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骁睡眠很浅,但还是第一次被信息素叫醒。
还未亮起的天空呈现深蓝色,夜晚酝酿的凉意在车厢里被蒸得发烫。贺骁睁开眼睛,感官复苏的时候听到许岁很低的呻/吟。
周身都仿佛被一种发酵过了头的红酒浸泡,贺骁头有些晕,身体发热的同时某些东西也很快地升腾起来。
不对。
贺骁甩了甩头,冷静了一会儿,集中注意力尽量不受信息素影响。
红酒的苦味在发情的热度中消解,变得甜到发腻。
许岁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湿透的。身体热得仿佛火球,又软软地瘫在那里,脸颊红的,嘴唇红的,一直红到衣领间露出的锁骨。
贺骁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还好昨天把能买的药都买了,他拿出昨天买的抑制剂和阻断贴,想把许岁扶起来,他的皮肤却仿佛水一样滑,又滚烫。温度的传导像是某种隐秘的勾引,贺骁马上松开手。
他隔着衣服把许岁翻过去一点,扯着他的衣领往下拉,想给他贴上新的阻断贴。
被信息素蒸得急躁的动作有些大力,衣领被拉得往后敞开,几乎是同时,许岁长而软地哼了一声,前胸不自觉地贴住衣服。
贺骁脑子一个充血,有两秒的时间愣在那里忘了要做什么。
喉咙干渴,贺骁吞咽一下,周身却更加热。
这样下去不行,要赶紧叫许岁醒来。
贺骁就轻轻晃了晃许岁的身体,尽量平稳道:“许岁,许岁。”
许岁眼皮动了动,却好像会错了意,他随着贺骁晃动的方向塌了下腰,手指攀上贺骁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点一点慢慢地摩挲。
“……醒醒。”
贺骁的声音又哑了,他抿唇,用力地晃了两下,用力到好像要捏碎许岁的肩胛骨。
“嗯……”
许岁皱着眉头发出几声黏糊糊的鼻音,手指还一直在贺骁的手臂上摸着,食指描着那凸起的青筋,缓缓地轻轻地。
贺骁被摸得昏涨不已,勃发的情/欲如海浪般差点将他吞没。
“许岁!”
贺骁大声了一些,手下也用了更大的力气,像不止是在叫许岁清醒。
许岁身体往旁边用力一晃,他嘴唇微张,在用力汲取空气的时候终于缓缓睁眼。
迷离的视线在贺骁脸上聚焦,然后他忽然一下用力咬住了下唇,很重地哼了一声。
“呃……”
纤瘦的腰腹细微地抖动着,贺骁眼神一顿,接着心脏跳得仿佛擂鼓。
脑子里除了脏话就是一片空白。
许岁好像终于回笼了一丝理智,他捂了捂脸,艰难地撑起身子,颤抖着手接过贺骁手里的阻断贴,往自己身上贴。
软到好像没骨头的身体没什么力气,许岁深呼吸几次就试了几次,终于贴上。
仿佛铺天盖地的红酒味终于变淡了一些,许岁抬眼,看到贺骁抬起手盖住了脸,手上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汗液在熹微的晨光下微微发亮。
心脏猛地一跳,他不敢再看,也没有过多思考,接过贺骁手里的抑制剂就喝。
这种便利店里能买到的抑制剂药效肯定不强,许岁喝完,感受到身上的热度消下去了一点,但是很快,一种不带**的热潮袭来,还伴随着仿佛深入骨髓的顿痛。
“贺骁。”许岁张口发出的都是气音。
贺骁听见他的声音,绷紧的身体猛地震了震,许岁看到他嘴唇被尖利的虎牙狠狠咬了一下,血珠很快沁了出来。
许岁愣了愣,难以言喻的安静和暧昧气氛让他整个人瞬间更加难耐,他艰难地开口,继续道,“抑制剂,没用……我好痛。”
“哪里痛?”贺骁的声音也很哑。
“浑身都痛,”许岁一边说一边感觉全身都在被痛感烧灼,烧得越来越盛,血液中仿佛带着刀子,他无力地靠着车门往下倒,手指抠着车上的皮革,又忍不住要哭,“贺骁,我痛……全身痛,痛得要死了。”
“再忍一下。”贺骁起身,要去前排开车,“我带你去看医生。”
“要多久啊?”许岁带着哭腔,“我真的真的好痛。”
贺骁咬唇,他不想骗许岁,也听不得许岁这样可怜的声音。
“一个小时。”他深呼吸一下,说。
“好……”许岁的声音都是抖的,却还是忍住了哭腔,“我要忍一个小时……我可以忍一个小时。”
他拿着昨天贺骁给他的毛巾,再次咬在嘴里。
贺骁闭了闭眼,发动车子向前开。
擦过车辆的风声呼呼作响,许岁痛苦的声音把毛巾浸透。方向盘打滑,贺骁深呼吸了好几次,后面许岁的声音让他呼吸灼热,心脏都跟着一抽一抽。
“许岁。”他吞咽一下,维持着声音的冷静,“临时标记,需要吗?”
