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般的寂静。
林夏猛地睁开眼。十步之外,翻滚的灰雾像活物一样蠕动着,把整个世界压缩成一个模糊的、令人绝望的球形牢笼。一股混合着腐土和陈年铜锈的腥气直往他鼻腔里钻。他下意识地摸向左胸——心脏本该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触感。
“终于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雾气倏地凝结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那张空洞、没有五官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
“谁?!这是哪儿?!”林夏吓得踉跄后退,脚下却传来黏腻冰冷的触感。低头一看,无数青铜色的锁链正从漆黑的地底渗出,蛇一样缠上他的脚踝!
“我叫偲。”那影子发出空洞的回响,“这是你的葬身之地,也是……你的重生之所。”
它抬手,轻易地划开了自己虚无的胸膛——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三枚锈迹斑斑、咔咔作响的青铜齿轮!
“十八年前种在你心脏里的种子,现在……该结果了。”
第一缕金光刺入林夏瞳孔的瞬间,剧痛像一把烧红的考古锤,狠狠凿开了他的天灵盖!无数记忆碎片倾泻而下:燃烧的卡车里,母亲腹部浮现的神秘青铜符咒;无数次病危抢救时,心电监护仪上闪烁的、令人心悸的诡谲绿光;还有此刻,在他血管里无声游走的——那些细如发丝、带着金属寒意的冰冷触须!
“我是来拿报酬的——你的心。”偲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而你,要继承我的衣钵,继续履行‘守世契约’。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四界界限的平衡。十八年前,一个九世恶魂从阴界逃脱,我追捕它时受了致命伤。那场车祸里,你和你的母亲本该死去的。是我的一缕残魂意外落进了你母亲的腹中,保住了你们母子的命。如今我大限将至,你心脏里那缕维系我力量的残魂,我必须拿回。”
林夏忍着头痛欲裂,强撑着质问:“你就不怕你消失后……我翻脸不认账?”偲说的太过离奇,但这片诡异的灰雾幻境,又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它的真实性。
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契约已成,你已得永生。”偲的声音如同法则本身,“一旦背弃契约,或行逆天之事……天道会亲自惩罚你。我也叛逆过,天雷劈身的滋味你不会想尝试的”
影子的声音骤然变成了千万人的合鸣!林夏惊恐地看到,构成自己身体的“东西”正在灰雾中分解、剥落!皮肤褪去,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刻满了密密麻□□老文字的……青铜骸骨!
“你会怀念疼痛的,”偲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那是人类……最后的礼物。”
“等等!”林夏的灵魂在青铜骨骼里呐喊,“你早就可以拿走那缕魂!为什么要让我多活这十八年?这明明是个意外……你故意让魂魄和我融合,早就打算让我当继承人,对不对?我这心脏病……也是你搞的鬼?”被操纵的愤怒压过了恐惧。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似乎“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你知道什么样的继承者最合适么?”偲的声音平淡无波,“我隔绝你与外界的联系,不过是为了……塑造一个纯粹的容器。”话语冰冷,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在偲的世界里,林夏看到了神界、鬼界、魔界、人界的浩瀚信息洪流。无数上古神魔鬼怪已化作尘埃,进入了新的轮回。原来偲,是女娲钦定的“界限守护者”,唯一的使命就是阻止神魔的战争再次将脆弱的人界卷入炼狱。
三天。偲的身影越来越淡,如同风中残烛。但第三天临消散前,它的身影却骤然清晰起来,甚至幻化出了具体的身形容貌——威严、古老,力量仿佛重回巅峰。林夏心头一沉,这就是……回光返照?
“林夏,”偲的声音温和了些,“按理说,你该叫我一声师傅。但我不强求。”它顿了顿,语气再次变得严肃,“你必须谨记你的职责!一旦发现妖魔鬼怪侵入人间,格杀勿论!否则……天道的眼睛,可一直看着呢。”它叹息一声,带着对造物的悲悯与无奈,“人类太脆弱,太容易被蛊惑了。女娲当年创造他们时或许想过保护,可……唉~”
它抬手,一道金光没入林夏眉心,“我的遗物和居所都在这里。去那里生活吧。”
看着偲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灰雾中,林夏胸腔里那冰冷的青铜心脏,竟第一次泛起了陌生的、酸涩的涟漪。
幻界破碎。
林夏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炽灯晃得他眯起眼。视线聚焦,是母亲那双布满血丝、写满疲惫却瞬间爆发出狂喜的眼睛。
“夏夏!我的夏夏!!你醒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渴不渴?饿不饿?不对不对……我得先叫医生!”林母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在发抖。
看着母亲手忙脚乱的样子,林夏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妈……我没事。你别急,坐下来歇歇……”
话未说完,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烈恶意的气息,猛地从母亲的手腕皮肤下传来!林夏瞳孔骤缩——母亲光洁的额头上,竟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黑气!那黑气如同活物,隐隐翻腾!
“妈!”林夏猛地攥紧母亲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你先别走!告诉我,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母亲离开这间病房!否则……会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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