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冬姝睡的极早。
本以为受白日的事困扰,夜里会翻来覆去难入眠,还特意叫南栀燃了甘兰香,谁知她看着夜明珠,没多会儿就闭眼就睡着。
半梦半醒间,感觉浪大的厉害,像是在船上。
睁眼看,却又是在房内,一扇点翠雕屏开了几面,闻着鼻尖还有甘兰花的香气。
隐约见着里头的光景,幔帐垂挂,被褥散在地上。
奇怪的响动,像是在吃梅子一样,吮出的啧啧声,和水浸在一起。
她晃晃荡荡往里走,转过屏风,和里头的人对上眼。
寡淡冷然的面,眼中纵火似的焚烧,汗水顺着下颚滴落。
他身下的人,衣衫半散半掩,看得见细腻雪白的曲线起伏,纤腰折成孱弱的弧度,叠腿而压。
动作之间,某一处尤为明显。
冬姝惊在原地,心跳如鼓震,等反应过来,拔腿往外去,却如何都动弹不得。
入耳,是压抑的低喘,搅弄娇声娇啼一遍又一遍。
环顾四处,晃颤的不是行舟,竟是床榻摇动......
知道这是梦,却挣扎不醒,看榻上的人推浪似的动作,一下深一下浅,又羞又撩的勾在心上,她想遮住眼转过身不去看,可声响又从耳朵密不透风的钻进来,撩拨的人也心痒痒。
她陷在似房似舟的地方,近乎泥沼的力道将人拖入更深更坠的梦里,温热拢在四周,被桎梏住。
嗅见口鼻中满是甘兰的媚香,忍不住沁一层薄汗,连着寝衣都打湿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如何把她一并折在腰间,忍不住再反抗,使了力气却踹到一脚不大虚实的东西。
像是热铁。
她吓得一哆嗦,惊起一身冷汗,从床上惊坐起来。
屋里细微白缥缥的光从帷幔外头打进来,甘兰的味道已经淡了,她吸一口气,却是满心满肺的甜腻。
冬姝拿手背揩了面上莹莹薄汗,幔帐里是兀自紊乱的气息,胸口起伏不断,眼还没睁开,颊上攒红的痕迹像在火上燎了,指尖摸上去都觉得烫手。
冬姝心砰砰乱撞,像被话本子里头的狐狸精半夜勾了魂,浑身抽不开力,双颊潮红,手摸身上已经濡湿一片。
她尤反应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脑子自是已经演了梦里的七幕戏,丁点儿的细节也没能落下。
床上的人...那样有力强壮的身线,细腻的酥手软软搭在宽厚肩头,一颤一晃,看见纤纤食指与拇指蒂连处,一颗挑红的小痣。
她恍恍然低下头,用左手捉了右手,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像是梦里的东西成了真。
她腿还软着。
冬姝愣忡半响,揭了被子往头上一罩,被中闷热,她将自己捂的气都喘不上。
定是白日话本子看梦魇住了。
都是虚幻,睡一觉便好。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外头都已日上三竿。
七宝来唤了三次,冬姝迷瞪着眼,又用左手捉了右手去看。
这么反复折腾,她有些绝望。
那颗痣果真是好端端生在她手上。
她也果真是做了那样的梦,活色生香,比那些画师作在画本子上的更要惟妙惟肖。
平日只是印在书册子上的东西,在她梦里莫名就动了起来。
冬姝惶惶盯着双手,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梦里她与人对视一眼,虽看的不大真切,她却记得上头的温热的触感,那双灼烧的眸子,将她拖拽其中。
果真是撞了克星,魔愣了。
一日下来,人像被霜打过,方妈妈拿昨日的夜明珠逗她,冬姝也笑不起来。
连王氏当着林氏的面酸言酸语,她也只敷衍笑两声,尔后双目无神的喝茶。
出怀山居,徐冬芮跟着出来,见徐冬姝身上的新衣裳,心里泛酸水,忍不住道:“以为姐姐昨日的衣裳的已是极美的,没想到今日还能见着更好看的。”
冬姝没去听她在叽咩什么,眼神转而落在林氏院子里那棵樱桃树上,上头正好压了满枝头的红樱桃,还是新果子,奶白的尖尖打了一点红。
有些人偏爱吃樱桃,冬姝以前觉得这东西吃起来腻口,现在却突然又想尝尝是什么滋味。
徐冬姝不接话,徐冬芮自顾自继续:“姐姐这料子是什么做的?摸起来又滑又细,我记得古书上有记,鲛人织纱,在月光下如梦似幻,珍贵无匹,姐姐这身儿说不定就是海国来的鲛纱...”
