里几个小的,你随便挑一个抱起走。”
江榗摆摆手,怕她误会解释:“没有,我真是周吟的同事,说实话,我几天没联系到她,有点担心。”
女人听见担心二字,瞟了江榗一眼,见她说话不假,冷笑几声:“那你应该找不到咯,那丫头早就打包好东西跑了,鬼晓得她在什么地儿。”
回去的路上,江榗一直细细品味那女人口中说的话,她裹紧身上的衣服,看着窗户外,替她感到庆幸又害怕。
公交车向前驱行,突然机械女声响起:“南梧中学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南梧中学!?
江榗起身下了车,现在快要到下课的点了,外面的已经陆陆续续来了送饭的家长,小商贩也准备好,就等着铃声响起。
江榗走近,见一群人围着校门口的荣誉墙,有几个人正在拆卸最外层的保护玻璃罩,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无比的名字,周吟。
照片上,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笑得一脸灿烂,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下面是她的排名以及分数和所在的班级,总分数612,年级十二名。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家长,讲个不停,江榗耳一尖,就听见了周吟的名字,她走过去听了一阵就假装随意问,装作一脸八卦的样子:“几位姐姐,你们说这个年级十二,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读了?”
一个大妈瞅了江榗一眼:“小姑娘不是周围的人吧,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听说?”
江榗不好意思笑笑:“我们一家人才搬过来,下个学期我妹妹就要转学读这儿。”
女人掩嘴,压低声音对江榗道:“这个学校上半年有学生跳楼,喏,就这个妹儿,本来两个好朋友一起跳,结果老师发现及时,一个抓到了一个没抓到,说起才造孽……”
江榗听得面色一变,她忍住不适:“那跳楼的那个?”
女人叹了口气:“死了,那么高的楼,能活才怪,那个妹崽我还晓得她,你现在去搜,没准还能搜到新闻视频这些,这学校也压了不少热度,晓不得花了多少钱,这家人也没闹好久……”
“好,谢谢了。”江榗对她笑笑,就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前面走。
她找了空地坐下,手指飞舞在各个平台上搜索相关的视频新闻,但好多都已经下架了,事情的真相大概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底下也有人猜测,说什么学校给的压力大,也有说受人欺负之类的话,众说纷纭……
江榗翻到了最后,知道了另一个女生的名字:宁佑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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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江榗打了车去海边,因天气原因,来海边的人并不多,她把围巾手套取下,任由海风倒灌进入身体里面。
她在海边的观赏椅上闲坐,到了两点半左右,天边突然出了太阳,跨过云层,扫去阴霾与灰暗。
刹那间,江榗眼前有画面闪过。
“同学,你在画什么啊?”
年幼的江榗对老师一笑,手被画笔染色,她指着画纸,“大海!老师,我画的是大海。”
艳阳高照的午后,一群人围成一堆,她们纷纷说自己暑假去了哪儿,一个女生还拿出了她的电话手表,上面拍摄她在海边游玩的画面,大家七嘴八舌说起自己去海边的场景。
江榗看着羡慕,又在这些欢声笑语默默走开。
她拿出书包里的画册,拿出画笔,按照刚才看见的照片,一遍又一遍临摹,废了好几张纸,她才心满意足地把画册收好,走在回家的路上,念叨着:“以后长大,我也要去看大海。”
如她所说,阿江的记忆向来很好,把她所有尘封在匣子里的记忆一点点打开,又不告诉她,等着她某天想起。
江榗无声笑起,嘀咕起:“原来,并不是许了生日愿望,就可以实现啊。”
江榗摘下手指上已经干掉的小花环,一步步向前走,她的每一个动作、停顿都带着机械般的干涩,一个个脚印,掀翻起沙子发出沙沙声。
前面无边无际,她只是看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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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茵啊,去哪儿?快回来。”
被叫作茵茵的小女孩回头,她焦急道:“等我一会儿,妈妈,我的小熊不见了,我去找找。”
女人点头答应,回头对她的好友笑,“这孩子,丢三落四的……”
茵茵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终于在一个小坑里发现自己丢失的小熊,她激动地捡起,发现面前有一个女人蹲在那里。
从她下午来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这人一直蹲在这儿,好奇心的驱使,她上前一步:
“姐姐,时间不早了。”
茵茵看了眼海面,波浪拍着岸边:“涨潮了,你还不走吗?”
“我……”
“我在等我的恋人。”
茵茵往周围看了一遍,根本没有什么人,她蹲下来,与女人平视:“姐姐,你的恋人在哪儿?”
她的眼睛无光,像是一场冷却的潮水,死寂之中,再也没了浪花的翻滚。
“恋、人,在哪儿呢?”她重复一遍。
江榗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处——
“在这儿。”
——正文完——
终于完结啦,写完于2025.7.30 晚上两点二十一[红心]
一时兴起的文,没想到能写个十几万字,也是很不容易啦,感谢每一位追更留评看到这儿的读者宝子们,同样感谢书中每一位人物[玫瑰][玫瑰][玫瑰]
这个完结章给的信息量很大,同样在结尾处留了很大的空白,对此满意的宝子看到这儿就可以停了,如果对美好有执念的,可以看看番外那章[抱抱]
有缘分的话,我们下本再见[撒花]
下一本文《老板爱上了精神小妹怎么办》酸甜文,八月底开,求个预收[求求你了][求你了]
以后还会写一本水仙文,名字《虚伪》应该是会更成熟的作品啦,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去看看。[墨镜]
下面是完结感概,咳咳:
每次完结什么文,都想多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个题材,而且开头是我刚签约时所写的,没写好,但想了想,既然写了,索性就没有改,后面写时,也是临时想剧情,写哪儿停哪儿,所以最后一章磨蹭了好几天,我一直都有写,修了又改,改了又写,可能以后写得更多,作品会更成熟些,回看今天的文,可能会觉得哪儿哪儿不对,但谁能想以后呢,这是目前以自身能力而言,能给出最好的样子啦[三花猫头]
有时,还是感觉挺幸运的,虽然写冷题材,加上我写得还那么不好,但偶尔还有读者宝子留个评什么的,就会超级开心,感觉……自己没有单机,嘿嘿,想不出来啦,祝您安康永乐。[红心][红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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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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