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在想什么?”秋璇说着瞥他握着她胳膊的手。
江楚淮放开她,“没想什么。”
秋璇站到他正对面,“从小到大,我有什么事或者想法都和你说,可是你从来都不会主动告诉我你的想法,就是问了也不说。”
江楚淮微愕,表情不再是单调的,眼神有些许无措。
实际上他刚才没有主动地去思考什么,只是有个问题被动地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她碰壁,有无救济措施?
问题没有往深了想,所以并未调用什么注意力,即便真的一心二用也并不影响他对外界的反应。
忽然被冠以“敷衍”之名,他不太理解。
“确实没有在想什么,”他回答,也提出疑问:“突然用‘从小到大’这种词。”
在他看来“从小到大”算是表达不满的“程度词”了。
“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啊,明明对着我说话,但总觉得你在另一个世界,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秋璇用的问句,却并不等他回答,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这样很不公平。”
他仍旧不解:“不公平?”
“就比如我今天带你去踩猫咪地图,是想让你更直观地了解我想做的事情,不仅知道,是了解,这表明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话,她顿了顿。
江楚淮眼皮颤动。
秋璇在心底埋怨自己的莽撞,但算不上多后悔,声调放软了些:“很明显我需要你真心鼓励,不是面无表情地随便三两个字的应付。”
刚才他说“不会”的时候甚至没有看着她。
“从小到大都这样,为什么现在才说?”江楚淮有许多疑问,先抓住了最想问的。
他疑惑的表情让秋璇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就是觉得,你最近对我挺好的就……”她破罐子破摔:“就得寸进尺。”
说完转身继续往下走,不敢看他的眼睛。
其实,她有点想说恃宠生骄的,怎么不是呢?
以前他明明也这样的,她叽里咕噜说一堆,他能回两三个字都不错了,今日莫名就委屈大发了,莫名就话赶话聊到这个份儿上了。
说出的话她也捡不回去呀?
归根结底,她渴望他能与自己同频。
从相识的时长来说,他们很熟,但是秋璇从来不敢说自己对江楚淮很了解,这种熟悉的陌生感糟糕透了!
她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掌心的纹路。
她知道他不爱吃甜食,早餐却喜欢核桃包;知道他最喜欢的绿色蔬菜是西兰花,类似的西兰苔却碰都不碰;知道他思考的时候会轻眯一下眼睛,但做卷子就不会……
她熟悉他的喜好、习惯甚至作息,但这些只是“现象”的堆砌,像是被漫长时光沉积的小石子,有一些分量,但也只是平铺在他这条河流之上。
她永远只看到它在平静地流淌,看不到河床下的湍涌。
他太淡了。
他的“淡”像是一种奇特的“隔离”。
这不是她第一次如此作想,最近的一次,是报到那天她向他打招呼,他对他的室友说,不认识她。
他明明轻轻眯了一下眼睛,认出了她。
偏偏说不认识。
她不禁沮丧地想,他的世界也许运行着她无法破译的法则,所以他虽然习惯照料她的日常,却并不欢迎她的入侵。
独自站在坡顶的江楚淮仍在消化她最后一句话,在把“得寸进尺”这个词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好像有点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所为何来。
秋璇下坡许久,坡道上都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心跳声比周遭的响动更甚,她有些懊恼,怎么就突然说这些?
“没有应付你。”身后传来江楚淮略显无奈的声音,比平时柔软几分。
他走到她边上与她并肩。
“我看待事物习惯考虑客观障碍,不太会说乐观积极的话,但是,”他扭头看她的侧脸,语气有点生硬,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想做的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这几乎是他能做出的最直白的解释了,代表他会尝试改变那种“置身事外”的交流方式。
秋璇也扭头,撞进他坦诚的视线里,心脏像是被温水泡过,柔软温暖。
“那你为什么上学期开学第一天,说不认识我!”
江楚淮眼睛一眯,不太理解这件事和今天的话题有什么联系,但他还是回答:“不确定。”
怎么听着更火大了?“为什么?!”
连她都认不出来?
“想听应付的话还是实话?”他似乎一瞬间学会琢磨了。
他似乎还笑了,似乎。她也不确定,反正他什么都淡淡的。
“当然是实话!”虽然她知道八成没什么好话。
他不假思索:“太阳刺眼,太亮了。”
就是说她头发太亮了呗?在q.q上就说过。
她又好奇:“应付的话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秋璇停下脚步盯着他。
“太漂亮了。”极低极沉的声音从他的口罩里传出,闷闷的,她险些以为是幻听。
“什么?”她满眼期待。
江楚淮深深凝视她两秒,越过她往前走。
秋璇再度跑到他面前,一把摘下了他的口罩,“不行,再说一遍!大点声!”