他受不了许岁的痛苦,受不了他抓着车门苍白的手指,透着难熬的粉的指尖,受不了那种心脏抽动背后发麻的感觉,仅此而已。
“我,”许岁声音噎了一下,他好像很想要答应下来,却又被理智压住,“不行的,贺骁,我……”
“好。”贺骁应了一声,车速没减。
“抑制剂,”许岁虚弱道,“应该是我这段时间用太多抑制剂了,现在药效没过,临时标记会更……”
“好,我只是……”贺骁哑声打断他。
“嗯,嗯,我知道。”没听他说完,许岁用力地应了两声,“我知道的,我需要的时候喊你……我……”
许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头痛欲裂、浑身无力,下一秒便昏了过去。
**
柏森州和西雷克州交界,连绵的山脉渐渐变得低矮。
贺骁把车开进山间,未经开发的山地崎岖,却有一道淡淡的车辙印。淡绿的树林延伸蔓延,这整座山看上去只有一处人烟。
其实昨天许岁受枪伤时贺骁就想带他来这儿了,只是天色太晚,开车不便。
一个银色集装箱外皮盖成的粗糙空间在绿色的丛林中竟然异常和谐,贺骁把车停在那里,抱着许岁到了那勉强可称作“房间”的门口。
门口挂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门铃,贺骁按了两下,乌鸦叫一般难听而刺耳的声音传出,让贺骁都忍不住皱了皱靠近那声音的左侧脸。
过了一会儿,门口的音响传出一个声音。
“谁啊?”
音响质量不好,所以音质有些沙哑,贺骁对着门铃喊了一声。
“我,贺骁。”
“哟,稀客啊!”
那音响音量的爆炸程度足以看出说话人的“大惊小怪”,贺骁无语地挠了挠耳朵,还不忘退后一步把许岁的上身移远一点。
没过多久,集装箱外壳的门响了一声,贺骁就推门进去,把门关上,它又自动上锁,“咔”地一声。
集装箱围成的空间大概只有两个厕所隔间的大小,光线昏暗,只开了屋顶吊着的那台小灯,里面停着一辆摩托车,还摆放着一些五金器具。
贺骁往里走,掀开房屋对面的帘子,站到帘子后似乎什么都没有的地面。
刚站稳,脚下的地面就开始下沉,丁零当啷的铁链从脚底往下延伸,不过几秒,就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十分宽阔的地下空间,像普通房子的客厅一样,只是墙面和地板都由银灰色的铁片铸成,哪怕灯光明亮,也显得有些神秘。
贺骁往前走了两步,旁边的房间里便冲出来一个人影。
“哈!”
麦远明忽地从隔间里蹿出来,大喊一声。
贺骁冷静地看着他,毫无波动的样子。
麦远明有些无语。
“靠,我就不信永远吓不到你!”他挠挠仿佛金毛狮王一般炸开的头发,看向贺骁怀里的许岁,一惊一乍道,“哎呦,我刚刚就想问了,你居然有认识的omega?”
“……帮个忙。”贺骁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抱着许岁继续往前走。
“不是,你居然会这样抱一个omega?不对不对,你居然会这样抱人?不过倒也是,26岁了嘛,铁树也该开花了,但还是……无法想象啊,啧啧啧。”麦远明快步跟上他的步伐,他思维非常跳跃,一下子神经质地说了一堆。
说完才终于看向贺骁怀里的人。
“怎么啦?”麦远明指着许岁道,“这omega中枪了,然后生病了?”
