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说,王上就明了了。他的神色变得莫名,盯着楼沅良久,眉头紧蹙,仿佛在和自己激烈斗争,眼神里充满挣扎。
靳砚洲则一直注意着父王的举动,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眼皮狂跳。
“王上是还有什么问题吗?”楼沅口吻委婉道。
王上的脸色在一瞬间恢复柔和,“没事,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让这逆子带你好好的参观参观”,手中的木棍随手扔在一旁,被靳砚洲一脚踢飞。
瞬间感觉头皮发麻,靳砚洲应着那无法忽视的死亡眼神,“蹭”的一下跳在楼沅身后从心。
少年的眉眼像极了他的母后,永远清亮,即使是现在流露出来的目光中有害怕、挑衅、幸灾乐祸,也没有一丝恨意。王上手臂微抬只能轻轻触碰那折射下来的影子,神色黯然,转身就离开了。
“芜,吓死我了。母后不在幸亏有你,不然我又要被拔掉一层皮!”靳砚洲说着直接就坐在旁边的靠台上。
楼沅费解,“你父王对你不好吗?”
“起止不好啊,他还总是找理由教训我好置于我死地呢。”
“你不是他亲生的吗?”
靳砚洲说着这个就来气,“对啊!我也想问,可事实就是如此,有两次我就是因为他差点救不回来……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找我的阿公。”
楼沅觉得古怪,若是按照她刚才的观察,王上作势要打他的时候悄然透出的悲痛是骗不了人的啊。
靳砚洲选择终止这个话题,想也不想牵起楼沅的手,就往房屋后面的深山走去。
走到半路,他终于感觉到手上的抗拒之力了,楼沅从害羞、别扭、生气、挣扎到现在靳砚洲看到的生无可恋。他一下就把手给撒开了,“不,不是,抱歉,我在谷里跟他们随意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楼沅的手腕处已经变红,在蜜色的肌肤上也显得如此明显。
“抱歉,我真的错了。我也是皮厚,我就心里一直想着找阿公,注意力就放浅了。”靳砚洲慌着解释,“要不待会我给你摘果子吃?这里的焰果可是绝味!就当我赔罪了”
楼沅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计较,问道:“不是说找你阿公吗?这里都没路了,又走哪边?”
靳砚洲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去搬旁边的大石块,稍摞一下位置后,迷雾渐起,前面没路的崖壁从中间撕出一条两人宽的裂缝,从他们的脚下生出一条渐渐漂浮在空中的石阶。
“走吧。”
靳砚洲就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观察后面楼沅的状况。只是看着只有几步路的石阶,怎么感觉他们走了许久?此时树上的福猓全都冒出了头,“嘻嘻哈哈”地从枝尖荡在石阶上,一个接着一个。
原本就悬在空中,这下更加摇晃,两人一时不稳摔了下去。
楼沅空中翻腾几下完美落地。
靳砚洲叉腰审视着这些罪魁祸首,语气不满道:“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到这里,怎么现在全都涌过来了?”
福猓们交头接耳,没有一个正面回答。
靳砚洲嘿的一声,抱起最近的一个,故作威胁道:“还不快说,是我阿公叫你们来的吗?”
“殿下,我不知道!”
“那我叫蓬蓬过来和你们一起玩。”
话音刚落,福猓们蜂拥而散不见踪影。靳砚洲满意点点头,提议再试一次。
两人就这样重复了几遍,都被各种因素给赶下来,末了连石阶都带着消失。
靳砚洲皱眉沉思,心道:不应该啊,以往阿公正值闭关他都能顺利地进去看他,可今日为何困难阻阻,转念一想,或又阿公正是突破大限的关键时期,许是不想被打扰罢了。
“阿公闭关或许在关键时期,楼姑娘要不先歇息一下等一段时日?”
“也好。”
“楼姑娘就不疑惑我为什么会执着于带你见阿公吗?”
“不疑惑啊,肯定是有种目的,不然谁一见面就热情地邀请人去人间祥瑞赤麟獓的老巢啊。”楼沅专门向光团子问了这个神兽的所有,才了解到赤麟獓能镇邪避恶,独角引动的灵力可化甘霖护生灵,是安宁与庇护的象征。
靳砚洲肯定道:“没错,相信你突然改口愿意来这里也是有其他的意思吧。”
楼沅没否定。
“其实就是……哎呀,你饿吗?要不我们去集市那里边吃边说!”靳砚洲不等楼沅拒绝,兴冲冲伸出的手及时打了一个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相信我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
所谓的集市就是一长条摆着小摊做着生意的小路,这里是王上特意留出来的一块区域,对这里的管理十分严格,对于一切不愉快的行为都有着明确的制度。
此时正是饭点时间,里面吆喝冲天,来来往往,嬉笑异常。
靳砚洲已经拒绝好几个共食的邀请,口袋中的焰果接二连三地送出去,在一个烧饼摊子前驻足,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老板。
“殿下这是野回来了?终于想起我了吧”老板故作责怪,不忘细心地用几张纸包裹着新鲜出炉的饼子,“来尝尝我新研究的,如何?”
