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花开得正盛时,昭阳殿的院子里总是飘着清甜的香气。苏满踩着薄雪在院中踱步,看着枝头绽放的朱砂梅,花瓣上沾着细碎的雪花,红得热烈,白得纯净,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历经风波后,既有锋芒,亦存温柔。
“公主,太后的寿礼已经准备好了。”春桃捧着一个锦盒走来,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开,“这是您亲手绣的寿字帕,还有那幅《松鹤延年图》的复刻版,李嬷嬷说太后最喜这类寓意吉祥的物件。”
苏满接过锦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锦缎:“嗯,再备一盒江南送来的龙井,太后最近总说睡不安稳,龙井安神,正合她心意。”她顿了顿,看向宫墙外的方向,“萧景琰那边可有消息?他说今日要送新制的颜料来。”
话音刚落,就见萧景琰披着一件青色斗篷走进来,斗篷上沾着雪,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刚到宫门口就听见你的声音,这雪下得紧,路上耽搁了些。”他把木盒递给苏满,“这是南楚特产的矿物颜料,朱砂红和石绿都格外鲜亮,用来画你的《江山社稷图》正好。”
苏满打开木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二格颜料,色泽饱满,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拿起一块朱砂红,指尖捻了捻:“果然是好颜料,比宫里的细腻多了。”
“南楚的矿物提纯手艺向来最好,”萧景琰掸了掸斗篷上的雪,“我托人在矿山寻了许久才凑齐这些,你且用着,若是不够我再让人送。”他看向院中的腊梅,“这朱砂梅开得真好,比南楚的红梅更有风骨。”
“再过几日就是太后寿宴,你要不要……”苏满话未说完就被萧景琰打断。
“我是质子,按规矩不能参加皇家宴席。”他语气平淡,眼底却掠过一丝黯然,“不过我让人备了份薄礼,托你转交给太后,就说是南楚的一点心意。”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这是南楚的安神香,燃一点就能睡得安稳,比龙井更管用。”
苏满接过玉瓶,入手温润:“我会替你转交的。太后素来仁慈,定会明白你的心意。”她看着萧景琰冻得发红的鼻尖,转身对春桃说,“取件厚些的披风来,萧公子一路过来定是冻着了。”
萧景琰连忙摆手:“不必麻烦,我这就回去了,免得留在这儿引人非议。”他看着苏满,眼神郑重,“太后寿宴上鱼龙混杂,大皇子和二皇子肯定会借机拉拢朝臣,你万事小心,别卷入他们的争斗。”
“我明白。”苏满点头,“我只需守好本分,给太后贺寿即可,其他事一概不插手。”
送走萧景琰后,苏满回到暖阁,继续完善给太后的寿礼。暖阁里燃着银丝炭,暖意融融,她坐在窗边,借着天光在寿字帕上绣最后几针。帕子是用江南最细的云锦织成,寿字周围绣着缠枝莲纹,针脚细密,配色雅致,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思。
“公主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夏荷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茶,“前几日皇后娘娘还说,您这双手既能握画笔,又能执绣针,是宫里最巧的手呢。”
苏满放下绣针,接过姜茶暖手:“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她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这雪下得紧,怕是会影响寿宴的仪仗,让内务府多备些防滑的草垫,别让哪位娘娘失了体面。”
夏荷应声而去,冬梅却匆匆跑进来,脸色有些发白:“公主,刚听说……二皇子在太庙守孝时染了风寒,淑妃娘娘正跪在养心殿外求陛下开恩,让二皇子回府养病呢。”
苏满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染了风寒?怕是‘风寒’二字另有深意吧。”她冷笑一声,“太庙清苦,哪有府里舒坦,淑妃这是借着孝道逼陛下松口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传来消息,皇帝心软,允了二皇子回府养病,只是罚他闭门思过,不得参与太后寿宴。苏满听到这消息时,正在给《江山社稷图》题字,笔尖微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像极了深宫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看来这寿宴不会太平了。”苏满放下笔,“大皇子见二皇子失了机会,定会在寿宴上大出风头,咱们且看着就是。”
太后寿宴当天,宫里张灯结彩,红绸漫天,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各宫妃嫔、皇子公主齐聚寿安宫,朝臣家眷也按品级入席,一时间冠盖云集,笑语喧阗。苏满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装,裙摆绣着暗纹梅枝,低调却不失雅致,跟在皇后身后,举止得体,引来不少赞许的目光。
