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美人姝》
文/有月无灯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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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末,立春才过十来天。
扫尾的最后一场雪融的极慢,分明见了春光,却一日日把天儿往寒里带。
曲折蜿蜒的穿廊和晨阳连成赤红的描线,循影似的重叠盘绕,飞檐翘角的凝冰褪薄成水顺着瓦当往下坠,声响四溅。
掺和细碎的脚步声渐近,看见个深碧色衣裳的婆子,从院子大步横穿过来,急匆匆上了庭阶,抬手将推槅门,复又放下,回身问:“郡主可醒了?”
侍门的丫头屈了屈身,“回方妈妈话,郡主早出了门,说怕误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连早膳都未曾用...”
“什么时辰出的院子?”她才从老夫人院子过来,这一路连人影儿都未瞧见。
小丫鬟愈发小了声:“有些时候了,我瞧着是往那边去的。”说完抬手往东指了指。
方妈妈顺着方向望过去。
廊下高挂的紫檀绣笼淌着风微荡,一声漾过去,一声徉回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擦挨着耳朵,晃得她心里发紧——
东边可不是什么老夫人的住处。
婆子丫鬟火急火燎,从廊巷寻过去,狗洞子草窝粗枝儿树翻干净了,也没见郡主的人影。
只剩下东偏角开的一处门,隔墙就是应天书院。
从垂花门望进。
青绿的竹丛,层层叠叠的细长叶片,肖似逐光所裁远山的剪影。
“看清楚前面有人没?”
说话的人藏在竹茏里,前后瞅瞅,最后转过头,半张面掩在翠色之中,美人尖尖,柳眉杏眼,唇红含珠,水光光的一双乌眸微睇。
随侍的丫鬟唤作七宝,站在一拢竹子后面,左右探看过,摇摇头,“应当是没别的人走着里的。”
这条道是徐府通书院,为府里的哥儿读书专门辟出来的,确实平日里少有人经过。
徐冬姝缓下口气,走出竹丛,往檐角边靠。
越往里走,就离徐府越远。七宝胆战心惊,小声劝道:“郡主,回去罢,您这都走到书院里头了,上回您过来给人瞧见,闲话说了小半个月才止住,莫要再犯险了。”
冬姝目光微闪,面上有些不大明显的难堪,她转过头瞪七宝:“我明明走的光明正大,她们背地里嚼闲话做伪人君子,为何要说是我的错?”
说起,她就十分不服气。那日来应天书院寻林二哥,撞见几个读书人,本没有当回事,哪知道这几人搬弄口舌的本事竟然比妇人还要厉害。
不出一日,徐家郡主私会外男的事情便传的沸沸扬扬。
“我与林百絮本就定过亲,算什么外男?”冬姝撇撇嘴,想起那几个读书人,就气的紧。
转过墙角往前去,是一方廊台,风吹的青竹叶簌簌作响,隐约听见说话声,
冬姝将身子矮下去,扒开叶片去看。
上头站着个玉冠华服的公子哥,玉面薄粉,风度翩翩,正低头笑着。
“郡主。”七宝轻声唤她,“是林二公子”
徐林两家做配,青梅竹马,金童玉女,林家哥儿自然也是一副好相貌。
冬姝眼睛一亮,捞起裙幅就往廊台上转,步子将迈出去,突的顿在半空 ——
这个斜角过去,才看见林百絮身侧遮蔽住的人,月白色莲纹暗绣的裙衫,青烟似的立在廊台上,是不大出挑的长相,却依仗一身出尘的气质撑着。
是她的继妹徐冬芮。
徐冬姝抬起的脚僵持在半空中许久,才落下。她看见林百絮手中捏着一个月白色荷包,用的是苏绣。
新鲜又热乎,应该是才从徐冬芮手里接过去。
初春的风仍旧是凉飕飕的,从竹叶的缝隙淌过,吹在冬姝的脸上。
廊上的笑声你来我往,她突然就想起母亲过世时候的唢呐声,听起来也是一样的味道,天没亮就敲敲打打,酸臭至极又扎人耳朵。
“郡主...”这景七宝一并看了全概,瞧见郡主面色已经不大对,忙小声唤她。
半响冬姝才转过头,目光腾挪到青石板上,她拿脚胡乱踢了踢,一颗不大不小的石粒儿从旮旯里滚出来,恰巧停在冬姝脚下。
一耳听廊上人说笑,她几乎是无意识在回想,自己从前相识近十年的林百絮,究竟是真是假。
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就像被地上那颗石子,磋磨了一番。
近乎于含进嘴里原本是一颗甜津津梅子,突然被盐渍久了,一瞬只尝出顶人心肝的味道。旁人或许忍忍干脆咽下,可她不愿意亏待自己。
她宁愿一口吐出来。
磨人的石粒儿。
冬姝如是想,弯腰抓起一把,扬手就往廊台上丢,不偏不倚全落在林百絮身上,砸的上头二人灰头土脸。
她有些解气,眼睛一圈隐隐发红,却忍不住笑着往外跑。
屋檐有回旋的倒影,斑斑驳驳在石板路上点出一片碎影。
冬姝跑出矮墙,从转角这里过,跑近了才看到站在阴影里的人,却如何都刹不住脚,闷头就撞上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摸着脑袋眼冒金星。
晕咚咚的晃眼扫过落了一地的书,看到个着了素衣旧襟衫子的书生,清冷冷的一张脸,正看着她。
七宝从后面跟上来,看见这情况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查探自家郡主的伤势。
冬姝肤白肉嫩,额角红通通一片,看起来就十分严重。
七宝急了眼,呵斥那个书生:“哪来的读书人?做事这般莽撞,若是将我们小郡主撞出个好歹,你拿命来赔都不够。”
外边的婆子丫鬟听到动静一窝儿涌进来,后边还跟着方妈妈。
冬姝缓过神才感觉到痛意,脑袋肩上一阵阵的疼,看见方妈妈过来就红了眼眶,扑进她怀里,泪水涟涟往外涌,十分委屈。
方妈妈心疼的抱住她,连连问:“是哪儿碰到了?”看见冬姝额角的红印儿,她忙拿手掌轻轻揉着,转头看向那书生就变了脸色。
一声令下,书生就被五大三粗的婆子按死在地,泛旧的袖子露出几根指节,微微曲起紧扣在石砬中。十六七岁少年人的身子未长成,还有些薄弱,勉力支撑在地,动弹不得。
冬姝眨着泪眼花花,缩在方妈妈怀中。想起这人立在转角藏着,应是已经将自己来寻林百絮却被徐冬芮捷足先登的景看了遍。
她还给上头人扔了石子,要是碰上个跟上回一样嘴碎的,不知道又要说成什么样。
婆子是从前马厩里拉马的,力气颇大,拿起地上的竹棍抵住书生的额头,问:“是个木头桩子见到人上来都知道避一避,你蹲在角落愣神什么?”
