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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囚笼

嘉祐三十四年·十月

一股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散开,阮知许费力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一阵恍惚,一个黑影坐在床榻旁,手里的汤匙在烛光下泛着光,眉眼间尽是焦急...

“知许?”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醒了就好……有没有哪里不适?”

是赵明烛。她的未婚夫。

可此时,她的耳朵却听不进去一个字,一段清晰得令人恐惧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大脑——

“爹,听闻乐萍坊新来了琴师,弹《惊梦泪》可是一绝呢”少女趴在桌子上,满眼都是兴奋。

“后日如何?后日定陪囡囡听全本!这两日政务繁忙,为父.....”紫檀木书案后,中年男子抬起头,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

“爹每次都这么说!”少女撅起嘴,故意扭过身子不看他,“说话总不作数!”

“好好好,”阮尚书放下朱笔,朗声笑道,“这次若再食言,爹认罚,嗯?”

“那..可要抄十遍《女诫》!”

“二十遍都成!”

记忆里父亲的笑语犹在耳畔,可下一秒,画面陡然猩红——

冲天火光吞噬了尚书府的朱漆大门,浓烟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给爹买的醉仙鸭摔在地上,她跌跌撞撞地穿过熟悉的回廊,看见管家倒在树下,胸前洇开大片暗红。再往里走,一路皆是横七竖八的尸身....

最后在那棵老槐树下,她看见了父亲。

朝服被血浸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平静地躺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胸口三道刀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他的眼睛,还望着她偷溜出去的那扇门。

汤匙磕在碗沿,发出清脆一响。

阮知许猛地回神,对上赵明烛深沉的目光,强撑了许久的心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蓄了太久的泪终于决堤。

“明烛...”她喉间哽得发痛,几乎破碎不成声“我爹他.....我再也没有家了...”话音未落,一股沉稳的力量骤然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手臂环得很紧,胸膛宽阔而温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知道...”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低沉而稳定,一字一字敲在她崩溃的心弦上,“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依靠。只要我在,绝不会让你独自一人”

他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将她的战栗与悲鸣尽数按在自己肩头:“哭吧。在我这里,你不必强忍”

阮知许僵硬的身体彻底软倒在他怀里,一直强撑着的、近乎麻木的神经彻底崩断,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压抑已久的、撕心裂肺的悲恸终于冲破所有束缚。那哭声里裹挟着滔天的冤屈、刻骨的恐惧和再无至亲的绝望。

赵明烛只是更紧地拥着她,眼神在烛光映照下晦暗不明,任由泪水浸透自己的衣衫,默默承受着所有的悲伤与重量。

“知许,”赵明烛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知许,如今阮家之事……风波未平,外面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你暂且在此避一避,是为上策。”

他虽未明说,但那眼神里的怜悯与戒备,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了一个她不愿承认的事实——她成了那需要被藏起来的、见不得光的人。

“可我爹他——”

“嘘...”赵明烛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触感微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此事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你先把药喝了,好好歇息。”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随即,“咔哒”一声脆响,铜锁咬合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尖锐得骇人,刺得她耳膜嗡嗡作痛。

阮知许怔怔地望着桌上那碗浓黑的汤药,神思恍惚。母亲早逝,父亲便是她唯一的倚仗,如今竟连他也被构陷,冠上这滔天罪名。环顾四周,竟似乎只剩一个赵明烛可以托付。而他,似乎也信了‘罪臣之女’的说辞。

窗外的雷声打破了夜里的沉静,阮知许从一片茫然中缓过神来。她抬眸细细打量这间屋子。陈设简陋,却还算干净。光线昏暗,只勉强勾勒出几尊斑驳破损的佛像,沉默地矗立在厅堂中央,面目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御京的冬夜寒风彻骨,凉意顺着地板漫上阮知许的膝盖,刺的生疼。她踉跄扑至佛像前,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尘埃里,额头顶着粗砺的地面。

“诸天神佛在上,”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泣血“信女阮知许,恳请神明睁眼,还我阮氏满门清白!莫让我爹娘族人,含冤九泉!”