“六公主今日真是清雅脱俗。”太后坐在主位上,笑着朝她招手,“快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苏满走上前,恭敬地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呈上锦盒,“这是孙儿亲手绣的寿字帕,还有江南的龙井和南楚的安神香,愿皇祖母夜夜安寝,日日舒心。”
太后打开锦盒,看到那方绣工精美的寿字帕,眼睛一亮:“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这帕子绣得真好,比宫里绣娘绣的还精致。”她拿起安神香闻了闻,“这香气清雅,哀家喜欢得很,替哀家谢过南楚的小公子。”
苏满笑着应下,顺势坐在太后身边,陪她说话解闷。席间,大皇子赵瑾果然如苏满所料,不仅献上了罕见的千年人参,还亲自弹奏了一曲《万寿无疆》,琴声悠扬,引得众人纷纷称赞,连皇帝都频频点头。
“大皇子真是文武双全,”席间有夫人低声赞叹,“听说他掌管户部这些年,把国库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陛下的好帮手。”
“可不是嘛,比起二皇子只会舞文弄墨,大皇子才是做大事的人。”
议论声虽小,却清晰地传到苏满耳中。她不动声色地给太后布菜,心里却暗自警惕。大皇子越是出风头,越是想拉拢人心,自己这个“中立派”就越容易被视为眼中钉。
果然,宴席过半,大皇子突然起身,举杯对皇帝说:“父皇,儿臣近日得了一幅古画,据说是前朝画圣吴道子的真迹,愿献给父皇和皇祖母,添些寿宴的喜气。”
皇帝来了兴致:“哦?吴道子的真迹?快呈上来让朕瞧瞧。”
太监展开画轴,一幅《八十七神仙卷》呈现在众人面前。画中神仙姿态各异,衣袂飘飘,线条流畅,果然有吴道子“吴带当风”的神韵。众人纷纷惊叹,连太后都赞不绝口。
“好画!真是好画!”皇帝抚掌赞叹,“瑾儿有心了。”
大皇子却话锋一转:“父皇谬赞了。不过儿臣觉得,这古画虽好,却不如六妹的《江山社稷图》有气魄。六妹以女子之身,心怀天下,将我大曜江山绘于笔端,这份胸襟,连儿臣都自愧不如。”他看向苏满,“不知六妹可否将《江山社稷图》呈上,让父皇和皇祖母也一饱眼福?”
苏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大皇子这是故意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若是她的画压过了古画,会显得自大;若是不如古画,又会被人嘲笑名不副实。无论如何,都会落下话柄。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太后突然开口:“满儿的《江山社稷图》哀家早有耳闻,听说连边关要塞都画得清清楚楚,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只是今日是哀家的寿宴,不必拘于这些礼节,改日让满儿单独呈给陛下便是。”
太后一句话解了围,苏满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行礼:“多谢皇祖母体谅。孙儿的画尚未完成,不敢在古画面前班门弄斧,等画成后定当亲手献给皇祖母和父皇。”
大皇子没想到太后会出面维护苏满,脸色微沉,却也只能作罢。宴席继续进行,只是气氛却微妙了许多。苏满知道,自己已经被大皇子记在了心上,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寿宴结束后,苏满陪太后在暖阁小坐。太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满儿,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知道你不想卷入皇子争斗,但这深宫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太难了。”她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枚玉佩,“这是哀家当年嫁给先帝时,他送的护身符,据说能逢凶化吉。你拿着,以后若是遇到难处,就来找哀家,哀家虽老了,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苏满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寿”字,显然是贴身佩戴多年的物件。她眼眶一热,跪下磕头:“多谢皇祖母疼爱,孙儿铭记在心。”
“起来吧。”太后扶起她,“你外祖父苏家在江南颇有声望,若有需要,也可让他们帮衬一二。哀家知道你想靠自己,但多个人帮衬,路总能好走些。”
从寿安宫出来,雪已经停了,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晃眼。苏满握着那枚玉佩,心里暖暖的。有皇后的庇护,有太后的疼爱,还有外祖父家的支持,她在这深宫中,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回到昭阳殿,春桃正焦急地等在门口:“公主,您可回来了!萧公子派人送了封信来,说是有急事!”
