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手了，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
那不是突然，而是蓄谋已久。
网上都说百分之九十的男生分手后，先是无所谓不在乎，慢慢的就开始后悔，而女生先是悲痛欲绝，再慢慢放下。
时雨看见这大数据觉得是无稽之谈，因为他们都没有这样，可这样一想，心情又特别沉重。
她没有伤心，还平静的不行，分手那天连一滴眼泪也没有留给程嘉澍，这甚至让她陷入了是不是自己不够爱他的怀疑当中。
但她转念一想，她当然不是不够爱他，而是程嘉澍肯定会再来挽留自己，他们会再次和好。
但当她看见手机屏幕里那句“好”的时候，感觉有些刺眼。
她蓄谋已久的任性，就这样葬送掉了她的爱情。
她感觉有一瞬间自己的心脏停止了，她放下手机，脑子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她确实没有哭，因为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
六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在秋天。
分手后的一年中，她听过最多的一句“关心”是“要不要考虑复合，毕竟是六年的感情。”
“我想程嘉澍也舍不得……你们那时候那么恩爱。”
“你们分手会不会有些冲动？”
“你们十七岁就在一起了，说分就分？”
时雨听见这些话，经常走神，她会想程嘉澍会不会恨她的绝情。
——
这一天阴雨天，她忘了带伞于是跑进一家熟悉的咖啡店，瞧见被雨水打湿透了的自己，她内心十分难堪，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这时一位女服务员给她递过一张全新的毛巾，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时雨移步到角落的位置，点了杯热可可，她盯着窗外的雨，敛下眼眸，回忆涌上心头，思绪飘向了和程嘉澍的那些时光。
跟这次一样，她成了落汤鸡，不一样的是那时候身边还站着同样被打湿透的程嘉澍。
她幸福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幸灾乐祸道：“程嘉澍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他语气充满宠溺，手上还拿着借来的毛巾，为时雨擦干打湿的头发。
“像拍湿身广告的模特。”时雨语气带着暧昧，说着她的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动起来。
程嘉澍面露无奈，握住那不安分的手，“宝宝别闹。”
随后一杯热可可端到他们面前，时雨皱眉说：“程嘉澍我更想喝果汁，还是冰的那种。”
程嘉澍听言这才解释道：“果汁可以，但冰的不行。”随后他将热可可放在了她的手中，又点了一杯不冰的橙汁。
“我知道你不爱喝甜的，所以这个是拿来给你暖手的。”
听言时雨抱在他的腰腹，用头顶蹭了蹭他，“程嘉澍，我爱你。”
程嘉澍闭上眼睛勾起唇角，抱紧了她，满足地说道“我也爱你，时雨。”
——
时雨抹掉了莫名其妙的眼泪，她常常洗脑自己，分手是她提的，她没资格后悔。
她无颜面对程嘉澍……
正当她怎么都止不住这眼泪时，一只拿着纸巾的手递了过来。
温柔又低沉的声音从头上响起：“时雨，好久不见。”
她捏着纸巾僵在原地，发红的眼睛直盯着那熟悉的脸庞，而那脸庞却带着明显的脆弱与疲倦。
时雨内心跳动不停……惊喜和恼怒两种情绪，几乎同时产生在她内心。
她声音颤抖着：“程嘉澍你过得怎么样？”
男人听到愣了几秒，带着勉强的笑，“还不错。”
“你呢？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听言关心，时雨控制不眼泪，哭得更凶了，她想她会很坚强，不应该伸手抱住他，可她过的并不好，她好难过，当她再次看见程嘉澍的那一刻，她再也无法骗自己不爱他，她后悔了……她不应该那时候因为一个女的而误会程嘉澍，不该任性闹脾气筹划分手。
她的生活需要程嘉澍。
可程嘉澍你的生活还需要我吗？
“怎么了？”程嘉澍为她扶去被眼泪粘湿在脸颊的头发。
时雨眼睛蓄满眼泪，哽咽道“程嘉澍，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怎么样？”
程嘉澍低头不语，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开口：“时雨，我们都长大了…”
“我也开启了新生活…最近我升职了，认识了一群好前辈，学到了不少东西，我还养了一只属于我自己的小狗，你知道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时雨流着泪苦笑，她当然知道。
程嘉澍喜欢狗，可是她怕狗。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他为了她，选择只字不提养狗的事，可时雨心里明白，看见小狗的时候，他眼里会亮起光，会蹲在一旁逗逗它，而每次跑回到她身边时，怕自己嫌弃，还会擦干净双手再牵起她。
程嘉澍最后能为她做的一件事，就是帮她擦去眼泪。
“时雨好好生活吧，干自己想干的事。”
“我们早就止步于那个秋天。”
——
