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
听到林魄悔的嘲讽,周河清不免一愣,紧接着,他的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一阵近乎偏执般的狂喜,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如今更是跟自己带来一份意外之喜,这又怎能让他不激动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你对我有什么看法?你恨我吗?不不……你应该恨我,但是,如果你一早就知道,又为什么要同意……”
话说到这里,弄臣先生又一手抓过少年的小臂,最后竟是硬生生地把对方拎了起来,可即便如此,这倔强的小家伙却仍是瞪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直视上眼前狡讹的眼睛。
愤怒?憎恨?悲伤?这个被自己夺取了那样多幸福的小家伙,会对自己产生何种情感?身为这项“实验”的观测者,周河清无比渴望对方能够多给予自己一点反应,好让自己的成果更为丰满:
“你想要做什么?报复我吗?用什么报复?你明明连情感能量都还没有办法掌控,你又有什么能力去报复我?难不成——”
他拖长了尾音,像是调侃,又像是在嘲讽,嘲讽林魄悔的自不量力,嘲讽他此刻竟然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知晓的所有,而后,审判般的话音落下,仿佛要锤断少年人的脖颈:
“你想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
这番话在弄臣先生看来,无疑戳中了人之子的痛处,因为在这之后,这人儿的眼神几乎一瞬间便黯淡了不少。
是啊,一个愚蠢的、情绪化的孩子,什么都没能拥有,又怎么能谈论起仇恨这般深重的东西?说到底,他还是太过年轻,分不清轻重缓急,要是再蛰伏一段时间,说不定他的仇恨还能够酿成更为甘美的果实。
可惜……现在,他拥有的底牌也仅仅只是自己的生命,但即便如此,弄臣也无比渴望能够看见眼前人的痛苦,看见他的冲动所造就而成的、毁灭的一瞬——
再多些,再多些?就像过去那样!就像……那个无能的孩子,那个始终愤怒着的孩子,所给予我的那样,用以你最深重的仇恨,做出最后的反抗吧!!!
……
“周家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看着自家面对“邪恶大弄臣”,却仍然选择沉默的小孩儿,何倚昇叹了口气,不由得感叹这家伙实在是疯的可以,又轻敲了敲耳上的发卡,开口发问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怜惜。
面对小少爷的发问,这边盛止涟可就不太好过了,因为触动了被下达了禁制的真相,此刻的他正在被一大群扑棱蛾子穷追猛打,好不容易才抽出些空档,回复的声音都有那么些气喘吁吁:
“可以、哈、确定的是,周长老……周覆萍女士……已经死了!她的三千份灵魂、已经、彻底被磨损,救不回来了。”
“什么?!”
一个惊天大瓜就这样“砰”得一下砸在头上,花兔子当场两只耳朵都被吓得竖了起来,道出口的问句都被吓得破了音。
这个消息如果传播开来,没有了那三千份灵魂的镇压和控制,周家势必会发生大乱,传承了几千年的老家族势必会被它身下众多的外姓附庸反噬——
一定有狡讹在处理这件事,避免这则消息被传开,甚至被连记录者的记录都被遮盖了起来,有什么方法能够做到……
“等等,‘重蛾’的权柄现在在谁手上?”
看着眼前近乎于癫狂的周河清,何倚昇突然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他赶忙询问对方权柄的下落,试图追问出个结果——
“周家的——掌权者——暂时接过了、权———!”
很显然,对方的通讯环境绝对称不上好,在那群大蛾子的追杀下,盛止涟的通讯终于在一阵忙音过后便彻底断开来,估计短时间内是暂时没有办法联络上了。
听到不熟悉的忙音,小少爷那一点不好的预感更是到达了巅峰,不出意外,所有知道“周覆萍离世”这个消息的狡讹,估计都被周胜浪那个老东西用“重蛾”的权柄“处理”过,以至于他们逃过了记录者的记录,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
而盛止涟那家伙……虽然说长得一副身强力壮的模样,但他面对“重蛾”权柄的追杀,肯定也少不了受伤,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记录者的权柄不得到其他狡讹手上?!
