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下来,在青石小径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李乐霜一袭淡紫色罗裙,正倚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绣着银线海棠的裙裾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公主..."翠儿提着裙角匆匆走来,发间的珠花随着脚步轻轻颤动。
她在离秋千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福了福身:"公主,皇后娘娘传您即刻去凤仪宫。"
李乐霜纤细的手指突然攥紧了秋千绳,指节微微发白。
她抬起眼眸,阳光在她长睫上跳跃:"母后怎么突然找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翠儿低着头,鬓边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回公主,奴婢不知。只是娘娘看起来..."她突然噤声,改口道:"凤辇已经备好了。"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李乐霜膝头。
她轻轻拂去落叶,指尖在锦缎上摩挲了两下:"知道了。"
起身时,秋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惊起了不远处假山后的一对雀鸟。
翠儿连忙上前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披帛。
李乐霜轻提裙裾,跨过描金门槛,殿内沉水香的淡雅气息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霜皇后一袭明黄色凤袍,正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一串翡翠佛珠。
见女儿进来,她抬起眼,目光柔和却带着几分深意:“霜儿来了。”
李乐霜唇角微扬,眉眼间带着少女的娇俏,盈盈福身:“母后找我什么事呀?”
她步履轻快地走近,裙摆上的银线暗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宛如月下流波。
皇后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鬓发,动作温柔却带着一丝审视:“过来,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女儿的眉眼,似在确认什么,又似在思量什么。
殿内静谧,只有铜漏滴答的声响。
李乐霜微微偏头,察觉到母后指尖的轻颤,心头蓦地一紧。
她轻轻握住皇后的手,声音柔软却带着一丝不安:"母后,你到底怎么了?"
云霜皇后凝视着她,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可眼底却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李乐霜的眉梢,声音低柔得几乎像一声叹息:"傻孩子,母后就是想看看你。"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皇后眼角的泪光微微闪烁。
李乐霜怔住了——她从未见过母后这般神情,温柔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哀伤。
"母后......"她声音轻软,带着一丝无措。
皇后却已收回手,低头抿唇一笑,再抬眼时,那抹哀色已悄然隐去,只剩下一如既往的端庄温和:"霜儿长大了,母后看着欢喜。"她拍了拍身旁的软榻,"来,陪母后坐一会儿,今日来了新茶,霜儿尝尝?"
"好啊。"李乐霜走了过去连忙端起一杯茶,"好喝。"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喝就多喝点。"
窗外微风掠过,卷起几片落叶轻轻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皇后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抬眸唤道:"小青。"
侍立在一旁的宫女立刻上前,福身应道:"娘娘。"
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眼温顺,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显得格外沉稳。
"去把本宫准备的东西拿来。"皇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小青又行了一礼,转身时裙角纹丝不乱,脚步轻而稳地退出了内殿。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更漏滴答。
李乐霜疑惑地望着母后,却见皇后只是垂眸抿茶,神色难辨。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珠帘轻响。
小青双手捧着一个锦缎包裹走了进来,那包裹不大,却用上好的云纹锦仔细裹着,边缘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
她跪着将包裹呈上:"皇后娘娘,您要的东西。"
皇后将包裹轻轻推入李乐霜手中,指尖在她手背上停留片刻,力道微微收紧:"霜儿,来,这个东西你要拿好了。"
锦缎包裹入手微沉,触感细腻冰凉,隐约能摸到里面硬物的轮廓。
李乐霜好奇地低头打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裹上精致的缠枝莲纹:"这是什么?"她说着就要解开系带。
"且慢。"皇后突然按住她的手。
凤仙花染就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
李乐霜抬头,正对上母后深邃的目光。
皇后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角的细纹在宫灯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先别急着打开。"她将女儿的手指轻轻合拢,让包裹完全被包裹在掌心,"时候未到...你以后会知道的。"
殿外忽起一阵微风,吹得窗棂轻轻作响。
李乐霜感到包裹似乎随着这阵风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将手收得更紧了些。
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鬓边散落的碎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保管它。"
"母后,你今日怎么了?"她声音发颤,看着皇后眼角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皇后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霜儿,你一定要记住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突然,李乐霜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母后的身影在视线中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母后..."她虚弱地唤着,指尖刚触到皇后衣袖的金线刺绣,整个人便如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去。
"砰——"
青玉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恍惚听见母后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将军,出来吧。"
纱幔后传来铠甲摩擦的声响。
沈长安玄铁战靴踏过满地碎瓷,在昏迷的公主身旁单膝跪地:"皇后娘娘。"
他低垂的头颅遮掩了眼中翻涌的情绪,唯有紧握的拳头暴露出青筋。
皇后缓缓抚平袖口褶皱,凤眸扫过女儿苍白的脸:"都安排妥当了?"