忽然呼吸新鲜空气的江楚淮给出的回答也非常新鲜:“应付的话不说第二遍。”
秋璇:……
她眨了眨眼,得饶人处且饶人,换个要求:“那……鼓励呢?”
江楚淮看着她亮起来的眼睛,沉默了两秒,忽然伸出手,非常轻、非常快地揉了揉她脑袋,像是一种独特的、属于他的认可方式。
“去做。”他说,然后像是耗尽脸面作出的表达,迅速收回了手,重新插回兜里,视线也飘向了旁边的灌木丛,只留下一个侧脸轮廓给她。
“不会让你一个人。”
他说。
-
秋璇用相同的办法将小贼偷渡回了宿舍。
学习生活一切都步入正轨,她开始组建自己的创始团队,目前只有她、陈芷和李从越三个人,李从越本来没有明确表示加入,是秋璇杀到他们班,在上课铃响之际,强迫他应下的。
之前偶遇,她注意过李从越携带散装猫粮,应该是做过功课的,便宜但不是毒粮。
考虑他可能有经济上的难处,秋璇委婉打消他的顾虑:“之前不是闹出过私生女的传闻吗,所以你知道吧,我有点门路,会外联找赞助的,不会收取社费的,所有人都是出力就好不用出钱,所以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加入的,咱们很快就会壮大起来的!”
李从越在己班老师催促的目光中,勉强点了头。
“真好!一起搞个大新闻!”秋璇拍拍他肩膀,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儿。
教室里头许多人在围观,目光有些许暧昧。
李从越知道自己是个边缘人物,和吴秋璇这样的“风云人物”攀上关系,是足够让同学们好奇的,但也正因边缘,没多久大伙也就忘了。
他对老师说了句报告,回以抱歉的眼神,这才低头进了班。
陈芷开始撰写申请书了,协会宗旨和安全保障措施这些盖帽的理论都是小事,重点是需要有详细的社团活动计划。
猫协的活动无非养猫喂猫给猫绝育这些,其中绝育就包括合作医院名单等等。
有活动就需要资金,需要资金就要拉赞助,拉赞助就需要有名头,有名头就需要协会先办起来,协会办起来需要详细的活动计划……
死循环。
秋璇向学生会副主席“委婉”地表达过这点要求的不合理之处:“现在这情况吧就是,我得先有一只鸡,才能申请孵蛋许可证,可没有许可证,我这只鸡它就不被承认是只正经鸡啊?这……算不算是社团版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经典悖论?”
不觉得荒谬吗?
她手指在空中画着无限的莫比乌斯环,睁着一双清澈又狡黠的大眼睛,真诚地望着副主席,仿佛真的只是在探讨一个逻辑学难题。
副主席给她说懵了。
秋璇继续打着商量:“要不这样,我能不能先虚构一个未来的东州一中猫协主席身份,去和宠物医院谈判?”
越离谱才越得到重视,副主席赶紧制止:“这个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秋璇恢复乖巧姿态,笑眯眯补一句:“那主席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到我?”
这句式她从苏柳君这位文体部干事那里刚学会的,他们学生会的好像已经提前步入职场了。
“这个……”副主席扶了扶镜框,“要不你们先找到指导老师吧,这一项可能可以帮助你们通过审批。”
“您不如让我去论证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呢主席大人!”秋璇简直欲哭无泪,社员也才三个人,什么东西都没有呢哪个老师愿意跟着他们瞎折腾?
副主席这回是真的被她逗笑了,说着最没用的鼓励:“去试试吧。”
秋璇“软趴趴”地离开了学生会活动室。
出师不利,秋璇打算暂时停止申请流程,先多招募几个创始人,人多力量大,主意也多,可是已经在校园墙上发过三回帖子了,还是无人问津。
“美男计。”军师陈芷发话了。
听着好有诱惑力!
秋璇喜笑颜开:“怎么做?”
陈芷三十七度的体温说出了零度的话:“你在创始人名单后面加上江楚淮的名字,会有人想来的。”
秋璇跳了起来:“不行,我会被他杀掉。”
陈芷不信:“我怎么觉得他会同意。”
秋璇叉腰:“哼,我不同意!”
陈芷:……
秋璇:哼,她们说要用你去做美男计!
江楚淮:对谁?
秋璇:你想对谁?
任凭舟:[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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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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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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