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撇嘴道:“能和本国公做朋友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抬举。”
他话刚说完,翟蘅不服又要怼他,这时,方才出去了的翟春溪急急忙忙赶到门口,喘几口气才道:
“好了,别吵了!陛下要来了!”
几个少年瞪大眼齐声道:“什么?!”
翟蘅欲哭无泪,推着翟荇就要往外走,不忘对大哥诉苦:“完了完了,快溜吧兄长,陛下要知道我们跟他一路的,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不忘回头对李昉道:“世子爷,你是陛下亲侄,他肯定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自求多福,我们先走了——”
翟春溪还没来得及拦他,只见院子外头已升起鹅黄的旗帜,上次的赵公公正立于大门口,用整个府都能听见的嗓门高喊:
“陛下圣驾到此,还不跪下?”
府上本正在忙活的各路下人连忙聚到院中空地上齐齐跪成一片。赵公公斜眼晲了一眼旁边,尖声道:“哟,这不是翟二爷吗,带着翟三爷也来看望国公了?”
翟蘅本就躲到轮椅后跪下,听到此话将头埋得更低了。翟荇急得满脸通红,只见皇帝已经信步而入府内,极不耐烦地挥手命令所有人退下,自己朝景熠卧房赶去,
赵公公忙不迭碎步跟着皇帝,不忘拿出帕子,“陛下慢些,别急得伤着身子——”
皇帝哪里管自己头上已满头是汗,心中只想着景熠怎么样了,丝毫没注意到门口旁跪着的一个黑衣少年悄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景熠已经坐了起来,宽大的袖摆掩住了手臂上的伤口,“景熠给陛下请安。”
皇帝抓过他的手肘,景熠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疼的嘶了一声,看到陛下脸更黑了,一把卷起自己衣袖,正看见他白皙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皇帝扭头冷冷扫视一眼跪成一排的人,还有放心不下跑回门口偷偷观察的翟蘅,声音里藏着难抑的怒气,“昨日谁与国公一路的?”
李昉抬起头,直率道:“我。”
皇帝似乎早有预料,挑眉道:“还有呢?”
翟蘅额头上浮出冷汗,“还有我,翟荇,和——”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顾野,想不到那小子竟这么沉得住气,是平日景熠太惯着他了吗?
他说完,就埋下头等待皇帝发落,半晌过后,皇帝终于叹了口气,“你们也都是群无知的孩子,倒是你,自幼陪着国公,怎能放纵他羊入虎口?!”
被点名的茗雀眼眶通红,哪里看得出平日跟着国公嚣张跋扈的样子,连连磕头道:“是奴才的错,奴才愿承认一切罪责!”
皇帝道:“我记得你本就是罪臣之后,养在掖庭。既然如此,你就回该回的地方去吧。”
景熠却道:“陛下不可!”
只有他心里明白,茗雀再混账却也护主,若他走了,顾野要杀自己便再无阻碍。
皇帝厉声呵斥道:“为了一个下人,景熠,你竟敢和我顶嘴!”
他深吸一口气,“你真是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景熠道:“此事是我自己冒失,与茗雀无关!就算是母亲在此,也不会怪罪他的。”
皇帝道:“好,你倒是敢搬出你母亲来对付朕了。既然如此,来人,命国公伤好了就去朝玉寺祭拜公主,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
他又瞥了一眼茗雀,“你就陪你主子一起去寺里潜心思过,再有下次朕要你狗命。”
茗雀退下。这时,皇帝忽然注意到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顾野,“有些眼生,你就是景熠的新男宠?”
顾野皱眉,最后只能咬牙点头。
景熠连忙给他打圆场道:“是他把我背了回来。”
皇帝听了此话,更加疑惑道:“那国公身上的蛊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顾野摇头,“草民不知。”
皇帝便叫来翟春溪,“你说,国公被带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伤口,蛊已没了?朕好歹对这些也略有了解,难道,你还能吃了蛊?”
皇帝向旁边的御前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钳住顾野双手向后举起,拔出配件顺势划开衣袖,地上便多了一只蛊虫。
那只蛊虫出来后就急切地朝床上的景熠爬去,却被配剑一击毙命,裂成两半。
皇帝变了脸色,严肃道:“这蛊虫是哪里来的?”
顾野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这正是国公身上的蛊,我将它剜下后带在身上。”
“取下蛊竟然不第一时间杀死?你是觉得这东西很好玩?”
