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因为一场闹剧败坏了兴致,等冬姝回去重新梳妆,再到老夫人林氏的院里请安时,屋里人都已经坐齐了。
林氏掀起眼皮来瞥了瞥她身上丹霞色的衣裳,轻啜口茶,倒也没说什么就让她坐。
上首挨着坐的是王氏。徐冬姝生母张氏逝世后,徐国公娶的续弦,相府嫡女,温婉动人的水乡女子,打扮端庄素净,连林氏这样眼中只有孙子和儿子的人,都能讨几分欢心。
王氏转过身子来冬姝,神色关切:“怎么来晚了?可是昨夜睡的晚,早上就起迟了?”
冬姝看她一眼,昨夜确实睡的晚,就是画本子有意思看的久了些。芙光阁与王氏的悠阑居隔了小半个府邸,王氏消息倒是十分灵通。
林氏听见王氏的话,眼睛睇视过来,下耷的脸皮不高不兴的垂着。
这人到了年纪,什么表情就光秃秃的挂在脸上,连点遮掩都没有。
冬姝翘着一只脚,漫不经心的晃,“起的本来挺早,倒是院里丫鬟蠢笨,就什么丁香木香的,日日衣裳都拿错,不知道从前是哪个院子的,方妈妈教了多少回都学不会。”
芙光院里的丫鬟前两日换过几个,都是王氏亲选的人。
林氏那双青浑浑的眼睛就扫到了王氏的脸上,沉声问:“笨手笨脚的人就撵出去,奴才还要主子去担待不成?”
王氏神色微微僵了一下,很快又笑起来,“母亲说的是,是我照顾不周,院里丫头多了就有人爱偷奸耍滑,方妈妈一个人也实在管不过来那么些个丫头。”
“当时想着冬姝用惯的丫鬟都是宫里带出来的,咱们府里肯定比不得。”她拿绢丝帕子掩了掩唇,朝冬姝笑:“姝姐儿是哪个用的不称手,尽可丢在后院去做杂活。是我没考虑周到,没想着方妈妈毕竟年纪大了,等两日我再送个管事婆子过去,顺便再给你挑几个新的丫头,可好?”
此话一出,林氏眼神才收回。冬姝生母张氏是恒亲王一脉,难产事出,恒亲王曾来徐府给女儿讨理,和徐家闹得颇不好看,冬姝和弟弟锦行也因此在外祖府上长到五岁才回徐家。
身边的丫鬟婆子因为恒亲王的缘故和宫里有牵系,林氏心里自然不痛快,却又不能说什么,只把松软的眼皮和嘴皮一并往两边又耷拉了几寸。
冬姝像是没看见,扬了扬下巴朝王氏玩笑:“您那边的人我不敢用,不然下次点卯又要来晚了。”
王氏却说她客气,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
二房的姜氏喝下口茶,看一眼王氏笑道,“大嫂对冬姝确实周到,这比亲生的还要贴心细致。”
徐家三兄弟,三房范氏最不爱掺和杂事。
唯独王氏与姜氏向来不和,只因为姜父职任参知政事,三番五次断了王家拢权的政路。朝中两家权争激烈,政见又不和,这两人的关系更紧张。
王氏脸上的笑挂在一层皮上,柔声附和:“我头次见着冬姝就觉得十分喜欢。”
姜氏一双凤眼扫过去,脸上全是看笑话的表情,又慢悠悠喝了一茶,“大嫂喜欢就好。”
还没听说过哪家的继室会喜欢上头留下来的孩子,何况冬姝还有个胞弟?
将来国公府承袭爵位,除非徐锦行德行有失,翻出什么滔天大罪来,如何都是轮不到王氏的孩子袭爵。更何况王氏入门到现下,徐冬姝和徐锦行还只愿意称呼王氏一声大夫人。
冬姝轻咳了两声,语气诚恳:“大夫人自然是喜欢我的。”
王氏温柔似水的嗔她一眼,硬生生把冬姝光洁细腻的手臂捱出几寸鸡皮,压不压不下去。
这般温婉的人还是要亲爹才消受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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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摆了早膳,林氏带着一屋子女眷过去。
窄门口人一多,冬姝就被挤了一下,七宝挡着后头的人,转头一看是三姑娘徐冬晴,脚下正趔趄,扶着丫鬟的手无措的揪着帕子。
七宝小声道:“是三姑娘没站稳。”也不知道这是存心还是无意的,回回就跌在自家小姐身上。
冬姝点点头,徐冬晴不过是王氏陪房抬上去的齐姨娘所出,一向爱跟在徐冬芮身边,平时话也少,胆子也小,更没胆量往她身上推搡。
她往里去坐定,徐冬芮走在徐冬芩身后,正准备坐到冬姝边上,凳子却被冬姝一脚踩住。
丫鬟不敢造次,徐冬芮亲自屈身去拿,力气又不如冬姝的大,半响只有徐冬芮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着,林氏眼睛看过来几次,面色已是不愉。
徐冬芮眸子里面渐渐起了雾水,声音不大不小:“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姐姐...”
冬姝抬头朝她一笑,松开凳子:“开个玩笑。”
林氏闷沉着脸,把揩手的帕子丢回托盘里,斜了冬姝一眼,“自知身份贵重就该给兄弟姐妹做个榜样,什么场合就嘻嘻笑笑的?”