苏满拆开信封,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大皇子借古画试探不成,恐有后招,近日勿单独出宫,宫中侍卫已安排妥当。”
苏满心里一紧,萧景琰向来谨慎,他说有后招,就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她立刻让人加强昭阳殿的守卫,又将太后赐的玉佩贴身戴好,这才稍稍安心。
果然,几日后就传来消息,大皇子掌管的户部查出一批贪腐案,牵连了不少官员,其中竟有几位曾向苏满预定过画作的朝臣。一时间,宫里又传出流言,说苏满收了这些官员的好处,用画作替他们传递消息,甚至有人说她的《江山社稷图》就是为了给贪腐官员传递边防情报。
“这些人真是没完没了!”春桃气得把账本摔在桌上,“刚送走二皇子,又来个大皇子,怎么就盯着咱们公主不放!”
苏满却异常冷静,她铺开一张宣纸,提笔作画:“他们越是急着泼脏水,越说明他们心虚。大皇子想借贪腐案铲除异己,顺便把我拖下水,一石二鸟,倒是打得好算盘。”
“那咱们怎么办?”冬梅急得团团转,“再不想办法,这些流言都要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别急,”苏满笔下的竹子渐渐成型,“我已经让外祖父家在江南收集证据了。大皇子掌管户部多年,手脚不可能干净,只要找到他贪腐的证据,这些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她顿了顿,“萧景琰那边也传来消息,说他查到大皇子和几位官员私下往来密切,那些被查的官员,很可能就是不肯依附他的人。”
正说着,皇后宫里的李嬷嬷突然来了。她脸色凝重地说:“公主,陛下已经知道了流言,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怕是已有疑虑。皇后娘娘让您做好准备,若是陛下召见,一定要沉着应对。”
苏满点点头:“劳烦嬷嬷转告母后,儿臣心里有数,不会让她担心的。”她将刚画好的《竹石图》递给李嬷嬷,“这画请母后收好,就当是儿臣的一点心意。”
李嬷嬷接过画,看着画上挺拔的竹子和坚韧的石头,叹了口气:“公主受苦了。皇后娘娘说,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你这边。”
送走李嬷嬷后,苏满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立刻修书一封,让心腹太监快马加鞭送往江南,催促外祖父家尽快找到证据。同时,她让人将自己这些年的画作订单和账目整理出来,证明自己与那些官员只是买卖关系,并无私下往来。
几日后,皇帝果然召见了苏满。御书房里气氛凝重,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面前摆着那些流言的奏折。
“满儿,这些奏折你都看看吧。”皇帝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苏满拿起奏折,一页页仔细看着,脸色平静:“父皇,儿臣承认,这些官员确实向儿臣预定过画作,但也仅此而已。儿臣这里有所有的订单和账目,每一笔交易都清清楚楚,绝无私下往来。”她将账本呈上,“至于《江山社稷图》,儿臣只是想描绘我大曜的壮丽山河,让父皇看到江山的稳固,绝无传递情报之意,儿臣可以对天发誓!”