几声闷响在空寂的屋中回荡。温热的血珠自磕破的额角渗出,一滴一滴,砸在灰败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赵府的书房此时却灯火通明。赵珩坐在桌前,运笔沉稳,正抄录着一篇《道德经》。狼毫尖墨迹饱满,纸上的字迹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看到有人进来,眼皮未抬,笔锋亦未停顿

“交待你的事,办妥了?”声音沉肃,压得满室烛火都似乎微微一晃

“回父亲,已经看着她喝下了..”赵明烛顿了顿,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试探“爹,您答应我的事...”赵珩手腕陡然一停,笔尖悬在半空,截断了他未尽之语。

“明烛,”他终于抬眼,目光却更生冷了几分,“我没有立刻取她性命,已是格外开恩。至于其他,休要再提。”

“爹!您要执意如此,那就休怪儿子...不顾念父子情分!”赵明烛眼底骤然烧起一簇暗火,指尖攥得发白。

“哼,”赵珩鼻腔里溢出一声冷嗤,悬停的笔尖重重落下,污了纸上一个“道”字,“别忘了你的身份。威胁我?你还不够斤两。”

赵明烛没有再说话,冷冷的看了一眼赵珩,随即转身离去。

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自梁上悄无声息地翻落,单膝点地。“老爷,公子他……是否要加派人手盯着……”

“不必,”赵珩语气淡漠,抬手制止,径自从书案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函,“他的事,我自有分寸。”他将密函掷于来人面前,随即又抛过一个粗糙的陶瓶,“将此信亲手交给乌戈使者。此事若有一丝差池,”他话音一顿,冰冷无波,“你便用这瓶中之物,自行了断。”

“是!”黑影心头一颤,将密函与陶瓶迅速纳入怀中,“属下万死不辞!”

话音未落,人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然而,未及抵达京郊约定之地,那黑影便猛地刹住脚步,周身肌肉瞬间绷紧。似乎在这片密林之中,还有另一个人存在。“不好,被跟踪了!”那黑影停下脚步,霍然转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棵树的阴影。夜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反而更衬得四下一片死寂。沉寂良久,就在他凝神辨位的刹那,头顶上方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一道深蓝色的残影,从树枝上疾掠而下,剑光裹着凛冽杀意,直冲他而来!黑影猛地向后仰,冰冷的剑锋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掠过。

一击落空,蓝衣人似乎毫不意外,手腕一抖,剑刃横切向黑影尚未站稳的下盘。黑影趁机就地一滚,狼狈却有效地避开了这狠辣的一剑,同时反手自小腿处抽出一柄短刃。

“嗤啦——”

尽管黑影反应迅捷,但那剑尖依旧划破了他背后的衣衫,凉意瞬间浸透全身。

刀剑的每一次碰撞,黑影都觉手臂一阵酸麻。虽知久战必失,必须速战速决,但此人的剑法路数却难以捉摸。

黑影正欲趁势追击,怀中那密信却在激烈的打斗中猛地滑落!

他瞳孔骤缩,再也顾不得对手,伸手便要去捞——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分神刹那,蓝衣人抓住了机会,凌厉的腿风已袭至面门!密信也落在手中。

“你....究竟是谁?!”黑影踉跄起身,却觉一股冰冷杀意锁得他难以动弹。雪地之中,几点溅落的鲜红触目惊心。

“你不配知道。”刀光一闪,黑衣人软软倒地,再无生息。蓝衣人将密信收好,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

窗外的阳光刺眼,阮知许勉强睁开一条缝,一名婢女站在她的身后,身影模糊。

“阮小姐,少爷吩咐送药。”

“....你暂且放那里吧”一夜煎熬,她的声音沙哑不堪,竟连挣扎站起的力气都已消散。恍惚间,瞥见垂落肩头的发丝中,掺进了几缕刺眼的银白

婢女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无措“少爷吩咐过,要看着您服下才好。”

阮知许闭了闭眼,终是借着那婢女的搀扶勉强起身。指尖触到微温的药碗,她不再犹豫,仰头将那浓黑汁液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弥漫喉舌。

婢女见她饮尽,无声一礼,收拾碗盏退去。

此后数日,除去送饭送药的婢女,再无旁人踏足这冷寂祠堂。每日唯一的声响,便是铜锁的冰冷撞击,与她低微不断的诵经声。

她渐觉身体日益虚浮,神思涣散,眼前总晃动着爹娘含笑的身影…

“...爹...娘...”意识混沌中,她似乎看到了爹的幻影指向供桌。她强撑着手臂,试图从冰冷的地上起身。身体虚弱得几乎不听使唤,手指在粗糙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摸索着支撑点。

忽然一个冰冷的东西让她短暂清醒了一下——是一个烧纸铜盆...残灰中半页焦纸紧贴盆底,一个鲜红的标记刺痛她的双眼,这是阮家的密印!这个标记纵使烧成灰她也记得!

她颤抖着把那页残纸拿了出来,一个“赵"字笔锋穿透纸背.....

“小笨蛋,‘赵’字应该这样写才对...”记忆中,少年温和带笑的话语犹在耳畔,他曾覆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耐心教导。昔日温情,此刻却如尖刀剜心。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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