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庭院寂寂。
距咏月楼一别已有半月,沈凝清斜倚在白玉栏台上,漫不经心地啃着颗水灵灵的蜜桃。她今日未施粉黛,一头青丝只用素银发带松松系着,身上那袭月白苏绣罗裙流转着淡淡光华,裙摆处蝶恋花的暗纹随着她轻轻晃动的足尖若隐若现。
虽装扮极简,却掩不住日渐展露的殊色。眉目间稚气渐褪,多了几分少女独有的清灵韵致,晨光落入她澄澈的眼底,漾开潋滟波光。通身那股被书卷浸染出的灵秀之气,更衬得人如美玉,皎皎生辉。
月洞门外悄然立着一道身影。
沈凝清闻声抬眼,微微一怔。
来人一身素白绫袍,风姿清卓,宛如谪仙临世。只是面色过于苍白,唇色也淡,眉宇间凝着久病带来的倦意,却偏生将这几分病弱化成了别样的风骨。
“先生?”沈凝清眸中瞬间绽出惊喜,跳下栏台快步迎去,“您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一旁忽的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拦在她额前。
“昨日为兄归来,倒不见清儿这般急切。”沈凝玄不知从何处转出,斜倚着朱漆门框,抱臂挑眉,语气里带着佯装的酸意,“这般厚此薄彼,可真叫为兄伤心。”
他昨日方归家,一身风尘尚未洗尽,眼下还带着淡淡青影,却仍不忘逗弄小妹。
沈凝清朝他俏皮地皱皱鼻子,转回头关切地望向白衣公子:“先生身子可大安了?前些日子听说您又染了风寒。”
宋煜浅浅一笑,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两年未见,当年那个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小丫头,竟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已无碍了,只是还有些气虚乏力。”他声音温润,带着些许久病初愈的沙哑,“清儿长高了许多,也……越发好看了。”
沈凝清眉眼一弯,笑容明澈:“先生还是这般爱打趣我。无论清儿变成什么样,您永远都是我的先生。”
宋煜眼底似有微澜掠过,快得难以捕捉,只化作唇边一抹极淡的弧度。
“叙旧的话稍后再说,”沈凝玄站直身子,神色敛起几分,伸手一拍宋煜的肩,“宋七,时辰不早,该办正事了。清儿,你自去玩,兄长与先生有要事商议。”
说罢,不由分说便揽着人转身欲走。
“这就走了?”沈凝清下意识追问。
宋煜被她二哥带着转身,经过她身侧时,袖袍微动,一样冰凉的物事已悄然落入她掌心。
触手生温,细腻莹润。
她低头,只见一只通透无瑕的冰种翡翠玉镯静静卧在手中,碧色澄澈如一泓凝住的春水。
“先生真是……”她无奈摇头,心底却泛起暖意。宋家与沈家是世交,这位才名冠绝江南却体弱多病的宋七公子,自她开蒙便是她的先生,几乎看着她长大,待她如亲妹,每每见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物件,总不忘给她捎带一份。
“桃喜,”她轻声唤来侍女,“将这镯子仔细收好,放入我那紫檀匣中。”
“是。”桃喜恭敬应下,小心接过。
而另一边,沈凝玄与宋煜已快步穿过回廊。
“又给她带什么了?”沈凝玄侧目问道,语气随意,“可别太惯着她。”
“惯坏了也无妨,”宋煜神色淡淡,声音却低了几分,“你那边,薛家的线索……有进展了?”
沈凝玄脚步微顿,眼底掠过一丝锐光:“嗯。比预想中更深。恐怕近日……我得与程小将军同去一趟靖远侯府。”
“靖远侯宁远……”宋煜轻声重复,眸色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他只微微颔首,与沈凝玄同时加快了脚步,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曲折廊庑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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