不行!咱得去把他救出来!
少年急躁的想法不言而喻,暗金色的电光在他身侧不断闪烁,仿佛昭示着主人不安定的思绪,它们流淌着,最后汇聚于记录者的指尖,又被他狠狠一划,试图像先前一样撕裂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可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极为蛮横的巨力突然出现,将何倚昇狠狠地按倒在地,仿佛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按碎。
“咳!”
小少爷哪里受到过这种对待,只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快要断裂一般,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可他没有停下反抗,只是咬紧牙关试图挣扎着起身,却又被无数只黢黑的、从阴影中爬出的手抓住了身体——
“就连你……连记录者先生,你也要离开我吗?”
这什么东西啊喂?!没狡讹说过记录者还有这种机制啊!之前送止涟离开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这搞差别对待吗?!
何倚昇不由得在心里给这家伙狠狠记上了一笔,下一秒,金色的术法随着暴戾的怒气冲断了束缚,少年一手撑地翻身跳起,又在一瞬间起了“灵视”,下一秒,他张开双臂,千万把金色长剑出现于他的身侧,随着双臂狠狠一挥,又齐齐朝着异常法力最为浓重的地方斩去——
顷刻间,烟尘四起,骨肉被斩落的粘腻声响听着格外唬人,小少爷拍了拍手,又狠狠瞪向那烟雾最浓的地方,声音不免带上了几分阴阳怪气的意思:
“唉,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就算我伤不到你,被万剑穿心的感觉也不好受嘛~”
几乎是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烟尘四散而去,一名伤痕累累的“狡讹”出现于少年的眼前。他生得一头柔软的棕发,微微的自然卷被打理得恰到好处,两只不算长的兔耳朵齐齐地竖在其中,看着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兔宝宝——
而此刻,他那对空洞无神的琥珀色眼睛黯淡无光,仿佛只剩下本能一般,只是呆愣着凝视着眼前的狡讹,甚至落下几滴不知是真是假的泪水。
何倚昇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最早他使用灵视的时候就隐隐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着自己,而现在,在自己要离开之时,这家伙也终于现身了——
“何苦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伤了我对你也没好处啊,精通谎言法术的天才先生?”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疲惫,毕竟自己也许久没有用过“万剑齐发”这种杀招,但是在盛止涟面对危机的时刻,被绊住跟脚的小少爷也难免有那么些恼火。
可在看到这么个小家伙的时候,那些个恼火又不免熄灭了许多,到最后,也只是走到那小家伙的跟前,举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魄悔,如果不想我离开的话,之前为什么不出来说一句,和我见一面呢?”
本该已经死去的林魄悔,现在却有了自己的意识,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若是盛止涟看到了,绝对会惊掉下巴,但早就察觉到了其存在的何倚昇却明白,这个小家伙啊,只是融合林魄悔的记忆与自己的一点灵魂的、法术的副产品。
说白了,“思绪心链”这个法术能让记录者的认知与记忆变成与被记录者一致的状态,而在盛止涟的干涉下,这一部分变形了的灵魂最后以“林魄悔”的形态存在着,沉默着旁观了两个记录者12年多的时间——
身为主体的何倚昇自然知道他的存在,但也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关键时候阻止自己离开,看着这么个小家伙,他也是又气又无奈,想讲道理,可对方估计也不怎么会听,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阻止我呐?魄悔。”
听到这番话,“林魄悔”又像是回过了神一般,他试图抓住对方的手,两只柔软的兔耳朵猛地张开又合上,最后也只得可怜巴巴地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再说话。
小少爷忍住那一点不耐,软着性子试图让对方开口,可小家伙就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看得实在是叫狡讹无可奈何,到了最后,他只得又一次伸出手,试图离开这一段记录空间,而也就在这时,他才终于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昇……哥……”
“不要……走……”
“不要……走……”
话这么说着,温热的液体就这样顺着眼眶落了下来,这个寂寞的小家伙哭了,腥红的泪水染红了他的脸颊,呜咽声不止,就好像失去了无比重要的东西一般:
“姚昇哥……别走……别走……”
“你不要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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