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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楼月(三)

故楼月(三)

程冉突地造访,军中事先没有安排她这帐子,刘迢刚想提议,抵足而眠罢。

就见着这没眼色的徐桐站出来,将自己那与主帐相邻的帐篷自然而然地让给了程冉。

他瞪了徐桐一眼,徐桐没看见。

巴治拍了拍他肩膀,无声的安慰,他也一样将帐篷让给主公了。

二人相视,无奈一笑。

程冉到时,已近昏时,被刘迢留着用了晚膳,军中晚膳十分简单,程冉病未痊愈,没用多少。

刘迢见她用完,也不见外的将剩下的全倒进自己的铜碗中,程冉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着他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罢了,如今还处于乱世,粮食本就来之不易。

当初她选择刘渺,不也正因为他爱兵如子,常与将士们共用饭食。这样性情直率的人,以后做了君王,也定会是一个会与民休养生息的明君。

若真能开创盛世,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了,毕竟他在世时,就不甘心成为一个傀儡皇帝,想尧年舜日,乐圣无忧。

不知道她的一片冰心能否被皇天之上的他察觉。

程冉思虑至此,眼眶早已湿润,盯着那张像极了他的脸出了神。

刘迢察觉她盯着自己,心中暗喜,装作没有发觉的样子,但恐自己吃相不雅,又放缓了速度。

边用膳还边去瞧程冉,却撞上的是她空洞的眼神,他不禁弄出些响动来,程冉这才惊觉自己失礼,忙告罪。

刘迢见被误解了本意,但也不好解释,只好摆摆手,三下两下用完膳,又亲自盯着她将药喝下后才放她走。

出了帐篷,程冉抬了抬头,望着那漫天风雪向脸上扑来,一寒意往她身体里钻,她裹紧了斗篷。

到帐篷内,童子去抬了热汤进来,正准备伺候她泡脚,她不喜别人触碰,早将鞋袜自行褪下了,童子近身服侍她一段时间,也知道她有这习惯,放下铜盆就退至一旁了。

程冉刚将脚放进水里,还没来得及喟叹一声,便听见帐门外有声音道:“徐孟荣前来拜见军师!”

程冉刚暖和的脚又得离开水面了,她虽心有惋惜,却还是对着询问目光的童子点点头,童子得了令,上去抬起帘子,将徐桐迎进来,“公子有请。”

徐桐将斗篷解下,递给童子,大步过来行礼了。

程冉已穿好鞋。

徐桐瞄了一眼地间物什,心中猜测,程冉定是要休息了,“倒是桐来得不是时候了。”

程冉笑着摇头,叹道,“实则是冉抢了汝的位!”半真半假的话,让徐桐心中咯噔了一下。

程冉说完又往一旁挪了挪,“请坐。”

二人跽坐于床上。

“上茶汤来。”

“诺。”小童说完便往火炉那儿去了。

徐桐忍不住问道:“军师,你去游说颖川士族有几成把握啊?”他来这的目的便是打听此事。

程冉与他对视一眼,将手打开放在他面前,徐桐不解,又望向程冉,只见人笑着摇头道,“实则不出五成。”

徐桐忽地瞪大了眼睛,立起上半身,“那该如何是好?桐本以为,军师揽下这活,定有九成把握,哎!以主公对军师汝的宠爱在乎,恐不会让军师独往啊。”

程冉只保持着脸上微笑,静静看着他,

徐桐被看得心里发毛,“军师,桐想着,军师是否能将桐带在身边一齐前往?桐愿助军师一臂之力。”

程冉从他来时,便知道了他心中如意算盘。

但想着借她的功勋自己不出分力就往上走,也没那么好的事,“可主公同冉说你不愿前往。”

徐桐有些讪讪,主公竟连这等小事都同她说了,他双手抄在袖子里,道:“可不是桐推辞不干,若是军师你不在,桐恐怕进了那颖川的城门,就没有活着出来得时候了,何况士族们并不待见我这等贫民,门槛都进不去啊。我又何苦自找辱受。”

程冉将手置于靠几上,淡道:

“徐孟荣,当初我向主公举荐汝,乃是认为,汝虽出身寒微,却是一忠义敢为之士。若我不来,莫不是让主公亲自前去游说不成?为人谋而不忠乎?”

程冉半阖眼皮,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盯着徐桐。

徐桐被盯着有些无地自容,他垂下头去。

小童适时提着茶汤过来。

作势要为他掺一碗茶。

徐桐忙起身告辞,匆忙地连斗篷都忘了。

半晌后,程冉让小童给他送去。

小童回时,带来一封信,程冉皱着眉接过,看也没看,丢进盆里,烧了。

直到化为灰烬,程冉才嫌弃移开眼。

小童还欲再去打了热汤来,程冉却唤住了他,道熄灯就寝。

*

万钧风雪灌顶,刘迢披着斗篷出了帐门。

他自舞象之年,设计逃出皇宫,在老臣属地朔方待了两年,天下大乱之时,他以皇室宗亲为名,兴复汉室为令,召集兵马。

直到攻打邺城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喜悦,总是觉得心里缺了一块,空空荡荡的,像极了一根悠悠绳索。

邺城久攻不下,他虽不急,但军中急切,粮草急切,慢慢的,手下谋士劝他放弃邺城,另攻其他,

邺城乃天下粮仓,背靠太行,这是通往中原的门户,他调了这么多兵马,如何能轻易放弃?