话灌进耳朵,冬姝眉尖不适的拧着,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就跟个老学究似的,整日之乎者也,不是《老子》便是《孟子》,撇开说点有意思的,就跟人论古书上说了什么,怎么不去考科举呢?
徐冬芮说在兴头上,冬姝转过头看她,目光从头上那顶镶玉宝冠往下看,汴京当下正盛行这种打扮,女子戴冠拟作道人的模样,是为飘逸出尘。
冬姝瞧出点新鲜玩意儿,她匣子里头那几颗蓝珠正好做个攒丝镶宝珠的玉冠出来。
思及此,她眼神放出几分精光。
徐冬芮自然感觉到视线落在头顶上,想起上次那一箱子宝珠还十分肉疼,心下一紧。
她不安的问:“......姐姐是在看什么。”
冬姝拿舌尖舔了舔唇,杏眼微眯:“宝冠不错。”
徐冬芮袖中的手不住捏紧,越发犹疑,“......区区宝冠,上头玉石水色也不大好,入不了姐姐的眼,比不得您那几块祖母绿的碧髓,还有那几块鸡血石,您拿去做成耳坠配着玉冠,才好看。”
冬姝呵一笑,难得听到几句贴耳的话,点点头道:“还以为你只会读书,这几句话还是很有些见解。”
徐冬芮有些呆滞,夸赞来的始料不及,她心中没底,等回过神后慌慌忙忙告退,带着丫鬟从廊上去了。
.
正午艳阳,丫鬟们收了床榻上的薄被幔帐,又换上一套新的。是才从架子上规整好,熏上香的暖帐香褥。
冬姝回房就瞧见,进屋闻见明显熟悉的味儿味儿,带着心跳一并加快。
“这是用了甘兰香?去换了,换成旁的冷香。”她提裙坐在榻上,额头突突跳着。
暖香甜腻,闻见就心烦意燥。昨日的事儿她就想用法子忘掉。
七宝不疑有她,只当主子又换了口味,当即从连壁的侧室提出一套枕被来,架在木施上,把香料裹在巧炉里燃起,一会儿就减了香兰的味道,满屋换做了水生清荷的冷香。
宝架上的青花白瓷瓶插了绿萼梅花,斜阳倾在书架子上,亮了上头几个字眼,那一排古墩道义的晦涩书文,平日里她如何都不会看的。
“...给我拿一本书来。”冬姝虚手指了书架子上一处,南栀过去取,蹲步奉到她面前。
小丫鬟殷勤的端来鲜果软糕,山楂糕,桃酥片儿,蜜桔甜柚又是满案几。
她擦了手才去摸书,这是本清心经,来的正是合适。
有些虔诚的意味去翻。
她看书是爱从中间看的,就从中间瞟两眼,就能觉察合不合眼缘。
冬姝捏在手里的书,壳子有些散,她没怎么去注意,翻开来,还没看清上头几行字。
啪嗒,书就被抖掉在地上。
书皮子轻飘飘跟棉絮似的撒出来,落在先一步掉下去的书里子上,半遮半掩盖住中间几个字,露出首尾——《情迷...经》
屋里静了片刻,南栀赶忙拾起,轻轻拭去皮上的灰,躬身奉给冬姝。
她记着郡主最是爱惜这些书了。
冬姝僵着唇角,摆摆手让南栀拿远,一眼也不想多看,背过身窝在软榻上,手触到脸......
嘶,果真是烫...
她摸过冰凉凉的蜜桔,往脸上滚。
凉丝丝的感觉让她回过点神,终忍不住闭了眼,半捏着手捶榻,心里埋怨。
都是经字做名的,怎么后者就这般不正经。
害的自己做了那样的梦。
先两千字,明天考完回家继续写,谢了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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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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