皇帝翻看账本,见上面记录详细,还有官员的签名和付款记录,脸色缓和了些:“朕也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些官员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查出贪腐?又为何都与你有过往来?”
“儿臣不知。”苏满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委屈,“或许……或许是有人故意针对儿臣,想借贪腐案污蔑儿臣,离间儿臣与父皇的关系。”她顿了顿,抬起头,眼神坚定,“父皇,儿臣知道现在说什么您可能都不信,但儿臣愿意配合调查,只求还儿臣一个清白!”
皇帝看着她坦荡的眼神,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他了解苏满的性子,虽然聪慧,却从不参与朝政,更不会做贪腐之事。他叹了口气:“罢了,朕相信你。但此事未了,你最近还是少与外臣往来,免得再生事端。”
“谢父皇信任!”苏满松了口气,连忙行礼。
从御书房出来,苏满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这场危机虽然暂时化解,但她知道,大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找到大皇子贪腐的证据,彻底反击,才能永绝后患。
回到昭阳殿,萧景琰已经在等她了。他看到苏满苍白的脸色,连忙递上一杯热茶:“怎么样?陛下没为难你吧?”
苏满摇摇头,接过热茶:“父皇相信我,但大皇子肯定还会有动作。外祖父家那边还没消息,再拖下去怕是夜长梦多。”
“别急,我已经让人查到一些线索了。”萧景琰压低声音,“大皇子这些年借着赈灾的名义,挪用了不少国库银两,还在江南购置了大量田产,这些都有账可查。只是江南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外祖父家怕是不好动手。”
苏满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江南的田产入手?”
“没错。”萧景琰点点头,“我在南楚时有个旧部,现在在江南做商人,他对江南的情况很熟悉,可以让他帮忙收集证据。只是此事风险极大,若是被大皇子发现,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苏满毫不犹豫地说:“值得一试!只要能找到证据,就算有风险也值得。你让你的旧部小心行事,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全力支持。”
萧景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一暖:“好,我这就写信给他。”
接下来的日子,苏满一边继续绘制《江山社稷图》,一边等待江南的消息。宫里的流言渐渐平息,但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皇子在暗处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出手。
这天,苏满正在画中添加边防的烽火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她放下画笔出去看,只见几个侍卫押着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走进院子,那人怀里还揣着一把匕首,眼神凶狠。
“公主,这人鬼鬼祟祟地在昭阳殿外徘徊,被我们抓住了,还搜出了这个!”侍卫长呈上一张纸条。
苏满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杀气。
“说!是谁派你来的?”苏满厉声问道。
那人却紧闭双唇,宁死不说。就在这时,萧景琰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不好!这是调虎离山计!快派人去保护江南来的信使,他们要对证据下手!”
苏满恍然大悟,连忙让侍卫长带人去拦截。果然,半个时辰后,侍卫长带着受伤的信使回来了,信使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账本,上面记录着大皇子在江南购置田产的明细,还有他与地方官员勾结的证据。
“幸好来得及时,不然这账本就被抢走了!”侍卫长擦着汗说,“那些人下手狠毒,幸好我们人多,才把他们打跑了。”
苏满看着染血的账本,眼神冰冷:“大皇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里杀人夺证!”她看向萧景琰,现在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再无转圜余地。苏满捧着染血的账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春桃,立刻备车,随我去养心殿面圣。”
萧景琰拦住她,眉头紧锁:“现在去太冒险,大皇子在养心殿周围必定布了眼线,若是被他截胡,不仅证据会被毁,连你都可能陷入危险。”他接过账本仔细翻看,“这些账目记录详实,还有官员画押,是铁证无疑。不如等夜深人静,让心腹太监秘密呈给陛下,更为稳妥。”
苏满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她将账本交给冬梅收好,“把账本藏在密室的暗格里,加派侍卫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入夜后,昭阳殿的灯亮到很晚。苏满坐在灯下,反复推敲呈给皇帝的奏折,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她没有直接指控大皇子,而是以“江南百姓举报”为由,将账本中的疑点一一列出,附上信使受伤的证词,字里行间只陈述事实,却字字指向大皇子的贪腐行径。