顾野低头道:“不,因为它根本杀不死,为了不伤害别人,我只能这么做。”
下一刻,所有人惊悚地垂首凝视着那只裂成两半的蛊虫渐渐凝成一团,而脱变成了一只新的,色彩更艳丽的蛊虫。
顾野撩起自己手上那两个小血点,引诱蛊朝自己爬过来。
皇帝半天震惊地说不出话,因为上一次看到这场景,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个南疆人朝自己展示蛊虫的时候。
那时,他听信了南蛮的鬼话,竟将蛊虫带到皇宫秘密饲养。而现在他知道,绝不能让当年的事再发生。
皇帝命人带走了蛊虫回宫研究。他拍了拍顾野的肩膀,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
“你是哪里人?”
顾野道:“岷州人。”
皇帝道:“倒是想起昀儿之前驻扎在此地一段时间。”
顾野又道:“我见过二殿下的。”
景熠心想,最强关系户又开始了。
皇帝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想和皇室攀关系,这小子胆子倒是大。不过他似乎并不太介意,只是说他护主有功,明日派人来赏赐,说罢便摆驾回宫了。
国公府戒备更加森严,翟蘅等人各自回府后,景熠身边又只剩下顾野和茗雀。
景熠叫来茗雀到自己面前,问他:“陛下是不是派人去抓那对母子了?”
茗雀道:“那还用说?整个京郊都快被翻了天了。”
“可这俩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景熠沉思一会,叹道:“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蹊跷了。”
茗雀睁大了眼,“公爷觉得...?”
景熠拖着脑袋闭目想了很久最近发生的事。
府上失窃引出京郊,系统再发布了去京郊黑铺的任务,而自己遇见南疆母子差点丧命。
反观顾野在众人面前建立的声誉越来越高,果然,自己的任务两条线同时推进,自己推动剧情同时,男主也在不断变强。
第二日。
大理寺联合京中巡防司,按照国公府上丫鬟翠儿的指控找到那家黑铺。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那家店早已人去楼空。里面的宝贝都被卷走,只剩空荡荡的屋子。
接着,他们一行人又去找景熠遇害未果的拍卖会。可依旧是大门紧闭,几个壮汉破开门,发现里面只是堆着粮草酒桶,叫来一个守屋的老头一问,不过只是走私运来的,最多罚钱作罢。
大理寺卿苏颜今年才过而立,本受皇帝赏识,自入官场以来平步青云,深知不能辜负皇帝对自己的期望。
他听完手下汇报,又将茗雀翠儿亲自审问一遍那京郊的情况。
一般这种地带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京城内的治安就行了。
至于拍卖会,管他呢?王公贵族的玩乐之地,本就没人愿意去染指。这下因国公之事没了此地,京中上层本就不满。苏颜心中预感不好,此事多半又要不了了之。
唯一的线索,恐怕只能去寻找这些作恶之人是否是与南疆有关。毕竟害国公的肯定是南疆母子无疑。
这几日,进京的几个门都设限,南疆不少商人都因各种原因不得入京,城外早已是怨声载道。
而京城内,本就格外受排挤的南疆人更是处处被针对,昨夜巡防司才处理了几起互殴事件,现在打架的南疆人还被关在牢里。
苏颜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小吏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惊得他手中笔落,在宣纸上溅出一道墨痕。
“苏大人,菜市口有个女人带着儿子当场跪下认罪呢!”
苏颜睁大眼睛,“什么!?”
正午的菜市口,阳光刺眼,一个妇人抬起头,抱着怀中已经僵硬得儿子,蓬头露面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眼泪与脸上的泥泞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她高喊道:
“请陛下不要怪罪于南疆,此事皆是我一人之过!!”
苏颜在前面几个小吏开路后赶忙跑到路口处,看见那妇人。
可为时已晚,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拿出小刀割断自己喉咙,霎时间血溅三尺。南疆妇人倒在地上,引得众人叫好连连。
京中百姓皆知当年南疆蛊师蛊惑帝心,霍乱朝纲,南疆又自立土司,视大宸为无物。
可苏颜回大理寺之时,路过街边的茶摊,却听见另一种声音。
“这景国公平日胡作非为,抢占民女,我看他真是活该!”
“就是!大家都觉得南疆可恶,但那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不过是救子心切。谁知那景国公对他们做了什么?”
在一片众说纷纭中,苏颜的马车渐渐驶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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