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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额间黑雾

在林夏近乎逼迫的追问下,林母慌乱地回忆着,眉头越皱越紧。一丝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终于,一个诡异的画面破开记忆的迷雾:楼下504病房那个被晚期骨癌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病人,前几天竟然……奇迹般地痊愈出院了!

缴费时,林母在楼道里撞见了那人。那人眼神躲闪,含糊地嘟囔着什么“母亲替我请愿成了”……那一刻,绝望中的林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请愿”两个字如同魔咒般攫住了她的心神!她急切地追问是什么庙,那人却支支吾吾,转眼就消失了。

失魂落魄的林母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挪到儿子病房门口,就在这时——

“你……希望你儿子恢复健康么?”

一个低哑、干涩,仿佛锈蚀齿轮摩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林母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对面长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白发老者!他头颅低垂,面容模糊不清,整个人仿佛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不断蠕动的黑气包裹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寒!

“啊!”林母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后退,脊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眼前发黑!等她再鼓起勇气看去,长椅空空如也,只有走廊里人来人往。但后背传来的剧痛,冰冷地提醒着她:那不是幻觉!更可怕的是,这段恐怖的记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抹掉了,直到林夏的指尖触碰到她额头,一缕微不可查的金光闪过(清心咒),这被封存的恐惧才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这段叙述像钥匙,瞬间打开了林夏脑中偲留下的记忆宝库——?槐树精?!此妖最擅幻化百年古榕之形,编织诱人美梦,蛊惑人心许愿。它专挑木、土命格之人下手,先假意“实现”心愿,待猎物沉溺其中,放松警惕之时,便是它噬魂夺魄之刻!

当年偲为破其妖法,耗费极大心力,最终以纯阳真火焚其本体,才将其彻底诛灭。

林夏的心如坠冰窟。母亲额上的黑气虽被清心咒暂时压制,但源头未断!他万万没想到,刚“重生”就要面对如此棘手的事情,对象还是自己的母亲!万幸母亲的身体曾被偲的残魂滋养过几个月,那黑气才仅仅盘踞额头,未能深入侵蚀。

必须立刻去偲的居所!那里或许有解决之法!

晚上,林父带着林诺来了。

门一开,小小的身影就像炮弹一样冲进林夏怀里,小脑袋埋在他颈窝,哭得稀里哗啦:“哥哥!呜呜……哥哥你吓死诺诺了!”

林夏身体微微一僵。永生者的冰冷与怀中妹妹滚烫的眼泪和依恋形成了鲜明的撕裂感。他迟疑了片刻,抬起那只属于“非人”的手,轻轻地拍着林诺的后背。

林父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赶紧笑着打岔:“哎哟,诺诺别哭了,再哭哥哥的新衣服都要变成咸菜干了,说不定还蹭上鼻涕了呢!”小姑娘抬起哭得通红的小脸,冲爸爸做了个鬼脸,还故意擤了擤鼻子,作势要往爸爸衣服上抹。林母在一旁看着这父女俩耍宝,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意。

看着家人温馨互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林夏站在原地,胸腔里那颗冰冷的青铜心脏,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名为“孤独”的巨大裂痕。凡尘的亲昵温暖近在咫尺,而他却已被抛入了永恒冰冷的岸边。

深夜,父母离开后,林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两小时后,他站在郊区一栋死寂的中式别墅门前。输入密码,沉重的铁门“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

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暗扑面而来!几乎在踏入玄关的瞬间——

呜!

一道裹挟着刺骨寒意的恶风,毫无征兆地从头顶呼啸砸下!

林夏头皮炸裂,全靠求生本能狼狈地向后翻滚!彻骨的寒气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他的四肢。他猛地抬头——两点幽绿如鬼火般的竖瞳在漆黑的天花板角落骤然亮起,死死锁定了他!同时响起的,是令人牙酸的“呲…呲…”声,像是某种巨大鳞片在摩擦。

黑暗中,一条滑腻、粗壮、带着腥风的东西闪电般扫向他的下盘!避无可避!

“禁!”林夏几乎是吼出来的,指尖本能地迸射出一道微弱却带着法则气息的金光(禁身术)!同时身体借着后滚的势头,猛地弹射到门边的开关处,“啪嗒!”

灯光骤然大亮!

恐怖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一条通体玄黑、粗逾水桶的巨蛇,盘踞在客厅中央!冰冷的墨绿色竖瞳紧盯着门口的不速之客,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漆黑的鳞片随着蠕动发出尖锐刺耳的刮擦声,在空旷死寂的别墅里回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它既熟悉又极度警惕的气息。

蛇口未张,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金石摩擦的意念,却直接刺入林夏的脑海:

“人类……你身上有偲的气味……是他的传人?”

林夏紧盯着眼前的恐怖妖物,瞳孔骤然收缩——它那漆黑如墨的庞大蛇躯,竟在他眼前开始扭曲、变幻!鳞片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重组、融合……最终,形成了一种古老传说中龟蛇同体的骇人形象!

“玄武?!”林夏脱口而出。偲记忆中那些模糊的洪荒画面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回忆插入:偲与玄武告别)?

长白山陡峭的崖边,偲背对着身后那位散发着亘古洪荒气息的存在,声音里浸透了悲戚与决绝:“执明……吾大限将至。那孩子……是此世唯一的继任者了。”

化作人形的玄武(执明)沉默地凝视着脚下翻涌的云海,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看尽了诸神的黄昏与文明的兴衰。良久,一个低沉如同山岳共鸣的声音穿透风声响起:

“吾允诺。”

得到挚友承诺的偲,紧绷的肩头似乎松了一瞬,他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执明递出一枚边缘流转着幽光的青黑色鳞片:

“偲,再会。”崖顶的风猛烈地卷起两人的衣袍。

偲的身影渐渐淡去,只在呼啸的风中留下一句低语:“再会……”

?(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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