“这样写既避了‘构陷皇子’的嫌疑,又能让陛下看清真相。”苏满放下笔,看着奏折上清秀的字迹,“大皇子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是直接发难,怕是会打草惊蛇。”
萧景琰坐在对面,借着灯光擦拭一支短箭:“我已经让人去查那刺客的底细,他袖口绣着半个‘瑾’字,定是大皇子的心腹没错。只要撬开他的嘴,就能拿到人证。”他顿了顿,“只是这刺客骨头硬得很,怕是不容易招供。”
苏满端起茶杯,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不用逼供,留着他反而有用。大皇子见刺客没被处死,定会派人来灭口,到时候我们守株待兔,抓个现行,人证物证就都齐了。”
果然,深夜时分,昭阳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打斗声。苏满和萧景琰对视一眼,知道鱼儿上钩了。没过多久,侍卫长就押着两个黑衣蒙面人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毒药,正是来灭口的。
“公主,人抓到了!”侍卫长将毒药呈上来,“这两人身手不凡,若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怕是真让他们得手了。”
苏满看着瑟瑟发抖的刺客,冷笑一声:“带下去好好‘招待’,天亮后一并交给陛下发落。”
第二天天刚亮,苏满便带着奏折、账本、人证,直奔养心殿。此时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她一身素衣,神色凝重,便知有事。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关乎国库安危,关乎江山社稷。”苏满将证据一一呈上,声音沉稳,“江南百姓举报户部贪腐,儿臣本不敢轻信,直到信使带着账本进京,却在宫门外遇刺,这才知此事千真万确。”
皇帝翻看账本,又听了刺客的供词,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猛地将账本拍在桌上:“逆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他气得浑身发抖,“朕如此信任他,让他掌管户部,他却利用职权中饱私囊,勾结地方官员,简直是欺君罔上!”
苏满跪在地上,声音平静却有力:“父皇息怒。此事牵连甚广,需得谨慎处理,以免引起朝堂动荡。儿臣恳请父皇派钦差前往江南,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国库一个清明。”
皇帝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此事需得彻查。朕命你外祖父苏大人为钦差,即刻前往江南,务必将所有贪腐官员一网打尽!”他看向苏满,眼神中带着愧疚和欣慰,“满儿,是父皇错怪你了。若不是你心细如发,及时发现此事,不知还要被他们蒙骗多久。”
“父皇言重了,儿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苏满叩首道,“大皇子虽有错,但念在父子之情,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皇帝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心善,但国法无情。他犯下如此大错,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他当即下令,“将大皇子赵瑾软禁于府中,不得与外界接触!户部所有账目交由刑部彻查,凡牵涉其中者,一律严惩不贷!”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谁也没想到,一场看似普通的贪腐案,竟会牵连到嫡长子大皇子。而这一切的转折点,又是那个曾经不起眼的六公主。
苏满站在养心殿外,看着雪花落在宫墙上,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丝沉重。这场风波虽然平息了,但她知道,深宫的争斗永远不会结束。大皇子倒台后,朝中势力必然重新洗牌,新的危机随时可能出现。
萧景琰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厚实的披风:“外面冷,披上吧。”他看着苏满疲惫的脸,“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苏满接过披风披上,指尖触到温暖的绒毛:“我只是觉得,这深宫之中,每个人都像棋子,身不由己。”她看向远处的宫墙,“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自由?”
萧景琰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轻声说:“等风波平息,等国泰民安,总有一天会自由的。”他顿了顿,“南楚的使臣下个月就要来了,我或许能借机回去一趟。到时候,我带你去看南楚的烟雨江南,那里没有宫墙,没有争斗,只有小桥流水和杏花微雨。”
苏满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向往:“真的吗?我们真的能去江南?”
