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天德里克陪着时雨闲逛了一圈,之后回归到工作的状态。伦敦多雨多阴,时雨每天都会备一把伞,她站在威斯敏斯特桥上,这是她每天都会路过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站在这拍大笨钟,她第一天来时也拍了。
二十岁的时候她就许下愿望,她要跟程嘉澍来看伦敦的大笨钟,在格林威治寻找时钟,来爱丁堡看古老的城堡…这是她的愿望也是程嘉澍的愿望,但她想他会实现,只是身边的人不是她。
那年的程嘉澍十八岁,歌单里全是周杰伦的歌。笨拙的他想要为了时刻跟时雨有联系,就连她看小说的时候都得在软件上一起听,时雨虽然喜欢周杰伦的歌但也遭不住每首都是他的歌,可知道程嘉澍喜欢后,她就没有任何怨言了。直到现在时雨都记着那被周杰伦承包的暑假。
不仅如此,那段时间时雨常常受程嘉澍爱情的折磨,她会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的手机屏幕里的打算,他说他要跟她将世界游个遍。因此程嘉澍每天都有存钱无论多少,一有空就跑出去打工,他觉得一点都不累,因为他一想到那是跟时雨一起,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时间过的很快,快到天空飘起了雪,时雨这才意识到圣诞节马上要到了。各个商场,街道都挂起了装饰球星星灯,广场上还有巨大的圣诞树,路上的圣诞歌欢快的唱着。
时雨听了朋友的建议买了一棵圣诞树回家,将家中装饰了一番。真到圣诞节的那天,她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
窗外的圣诞彩灯串成了流动的星河,公寓楼下的圣诞树被裹在暖黄的光晕里,偶尔有带着礼物的行人说说笑笑经过,还能听见鞋底踩碎积雪的声音。
桌上放着超市买的速冻火鸡套餐,微波炉转完后边缘有点焦,香气寡淡得压不住空气里的冷清。手机屏幕亮着,家人发来的视频邀请还在闪烁,她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了静音,怕镜头里的自己红了眼眶,更怕听见妈妈说“要是在家就好了”。
她发过去问候的语音,“爸妈,你们在国内怎么样?圣诞节了,这边可热闹了,我现在跟朋友在外面玩呢。”
“哎哟玩得开心就行,我们就是关心关心你,看见你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时雨听见红了眼眶,她一点也不好。
朋友圈刷不到头,同事晒着和朋友的圣诞大餐,连楼下便利店的店员都配文“和同事分了圣诞蛋糕”。她蜷在沙发里,毛毯拉到下巴,划动的手指突然停了。
圣诞快乐!Merry Christmas!
照片中程嘉澍环抱着女朋友站在街上,互相依偎,迎着飘雪看着巨大的圣诞树。而那地方正是时雨下午购物路过的地方。
程嘉澍他们此时此刻也在伦敦…
难过早已成习惯,可这巨大的落差感差点吞噬掉时雨。她应该祝福他们的,可是她做不到,凭什么只留她一人那么痛苦。
二一年疫情,时雨不得不和程嘉澍开启网恋。跨年夜那天在老家的时雨跑到窗外给看不见烟花的程嘉澍拍下了跨年烟花,可程嘉澍半天都没有回她,正想打电话过去,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程嘉澍:“宝宝新年快乐!愿你在新一年里开心快乐,平平安安,万事顺心,在这个前提下祝你学业有成。希望你一直开心,更希望我们俩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我爱你!!!”
时雨看到时,正好跨年钟声响起,窗外的烟花越来越灿烂,幸好他人不在身旁,不然就会看见被感动到哭红眼眶的她。
她强忍着情绪说:“程嘉澍,我好想你!我想抱抱你!”