他心中的悠空逐渐被焦急所替。

直到,偶遇骑牛老人献策,要他去请城内隐士相助。

初时,他不以为然,他朔方之兵猛士如云,冀州之地将勇兵强,如何堪不破这弹丸之地。

直到他手下猛将许折,被那人三擒三纵,回来请罪时却吹嘘守城人身边的高士多么会使兵法。

刘迢撤了兵,于一月后乔装打扮混进邺城,才知这邺城防守的背后操作者正是那骑牛老人口中的隐士,在百姓中口口相传,他很轻易便打听出了生平来,

原是南阳氏人,他于九五时,那人祖父程序任少府一职,后被陈司马找了个由头治罪,贬谪出了京城,原来被贬到了这儿,程氏一族开始淡出洛阳。

若是没人提起,自己也不记得南阳还有一个程氏一族曾经煊赫一时。

这人年纪虽轻,家族也失去了过去的显赫,受不得家族的庇佑,却能凭一己之力将这邺城治理得如铁鼎一般,滴水不漏,粮食如敖仓一般取之不尽,实是难得。

是个人物。

他决心去见见这声名显赫人物——南阳程氏一族的独苗程冉,号知山。

祖上世食汉禄,乃汉臣,能招降他,为己所用便是最好不过!

刘迢以化名写拜帖求见,被拒。

又以冀州刺史之名求见,被拒。

刘迢再写拜帖,以刘氏宗亲名义求见,总算在那个飘雪的日子被童子引进门,见着了穿着月白乘云绣深衣,戴着湛蓝介帻的人,不是想象中那苍髯如戟、轩昂魁伟的将军之姿,竟是个文人书生。

还很瘦弱。

刘迢低头看了眼自己,得出结论,比自己都瘦弱不少。

还比自己矮了不少。

就是这样一个人,能连擒许折三次,让许折佩服得五体投地,许折回来逢人就说,这城主还放出话来,有他身边的高士在,无论是益州的方仪带的军队来,还是那剽窃了国位的陈王来,都不可能攻下。

许折一边嚼着干饼子,一边道:主公,放弃邺城吧,这人是真的强,我都没见着他人,就被算计了。他还将我放回来,定是不愿与主公为敌。反正这城池谁都攻不下来,主公又何苦咬着这块肥肉不放呢?

刘迢不语,轻笑了一声,

“目光太浅。”

许折被这句蔑视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撇嘴道,“是是是,主公教训得是,我许某人,只会行兵打仗。如今,仗也不会打了,那守城的人也太厉害了,若能拉入我们阵营就好了。”

许折也提议让刘迢去请人相助。

这是刘迢见着程冉的第一面。

他感觉自己那荡悠悠的心,定了。

像是突地长了心膂股肱,五脏六腑之间气血充盈,热气搅动,心神难耐。

他向程冉行了个大礼。

等起身时,见程冉还愣愣盯着自己,他不解,“知山先生?”

程冉操着颤抖的手,对着刘迢还了一个礼,摆出来一个“请”的姿势,“使君,请。”

程冉心如鹿动,眉眼像,抿着的薄唇像,就连不解时微皱的眉头幅度都像,只她印象中的他,死在未及冠之时,面孔稍显稚嫩。

这人更像,及冠后的他。

他及冠后,定是这副模样,程冉不知为什么,自己心中竟如此笃定。

她请人进去,落在人身后一步,不免思索着,世上竟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他虽刘氏宗亲。

二人入座。

童子上来蜜茶。

程冉首先发问,“不知使君拜帖上所言,使君乃汉室宗亲,不知能否告知某,是哪一支吗?”

刘迢品了一口,缓慢道,“祖上乃东海靖王刘政。”

刘政,确与前皇出自同支,长得像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先生这茶,味很是独特,”刘迢吹了吹浮在茶上的橘皮,“让人唇齿留香,喝了一口还想喝下一口。”

“不过是某研制的些许养生之物,使君若喜欢,待会便请使君带些回去,”程冉的语气柔和了些,吩咐小童用布包了。

“那便多谢先生了,”刘迢看了一眼那包裹,将目光转移到程冉身上,热切望着,道,“不瞒先生,今已值乱世,某想请先生出邺城安邦利民。”

程冉头也不抬,只端起茶盏,热气晕染着她的眉眼,刘迢看不真切,“想必使君应已打听过了某的生平,某家族败落,出身不足,只想在邺城苟活,不求做乱世英豪。”

“不知先生,心中是否认为刘某不勘大用?”

程冉笑道,“使君之事我也听闻了,使君从朔方起势,短短两年,拿下冀州,让冀州兵为自己所用,冀州兵刚猛无敌,使君之姿,足可称做当世英雄。”

“那先生,为何不愿随某,还都于洛阳。”

洛阳,那个地方,太久没去过了。

“洛阳被陈司马掌控,手下有精兵良将,恐怕不易,”程冉饮了一口茶水,笑着慢悠悠道,“但使君若是将青州兵收入麾下,与冀州兵攻进陈留,再夺颖川,取敖仓,则归于洛阳,指日可待。”

刘迢出门时,小童送了一把伞过来,他没让随从接手,自己接过撑着伞,步至屋侧上马,寒风呼啸将雪籽吹至他脸上,他面上虽冷,心间却热。

这程知山,他要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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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楼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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