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廷重重倒地,身体因剧痛而痉挛,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每次吸气都带着嘶鸣,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万幸的是,那致命的一箭似乎并未直接命中心脏,而是险之又险地扎入肺叶,暂时保住了他一息尚存。
“向廷!”
谢野疯了一般扑到他身边。她用双手死死按住他左胸那不断洇出鲜血的伤口。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向廷!撑住!求你撑住!看着我!”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瞬间引爆了楼内的气氛!
“小野!”谢信怒吼一声,拔出腰间阔剑,身形暴起,直扑向尧!他不管刺客是谁派的,他只知道妹妹此刻正身处险境,而可恨的皇都人就在眼前!
向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也瞬间抽出佩剑,“铛”地一声架住谢信势大力沉的一劈,厉声道:“谢信!为何无故发难!”
“诶——呀!”姜衡发出一声咆哮,深知已彻底中计。一气之下抽出腰间金瓜锤,狠狠砸在石桌上!
“轰!”
石屑纷飞!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他对着亲卫怒喝:“明日拂晓,给我摆好阵形!我西戎儿郎,定要全力冲杀!”说罢,看也不看混乱的战场,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紧闭的楼门走去。
守卫楼门的皇室亲卫下意识想举枪阻拦,却被姜衡暴怒的眼神一扫,顿时动弹不得。而另一边,北境的披甲战士也做出了攻击姿态。
“开门!” 姜衡一声暴喝。
侍卫慌忙打开楼门。就在门开的一瞬间,外面正好有侍卫拖着一名穿着西戎服饰、太阳穴插着弩箭的刺客尸体过来,似乎想进来禀报。
姜衡的目光与那尸体对上,脸色更是铁青,冷哼一声,毫不理会剑拔弩张的皇室亲卫,跨上亲随牵来的战马,一抖缰绳,如离弦之箭冲向自己的大营。他还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楼内,短暂的僵持被打破。皇室亲卫与北境披甲战士瞬间厮杀在一起!
谢信的目标明确无比——趁机抢回妹妹!他挥动阔剑,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向尧的目标同样明确——谢野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皇室手上,更不能此刻被抢走!否则一切计划都将落空,皇室将彻底失去掣肘北境的筹码。他必须保住谢野和向廷!他剑走轻灵,全力招架谢信的重劈,嘴里还在试图扰乱对方:“谢信兄!刺客是西戎的!为何要与我家作对?!”
谢信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从来不管阴谋是谁策划,只在乎眼前该如何破局。眼下正是抢回妹妹的最佳时机,他岂会放过?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小野若有委屈,我定饶你不得!”谢信攻势愈发猛烈,阔剑带着风雷之声,一次次砸向向尧。
论剑法技巧,向尧的确更为精湛灵动。但谢信的剑路是大开大合,完全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每一次格挡,向尧都被那阔剑上传来的恐怖力量震得手臂酸麻,精巧的剑技根本无从施展,只能节节败退。
另一边,皇室亲卫与四位北境披甲战士的战斗也陷入白热化。令人震惊的是,十几名精锐的亲卫,竟然拿不下这四名铁罐头!
这些披甲战士全身覆盖着拼接的板甲,连面部、关节、手背都被铁片保护,宛如移动的铁堡垒。他们手持与谢信同款的加阔加重阔剑,在相对狭窄的室内,亲卫的长枪根本无法有效施展,而劈砍在他们圆滑坚固的甲胄上,大多只能溅起火星,被轻易弹开。
向尧在谢信的猛攻下左支右绌,亲卫也被铁罐头们牢牢牵制。
“小野!快!到哥哥身后来!”谢信趁着击退向尧的间隙,朝着谢野大喊。
谢野早已哭得视线模糊,她抽出一只血糊糊的手想擦眼泪,结果反而把向廷的血抹得满脸都是,视野更加血红一片。她艰难地辨认着哥哥的方向。
身下的向廷似乎想说什么,剧烈的咳嗽夹杂着血沫,但在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声中,根本听不清。是让她快走?还是求她别离开?
“哥哥!对不起!我不能走!我走了向廷会死的!”