"都已安排妥当。"沈长安声音沙哑。
皇后缓缓直起身,凤袍广袖在烛火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昏迷的李乐霜完全笼罩。
她指尖轻颤着抚过女儿额前的碎发,声音忽然卸下所有威仪,只剩一个母亲最深的恳切:"沈将军...只求你把霜儿保护好。"
沈长安重重抱拳,玄铁护腕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他单膝跪地的身影如一座青铜雕像,任凭暴雨拍打窗棂的震动传来,身形纹丝不动:"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一定护公主周全。"
皇后突然背过身:"带她走密道。"
沈长安横抱起李乐霜:"皇后娘娘……"
皇后指节发白:"快带霜儿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沈长安抱紧怀中少女纵身跃入屏风后的暗门,在机关合拢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皇后正将凤冠端正戴好,染血的唇角竟含着笑。
"报——!"浑身是血的禁军统领撞开殿门,铁甲上插着三支羽箭,"皇后娘娘...陛下...陛下撑不住了...叛军已经..."
一支透甲箭突然从他后心贯穿而出。
统领踉跄着跪倒,露出身后执弓之人——李玦慢条斯理地绞着弓弦走来,鹿皮靴踏过血泊时溅起细小的血花。
"皇后娘娘。"他含笑行礼,箭尖还在滴血。
皇后端坐着,正将金步摇重新簪入鬓间:"何必假惺惺的呢?"
她脚边躺着昏迷的宫女,袖中藏着半截折断的毒簪。
李玦突然一脚踢翻鎏金香炉,火星四溅中露出狰狞面目:"我早就说过了!只要把李乐霜许配给我..."他掐住皇后下巴,"你们何至于此?现在,她一样会是我的!"
"你死也别想得到她。"皇后突然笑了,唇角溢出一线黑血——原来那支凤钗早就淬了剧毒。
她仰头倒下时,凤冠上的东珠滚落一地,像散落的泪滴。
皇后的唇边却仍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笑意,低喃如叹:"陛下……我来了。"
李玦站在殿中央,他盯着皇后逐渐冰冷的尸身,眼中翻涌着扭曲的怒意与不甘。
"来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一名黑甲士兵无声跪地,铁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在。"
李玦抬手:"把这里——"他忽然加重语气,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都烧了。"
士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迟疑地望向皇后。
"怎么?"李玦突然掐住士兵的后颈,"你要违抗我?"
"属下不敢!"士兵颤抖着掏出火折子。
在点燃的瞬间,他看见李玦的倒影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宛如恶鬼。
李玦退到殿门外,看着烈焰中皇后的身影渐渐被浓烟吞没。
突然,一根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将凤座砸得粉碎,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灰烬,在指间捻作细碎的粉末状。
"烧干净些才好。"他低声呢喃。
"传令下去。"李玦突然开口,声音比风还冷,"找到公主者——赏黄金万两。"
身旁的士兵猛地抬头,盔甲下的眼睛闪过贪婪的光:"是!"
转身时佩刀撞上箭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玦忽然低笑,轻声道:"再加一条..."
远处传来梁柱倒塌的轰鸣,他提高嗓音:"若有人胆敢藏匿...诛九族。"
士兵踉跄后退半步,火把差点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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