那天也是时雨最后一次看见程嘉澍，但又不完全是。她后来时常在网上查找关于程嘉澍的一切，想知道他今天过的怎样，他的小狗是什么模样？他有认识新的女孩子吗？他会喜欢她吗？
答案是他过得很好，跟以前一样阳光开朗；小狗很可爱，是一只约克夏；他也有积极参与社交，新交了不少朋友…
时雨知道自己卑鄙无耻，看着一如既往的黑头像，暗暗窃喜。他没有新的女朋友，这无疑是个积极的信号，催促着自己将他挽回。
她有时也经常幻想，也许程嘉澍也在等自己。
朋友经常劝时雨放下。
“一年了，你也该像程嘉澍那样开启新生活了。”
只有时雨自己心里明白，她放不下。
后悔，像一种无声的拉扯，折磨她的神经。
她想若是要放下，那一定是看见程嘉澍幸福的跟其他女孩在一起了。
每天看着程嘉澍的微博日常，一向自信高傲的时雨自卑下来，而自卑的来源是发现与他渐行渐远，此刻的自己已配不上他。
她无法将他挽回…
两个月后，时雨工作回来，看见家门口的粟歆子提着一袋零食和啤酒，她眼神暗示了一下，时雨走向前打开门。
栗歆子：“我说时雨，分手多少年了，跟要了你命一样。”说着将吃的放在桌上，捡起沙发上乱扔的脏衣服。
“你再这样别说程嘉澍不要你了，连我我都不要你了。”
听着这威胁，时雨接过衣服，解释道：“最近太忙了忘收拾而已…”
栗歆子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叹了一口气。
“死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打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时雨。
“等你喝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听言时雨动作一顿，直觉告诉她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她灌下一整瓶，拿纸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眼睛泛红地看向栗歆子。
声音淡淡地开口：“说吧。”
栗歆子轻咳了几声，“听了你可不要伤心啊。”
时雨点头。
“程嘉澍已经有新女朋友了，听说女方多优秀的，跟他在一起挺幸福…”
一瞬间空气好像突然被抽走了一块，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都变得轻了些。
时雨苦笑着：“是吗？挺好的。”
栗歆子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担心道：“没事吧？”
时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钝钝的疼从肋骨缝里漫出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
她硬撑着低下头不看面前人，“没事…真的没事。”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的执念是不甘心，是决定后的后悔，直到此刻才明白，那其实是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原来他真的会爱上别人，原来他的人生早已拐了弯，走向了没有她的岔路。
她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没有哭出声，只有肩膀轻轻颤抖着。窗外的风钻进来，带着秋意的凉，吹得她鼻尖发酸，也吹醒了梦。
栗歆子看了不忍，从后面抱住时雨，轻声说道：“时雨放下吧，开始你的新生活。”
时雨抹去眼泪，“我会的。”
她真的会的。
栗歆子走后，时雨站在客厅愣住，等回过神来，默默开始收拾起家。先是将地拖了一遍，随后该洗的衣服洗了，过期的食物和阳台上早就枯萎的植物被她拿出去扔掉…
她很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忍不住拿出手机翻看程嘉澍的消息。
栗歆子说的是真的，他们很真的很幸福…
照片中女生挽着男生的手臂，指尖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身体微微向他倾斜着，她的头微微侧着，长发被风拂起几缕，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
男生的肩膀微微下沉，迁就着她的高度，另一只手松松地牵着狗绳。
小狗正歪着头蹭他的裤腿,蓬松的毛被阳光晒得发亮。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女生，眼底的笑意漫溢出来，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变得柔软。
照片定格的瞬间，没有刻意的摆拍，只有自然流露的亲昵，是手臂相挽时的依赖，是目光交汇时的默契，是连空气里都飘着的、藏不住的幸福味道。
时雨蜷缩着身体，按住疼痛的心，眼泪再次从眼眶流出。她终于懂得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程嘉澍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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