“小野!别犯傻!跟哥哥回北境!哥哥给你找天下最好的公子!”谢信心急如焚,攻势稍缓,立刻被缓过气来的向尧一阵疾风骤雨的快攻逼退。挥舞阔剑极其耗费体力,他的喘息也开始粗重起来。
而披甲战士那边,皇室亲卫也并非酒囊饭袋。发现长枪无效后,立刻改变战术,弃枪拔剑,三人一组,围攻一个披甲战士。他们不再试图破甲,而是利用灵活优势,不断劈砍战士的头盔,试图通过震荡来制服这些铁罐头。
“对不起哥哥…向廷他…不能没有我。”谢野说完,不再看向苦苦奋战的兄长,只是低下头,凝视着脸色惨白、呼吸困难的向廷,双手依旧死死按着他的伤口,泪水大颗大颗砸落在向廷的嘴唇上。
“撑住,向廷…我们还要成婚呢…不是说好的吗?你还要来北境提亲…”
或许是谢野的哭喊和誓言真的起了作用,向廷原本衰弱的气息,竟然奇迹般地强韧了一丝,虽然依旧断续,却还在坚持。或许,如果谢野此刻真的随兄离去,失去这份牵绊的向廷,即便能活下来,也会失去所有求生意志。
“二公子!我等快坚持不住了!”一名披甲战士大吼,他们的体力在亲卫的缠斗下飞速消耗,再战下去,必将全军覆没。
“向狗!”谢信极度不甘,绝眦欲裂瞪了向尧一眼,又痛心地看了一眼妹妹,终于咬牙下达了最艰难的命令:“撤!退!”
“遵命!”披甲战士们得令,立刻爆发,向一个方向合力突击,撞开亲卫的包围,不再理会侧面的劈砍,只是铁壁合拢,为谢信开出一条血路。
“怎么?谢信兄,这么快就要当逃兵了?”向尧见状,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趁机斩向谢信的脚踝。
谢信一个敏捷的后跳躲开,退入披甲战士的护卫圈中。但他心中的怒火需要宣泄,在即将被铁壁完全护住的最后一刻,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记狂暴的回旋横斩,阔剑撕裂空气,直扫向尧腰际!
向尧大惊失色,慌忙竖剑格挡!
“铛——咔嚓!”
向尧手中的精钢长剑竟被这含怒一击直接砸得弯曲变形,他整个人更是被巨大的力量带得踉跄倒退七八步,才勉强站稳,握剑的手颤抖不止,满脸骇然。
“公子快走!莫恋战!”
谢信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向廷身边的妹妹:“好!”随即在披甲战士的护卫下,迅速撤出了步朝楼。
亲卫还想追击,却被向尧厉声制止:“别追了!”
他看着自己彻底报废、弯曲卷刃的爱剑,又看看对方那恐怖的武力和重甲,心中充满了屈辱和后怕。除了自己纵欲过度导致体力不济,兵甲装备上的巨大差距更是致命原因。
“这里是北境腹地!你想引来更多的铁罐头把我们全歼在此吗?!”向尧对着亲卫队长怒吼,“今天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只要谢野和五弟还在我们手里,就不算输!快!带上这对苦命鸳鸯,立刻离开这里!”
事实上,周边确实埋伏着谢赞的大军,此刻正在等待谢信的信号。只是向尧的谨慎,阴差阳错地让他们避免了一场更大的危机。
“是!皇子!”亲卫队长不敢怠慢,立刻带人上前帮忙。
他们小心斩断向廷胸前的箭杆,用大量棉布紧紧堵塞住创口周围,尽可能减少出血,然后几人合力,将他轻轻抬上了马车。谢野立刻跟了上去,守在他身边。
向尧最后环视了一眼一片狼藉、弥漫着血腥味的步朝楼,这个计划失败、让他狼狈不堪的地方。接下来,该如何向父皇和母后交代这场彻底搞砸了的和谈与刺杀?
与此同时,姜衡已快马加鞭,冲到了边境谢义驻扎的营地。
“叔父!”谢义迎了上来,“时机到了吗?可以出击了?”
姜衡翻身下马,重重地拍着谢义的肩膀:“快!带上我给你的两千精骑,立刻去接上你母亲,然后什么都别管,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北境!”
“怎么了叔父?发生什么事了?”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姜衡几乎是用吼的,一把将他推向来时的方向,“详情路上再想!记住,直接回北境,不要有任何耽搁!”
谢义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姜衡如此焦急失态,心知必有惊天变故。他不再多问,重重抱拳行礼:“叔父保重!侄儿这就去接母亲!”说罢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妈的!向全这个狗杂种!”看着谢义远去的背影,姜衡这才狠狠一拳捶在自己的胸膛上。他如此火急火燎地赶来,就是要抢在西戎“刺杀谢野”这个消息传回西戎、被毛、李、杜三家利用之前,先把石玉和谢义这母子俩送走!否则,那三家为了向皇都表忠心、坐实误会,很可能会杀了石玉和谢义作为投名状!若真如此,他姜衡这辈子都无颜再见谢赞!
直到确认谢义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姜衡才重新跨上战马,目光变得决绝而凶狠。他猛地一抖缰绳,冲向自己的主帐。
现在,他必须用最激烈的方式,来挽回局面,证明西戎的清白!
他冲入大营,一把夺过帅旗,用力挥舞,声如雷霆,响彻整个营地:
“沙爆兵!蛇牙骑!全体听令!”
“三更造饭,四更整军,五更黎明——直冲皇都大营!!”
狼烟,即将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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