王氏忙打圆场,拿眼去觑徐冬芮:“不怪冬姝,是媳妇纵着冬芮这个丫头规矩没教好,做妹妹的怎么还这样胡闹?不好好坐着,规矩都糊在脑子里了?”
徐冬芮一颗泪就顺着面上落下来,屈身道:“母亲教训的是,姐姐踩着凳子玩笑,是冬芮反应不来。”
冬姝慢吞吞净了手,才掀了眼皮去看徐冬芮,“哦,反应慢就多练练啊。”
她兀自拿了银箸,不等丫鬟布菜就抬手去夹软糕,一面嘟嘟囔囔道:“还说是汴京的才女,别人曹植七步成诗,你这反应走上一天诗都写不出来。”
徐冬芮何曾这般被打过脸,当即捂住脸哭着跑出去。
林氏一把掷了箸子,眉毛横竖起来,斥道:“这便是你长姐的气度,成日里欺负冬芮,对得起你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王氏把筷子拾起来,挽着林氏的手柔声劝慰道:“冬姝还是个小姑娘,我做母亲的自然应当多包涵,您莫要同她生气。”
闻言林氏脸愈发黑了,“说来还是个郡主,这一身的规矩走出去,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徐家没落了,教出来这么个不成体统的小姐来!”
徐冬姝咽了嘴里的糕,笑着道:“我这般没规矩的人当不起喊大夫人一声母亲,不敢给自己戴高帽。”
她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擦干净手,站起来往外走,“也就不留着叨扰长辈们清早用膳的好兴致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气话...”王氏快步过去拉住冬姝的手,一脸忧色,“这一声母亲你叫不叫都不打紧,上头姐姐去的早,我只愧疚万一委屈了你姐弟二人。今日是冬芮的错,回去我就替你好好惩罚她,明日再到芙光阁给你请罪去。你也放宽心不要再与你祖母说什么置气的话了。”
王氏一身水青色缠枝裱子,腕上一只白玉镯,本就是温婉动人的长相,双目含愁,情真意切。
徐冬姝笑了笑,把手抽出来,“冬芮还在外头哭着,您快去将她寻回来,当心哭坏了身子。”
“冬芮不是小心眼儿的人...”王氏还要劝她,徐冬姝却径直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王氏转身就红了眼眶,坐在凳子上用帕子掖了掖眼角,“说来还是媳妇的过错,叫冬姝与家里生了嫌隙。”
林氏满腔怒气,“这个混账东西,从一品的身份我个老婆子奈何不了她,以后无法无天还了得!”说着她喊了身边的钱妈妈,从书阁拿了女戒与家规过来:“拿去芙光阁让她抄上三遍给我看,再去向冬芮赔罪。”
王氏半跪在地上,苦心道:“姝姐儿体弱,哪里抄的完三遍,本是媳妇教导不好,母亲就让我抄上两边,留一遍给冬姝就足够了,她一向心善必会悔改的。”
林氏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去扶她,“...冬姝的个性我知道,徐家这么些年确实委屈了你,好端端的跪什么,快起来吃饭。”
王氏背过身擦了泪,道:“为了老爷与母亲这些都值得...”
姜氏看了她一眼,喊丫鬟重新绞了热帕子进来递过去,感慨道:“想起冬姝将回徐家来那几年,还是个十分乖巧漂亮的孩子...”
王氏擦脸的动作微微顿住,姜氏跟着林氏拿起箸子来,又接了一句:“...许是姑娘家慢慢大了,难免倔了些。”
林氏扫了姜氏一眼,沉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大人也跟着小孩闹了!”
姜氏却不恼,笑着说:“母亲说的是,这一味梅花糕做得好您快尝尝。”
林氏目光落在梅花糕上,布菜的丫鬟就夹了一小块,她尝过点点头,“果真是不错,老大老三媳妇也吃些。”
范氏尝了淡淡笑着道了声不错。
王氏吃了,笑道:“母亲这里的厨子就是巧,锦谦这两日就爱吃甜的,就从您这儿讨两块儿回去。”
林氏想起小孙子,笑容温和起来,“锦谦就爱甜食,不过他还小要当心护着牙。”
“母亲说的是。”王氏乖顺的应道,“他今年就要考童生,本来年纪小我就劝着晚些再考更妥当,不过老爷说锦谦学的很是不错,那应该是没问题的。”
林氏了然点点头,却没甚么反应,只道:“立天说当行,那应是没问题的,当年锦行六岁就考过童生,比锦谦还要小上两岁,你也不必忧心。”
王氏就笑了笑,夸奖道;“锦行今年就要乡试,我只盼着锦谦能与行哥儿好好学着,姐姐的两个孩子都是聪慧又懂事的。”
“她?”林氏鼻腔里哼出声,“她能和行哥儿比?”
这里的人物可能有点多,我稍微做个小梳理。
徐家有三兄弟,
大房:徐国公(徐立天)、王氏。 徐冬姝,徐锦行是张氏所生/徐冬芮和徐锦谦是王氏所生。
二房:徐立则、姜氏
三房:徐立治、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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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难得给一小姑娘做回感情导师,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余瑷有一个小本本,记满了顾南川所有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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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笑的风流又浪荡,“头次姑娘在我床上哭,让我这么没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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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栏杆眯眼教训她:“你那叫谈恋爱?你那叫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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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名罪
他说:齐瑗,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坏,要不要和我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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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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