靳砚洲分给楼沅一个,自己也不顾热气莽撞地咬了一口,含糊道:“香,香!”
老板哈哈大笑,尾巴翘得老高,揉面更加有干劲。
“怎么样?好吃吧,是不是和人族做的味道一样啊!”靳砚洲的语气带着雀跃,他怕楼沅吃烧饼噎着,手里还一直端着一杯清茶。
“味道不错!”楼沅一口饮下那杯茶,话锋一转,“要是往里面塞一点肉沫就会很香了,另外这个冲泡时间长了,有点发苦。”
靳砚洲一脸新鲜,“是吗,我觉得这个已经很美味了,没想到还有好吃的,我还没去过外面呢。”
“那是!多了去了。你不是说你阿公让你把见到的第一个外族人留下,目的就是让她带着你去妄界吗,那我就带你去啊”楼沅说着咬了一口裹糖的焰果,从中咬开里面流着琥珀色的汁液,吃起来十分的清爽,配合着糖的甜腻别有一番风味。
靳砚洲拉开一个小摊的桌椅,示意楼沅坐下,“话是这么说,可不知怎么心里还是有一些的抗拒的,但我也很听阿公的话。”
“看来这妄界是必须去了。”
楼沅又有了疑问,为何这里的生活习惯还有饮食风格都和人间极其相似,但他们是神兽啊。
“稀奇呗,”靳砚洲两下就扒拉完一碗清水面,怀里掏出一根手帕优雅地擦着嘴,“一个生活过腻了就换另一种生活”
麟渊谷从上古就存在至今,经历过了多少的岁月,若整日都是抱着赤桐林摘焰果吃,那也太过无趣。于是这里的族人只要去了妄界,就会把那里的生活给复刻出来。
人族、妖族、魔族、仙族等生活全都过了一遍,恰巧人族的生活最是多样有趣,他们也乐于去探索。
“楼姑娘,你说你是想来这里增进武功的?那我可不信了。”靳砚洲酸溜溜道,“我可如实都将我的事具体告诉你了,你还对我有所隐瞒。”
楼沅嘴硬,“你凭什么判定我是在说谎呢?”
“楼姑娘可别忘了我可是神兽,最是能看懂人心的。你从一进来就开始寻找着什么,你的眼神彻底告诉了我。不过呢,没关系。楼姑娘有自己的想法,我又有什么资格要了解到事无巨细呢。”靳砚洲善解人意道。
这时,远处飞过来一坨浅棕色的蒲公英。丝毫不减速的直冲靳砚洲的肩膀,“蓬蓬来也!”
听着相撞的声音,靳砚洲也能面不改色,属实是皮厚。
“在外面皮回来了?”靳砚洲宠溺地拖着蓬蓬,帮它梳着乱飞的毛,熟练地伸向它毛茸茸的肚皮,拿出一袋银两。
“嘿嘿嘿。乖蓬蓬”靳砚洲一脸奸笑,对着蓬蓬夸来夸去,以至于后者脸颊的那几撮白毛都翘到了天上去。
楼沅十分新奇,“这是?”
“蓬蓬偷的,这分量有我的风范”怕楼沅误会,靳砚洲又补充道:“你知道的,这里的兽也太多了,保不齐的会有几个心思歪的,我就让蓬蓬去教训他们一顿,顺便把他们的银两抢过来,反正没了银两他们就只能苦哈哈地去吃焰果了。”
“蓬蓬还能教训人呢?”
这话蓬蓬就不爱听了。当即就亮出它那细小的爪子,抓住这桌子的横梁翻过来荡过去,竟十分的灵活,就像一把小钩子一样。
“它可是这里的小霸王呢,靠着自己一身的蛮力成功的让那些福猓们见到它就跑。”
“是当上了老大!见到王要避其锋芒”蓬蓬骄傲地纠正道。
所以就是这样拿走我的红绳的啊。楼沅本在心里想着却不料随口说了出来。
蓬蓬的棕毛一收,咕咕唧唧了几声,一个深跳落地,就背对着楼沅只留给她一个屁股,让她猜。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啊。”靳砚洲揉了揉蓬蓬的脑袋,“楼姑娘已经知道你错了,下次小心点就可以了。哎,也不对,毕竟我也不是楼姑娘,她心里真正的想法我又怎么能知道呢,什么?反正你是不会了?好好好,乖蓬蓬,我给你做好吃的。”
楼沅:……。
“我不怪你,你不是也给我祝福了吗?”
对面的毛团半信半疑地投过来一个眼神,楼沅双手摊开表示她的真诚。
蓬蓬嘿嘿一笑,随手抓了一把焰果屁颠颠地走了,独留靳砚洲笑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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