少年人额角立马剥落了一块皮,攒出血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婆子手里压的紧,脖颈攒出条条青筋,碎粒儿的跛棱石子把侧脸擦出道道血痕,他却不知疼一般硬扛着。
冬姝就着方妈妈的衣裳抹了泪,红着一双兔子眼,瞪向地上的人:“你既喜欢立在墙角,不如我去禀了爹爹把你撵出书院,牢狱里墙角四四方方你该喜欢。”
那书生听见终有了动作,夹处逢生一般从婆子手里缓缓抬起头来,原本一双无凌无波的眼忽的映了层霞光,混成幽深暗晦的颜色,没甚么繁缛冗长的铺垫,直白的锁在她身上。
方妈妈在一旁坐镇,冬姝说一句,婆子就增一分力,石子近乎刀子的锋利碾入皮肉,把少年人破旧但洁净的衣裳一寸寸按入尘土中。
到方妈妈出声喊收手,两个婆子才撂开手下的人,扔秽物似的动作把人甩远,嫌恶的用脚踹开。灰扑扑的旧衫子上面几块儿痕迹分明的脚印,除了踢踹声,少年人连声闷哼都没有。
丫鬟婆子围拥着九思走远,地上那道身影才慢慢的坐起来,半敛的双眸微微抬起往月洞门外扫过。
他从衣襟拿出一方帕子,擦拭额上的脏土,摸索着从脸颊摸下一手夹杂血迹的砂石碎粒,不紧不慢的清理。
重新理了一身的旧布衫,弯腰拾起地上一页一页吹散的书卷,顺着方才冬姝过来的方向离去。
快要上廊台的地方,一尾青竹丛郁郁葱葱,雪水已经化净,竹枝上勾挂了一只小巧的玉白环佩。
他淡淡看了眼,微顿,环佩被收入布袋,夹着一点似有似无的香气。
有宝贝讲到,女主不会尊重人。但是呢,在我的理解中,冬姝有郡主这样子的身份与地位,贵族和平民本就是云泥之别。
可能有些读者宝贝会喜欢善解人意,可爱乖巧,聪慧机敏的女主。但是这篇文的冬姝,是一个有些毛病,但是不乏可爱之处的女主,不能一棍子打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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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的小世子沈袷清活了十二年,头次觉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是看见顾闲月与一帮纨绔酒醉后站在湖边往下嘘嘘。
她突然发觉自己少了下面,多了上面。
沈袷清搪塞过老祖宗赏赐的通房,应付过顾闲月那一帮纨绔的玩笑,却没躲过塞外戎卢入侵,两国交争之际镇国公病危,节节退败。她被迫带甲十万,出征西塞。
玉门往西,她是做好了身随棺归的准备。
顾闲月叼着一根狗尾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盯着她通红的眼,半响吊儿郎当道:“叫声哥哥,战场我就替你去了。”
人人都说上将军养了个男宠,生的白净秀气,楚楚惹人。
顾闲月光着膀子从帐子里出来,身量赛高,长得比胡人还粗壮。
护卫若有所思,次日军中遍传,原来上将军喜欢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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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过的顾闲月,是为救她而独身擅入万军之中,纵得飞马盘旋,会挽雕弓霞明,仗持箭照冷霜。偏偏生得一副风流相,从人潮中过,挑了敌将的首级,丢到她怀里。
掀起半帘眼,漫不经心,“炖了,补补。”
·乱世嶙峋地,一腹阴诡谋。
她唤作露白,是曾有人念 ——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沈袷清,字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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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白雪归青冢,唱尽胡笳十八拍」
她见过的顾月闲,是为救她而独身擅入万军之中,纵得飞马盘旋,会挽雕弓如霞明,仗持箭照若冷霜。
偏偏生得一副风流相,从人潮中过,挑了敌将的首级,丢到她怀里。
掀起半帘眼,漫不经心,“炖了,补补。”
·乱世嶙峋地,一腹阴诡谋。
她唤作露白,是曾有人念过 ——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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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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