结果第二天时雨就收到了一个玩偶,是一只小熊,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写着:
时雨,我也很想你,比起隔着手机屏幕,我更想透过它拥抱你,在这危险的时候,我更希望你健健康康,不要生病,这是一只熊,它叫程嘉澍,它跟我一样爱着你,如果你想我却找不到我就抱抱它,虽然我肯定二十四小时为你待机。
爱你的程嘉澍。
窗外飘雪,细碎的雪花粘在玻璃上,很快化成水痕。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十二下,清晰地传到耳边。她鼻尖一酸,眼泪砸在手机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原来热闹的节日里,一个人的安静会被放大成这样,连呼吸都带着空落落的回音。
时雨看到一篇文章是分手21天定律。她想如果今天是跟程嘉澍分手的第一天,按着这办法,自己是否有可能走出来,她想改变,她不想再痛苦,于是第二天她开始用备忘录记录着自己的生活状态。
前十天时雨再也没有关注过程嘉澍的动态,也逼着自己不再回忆过去,倒是有些成效。后六天她开始有了积极的心态,除去工作的时间,她跑去学了画画,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就用画画来释放自己心中的压力,她没有再想起程嘉澍,德里克坚持不懈的追求也打动了她,她开始慢慢接受他。最后五天,她好像成功了,她能坦然地看见程嘉澍的消息,她不再看见程嘉澍而伤心难过。
她真的放下了,她开始找回没有程嘉澍,只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是她来英国的第六年,她快三十一岁了,就在今年德里克向她求婚了,在威斯敏斯特桥边的草坪上。
他单膝下跪,掏出戒指,是一款一克拉的尚美巴黎,他问她:“Will you marry me?”
时雨说:“yes,I do.”
桥上的人停下脚步为他们庆祝这美好的时刻,为他们鼓掌欢呼。阳光洒在泰晤士河上,德里克抱住她,小心的亲吻她,将她作为挚爱。
不久后他们将婚礼定在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化妆师正细细给她描着眼线,镜子里的人裹在蓬松的婚纱里,珍珠肩带顺着锁骨滑下来,灯光落在裙摆的碎钻上,亮得有些不真实。
她望着镜中自己盘起的长发,忽然就想起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也是这样热,蝉鸣聒噪得厉害。那时她总觉得,长大是很遥远的事,遥远到可以把永远挂在嘴边,以为牵了手就能走到最后。
化妆师用粉扑轻拍她的脸颊,把她从回忆里拉回来。镜中的婚纱曳地,蕾丝在腰间收出纤细的弧度,和当年那件松垮的校服裙判若两人。可心脏跳得那样快的感觉,却和多年前那个午后重叠。
她抬手抚过婚纱的领口,指尖触到微凉的蕾丝,忽然想起好久都没有再提起的程嘉澍,想起他在大学宿舍楼下等她的样子。冬天下着雪,他裹着黑色羽绒服,手里捧着热奶茶,看见她跑过来就笑着张开手臂,说“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穿点”。那时她扑进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偷偷想,以后婚礼要穿什么样的裙子。
时雨藏在他的怀里,勾起唇角,“程嘉澍我真的好爱你。”
“时雨,等到二十五岁我就娶你,你一定不要推开我,我爱你。”
他们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彼此爱着。在这漫长岁月中他们早已处在没有以往,只有遗憾的银河中,天长地久。
“好了,看看怎么样?”化妆师笑着退开。她望着镜中完整的自己,婚纱曳地,眉眼温柔,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涌上来。原来那些以为遥远的以后,真的就这样来了,只是身边人却变了。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嘴,想笑一笑,眼眶却有点热。婚纱很合身,就像专门为她做的一样,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德里克在教堂牵起她的手,向上天述说他的爱意,而时雨也终于在这天实现了她的少女梦。
看着角落那熟悉的身影,眼神对视,程嘉澍穿着正式的西装,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看向她,她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他笑着比着口型。
“新婚快乐!时雨。”
时雨哭着笑,那么喜庆的时刻,她不应该哭,但她忍不住眼泪,她的青春真的结束了,他们已经都向着自己的人生路上往前走。
我们都要幸福,程嘉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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