“真的。”萧景琰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会想办法的。”
雪花越下越大,将宫墙染成一片雪白。苏满看着萧景琰温和的笑容,心里忽然充满了希望。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有心中的向往,她就一定能坚持下去。
回到昭阳殿时,院子里的腊梅在雪中开得愈发灿烂。苏满摘下一朵梅花,别在发间,花瓣的清香萦绕鼻尖。她知道,江南的春天不远了,而她的逆袭之路,也将在这梅香中,继续向前延伸。
几日后,江南传来消息,外祖父苏大人不负所望,很快就查清了所有贪腐案,抓获了大批官员,追回了巨额赃款。皇帝龙颜大悦,不仅重赏了苏大人,还下旨恢复了苏满母亲的封号,将她的牌位请入太庙供奉。
“公主,这是陛下赏赐的金册金宝,还有一箱稀有的颜料,说是让您继续绘制《江山社稷图》呢。”春桃捧着赏赐进来,脸上满是喜悦,“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咱们六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连带着咱们昭阳殿都成了宫里最风光的地方!”
苏满抚摸着冰冷的金册,心里百感交集。母亲终于恢复了应有的荣耀,自己多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她走到画桌前,看着尚未完成的《江山社稷图》,眼神坚定。这幅画,她一定要画完,不仅为了父皇,为了母亲,更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家国情怀。
萧景琰送来的颜料色泽鲜亮,尤其是那抹石青色,用来画远山再合适不过。苏满拿起画笔,蘸上颜料,在宣纸上轻轻勾勒。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一座雄伟的关隘在山水间矗立,象征着大曜的稳固与安宁。
小白猫跳上画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宿主完成“揭露贪腐”隐藏任务,获得“帝王信任”buff,宫廷声望 50,解锁“皇家秘藏”借阅权限。】
苏满笑着揉了揉小猫的脑袋:“皇家秘藏?那里可有不少孤本画册,正好可以借鉴一二。”
日子渐渐平静下来,大皇子被软禁后,宫里少了许多争斗。苏满每日潜心作画,偶尔去皇后或太后宫里请安,日子过得充实而安稳。江南的外祖父也时常派人送来书信和特产,字里行间满是关切,让她在这深宫中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温暖。
转眼到了初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昭阳殿的院子里,腊梅渐渐凋零,新的嫩芽却从枝头冒出,充满了生机。苏满正在给新画的《春江晚景图》题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公主,大喜啊!”春桃跑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南楚的使臣到了!萧公子说,他们带来了南楚的国书,还说……还说南楚国王邀请您去江南做客呢!”
苏满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南楚国王邀请我去江南?”
“是啊!”春桃激动地说,“萧公子刚从使臣馆回来,他说这是南楚国王的意思,陛下已经答应了!还说等您画完《江山社稷图》,就可以启程了!”
苏满放下画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抽芽的柳枝,心里充满了期待。江南,那个她向往已久的地方,那个有外祖父、有烟雨、有自由的地方,终于要去了。
萧景琰走进来,看到她眼中的光芒,嘴角忍不住上扬:“看来你已经知道消息了。南楚国王说,久闻你的画名,想亲眼看看你的《江山社稷图》,还说要在江南为你举办画展呢。”
苏满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泪光:“景琰,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宫墙。”
萧景琰摇摇头,眼神温柔:“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你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赢得了尊重,也赢得了自由。”他指着窗外的春色,“江南的春天比京城更美,有桃花,有杏花,还有你最喜欢的小桥流水。等你到了那里,一定会爱上那里的。”
苏满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希望。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心中有光,有向往,有朋友的陪伴,她就一定能在人生的画卷上,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而那幅尚未完成的《江山社稷图》,也将在江南的烟雨里,继续描绘着大曜的壮丽山河,和她未完待续的逆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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