“嗯。”贺骁应着,走到沙发前,说道,“他叫许岁。”
“名字挺好听。”麦远明赞叹一声,又朝着贺骁招了招手,“别放沙发上了,跟我来。”
贺骁跟着麦远明到了客房,那里装潢简单,只有最简单基础的家具,贺骁走到床边,将许岁放下。
麦远明拿来一个大药箱,很专业地给许岁把了把脉,又摸了摸额头,掀起阻断贴看了看腺体。
“中枪,还发烧和发情一起来,够倒霉的。”麦远明摇了摇头,又给许岁抽了一管血,然后拿了些发烧药给贺骁,“你先把这些喂他吃了。”
“嗯。”贺骁点头,麦远明就出去检测血液。
贺骁接了一杯温水,把许岁扶起来了一点,给他喂药。
许岁的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是在睡梦中也遭受着疼痛的样子,温水接触到嘴唇时他似乎昏昏沉沉地醒了一下,顺着贺骁的动作吞咽两下,急切的动作让一些水从唇边溢出。
贺骁赶紧把手收回来,在旁边拿了张纸巾,给许岁擦嘴。
许岁眉头松了松,但还是没有醒。麦远明也没回来。
贺骁看着许岁还带着些微红的脸,还有刚刚喝过水的湿润的唇。
擦都擦了,他想,出了那么多汗,再擦擦吧。
这么想着,他又拿了之前用的毛巾,去厕所再打湿一下,给许岁擦脸擦脖子。
许岁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很乖,纤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搭着,眼尾好像永远都是红的,鼻尖小巧挺翘,嘴唇是看上去很柔软的淡粉色。
门口响起脚步声,贺骁一个回神。看到手中的毛巾,心头涌起一阵很怪异的感觉,他收回视线,很快地把毛巾放到了床头柜的边缘,离自己远的地方。
“哎呦,你给他擦脸啦?”麦远明一进来就大嗓门地惊叹道。
贺骁:“……”
“没。”他说。
“那他脸怎么变干净了?”麦远明哈哈笑了两声,又点点头表示理解,“他长得特好看啊,刚刚脸上还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贺骁没说话。
“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很正常啦,”麦远明自顾自地说着,看了看手中的检测报告,“他没什么大事,就是几天内多次被多种信息素影响,导致信息素分泌紊乱,再加上强行抑制发情遭到反噬,好在不是特别严重,一会儿打个吊瓶,开两种药,吃两天就好了,但要好好休息。”
“好。”贺骁淡淡点了点头,又顿了顿,说,“没喜欢。”
麦远明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贺骁是在回答什么,瞬间觉得更有趣了一点。
“嗯嗯你说了算。”麦远明哈哈笑了,脸上又带了一丝鄙夷,“死鸭子嘴硬。”
“把药拿来。”贺骁说。
麦远明撇撇嘴,把药递了过去,这次有冲泡型的药粉,贺骁就又出去打水,麦远明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许岁,眼珠子滴溜一转。
他俯身,小心翼翼揭开许岁的阻断贴,在腺体那里取了一点样本,再细心贴上,像是无事发生。
身为Bate,他是没法感受到他人的信息素,但现在不是有发达的科技嘛。
他存好样本,想到等下要做什么都收不住嘴角,乐颠颠地往实验室去了。
……
贺骁搅动着纸杯里的药,吹了吹上面弥漫的白汽。
然后他马上又感受到了那股不自在。
像是有人在看着一样,他动作变得僵硬,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胡乱涌现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呼出一口气,贺骁“嗒”地一声把勺子放下,在心里把麦远明又骂了一遍。
真服了,神经兮兮的,什么话都张口就来。
他又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
“贺骁,你人真好。”
许岁清冽冽的笑音浮现在耳边。
操。
他一下放下杯子。
好个蛋。
他又开始吹气。
不对。他停住。
他爹的,说的是真没错。
就是人好。
好人,就是有特么这么多烦恼。
贺骁撸了把头发,拿着冲好的药往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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