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下场？”
顾咕好奇的转过头来看向缙江。
“就是小说平台倒闭，你难道没见过么？”
看着顾咕那好奇宝宝一样的神情，缙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谦谦公子，自然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去。
没想到的是……
“啊……小说平台也会倒闭？”
顾咕听的这话居然不恼，睁大眼睛尽向缙江看来，一脸震惊。
这也不能怪她，她知道的平台就龙点、缙江、最多加上个洪世子和祁喵，都是有名有姓运营了好多年的大平台，看新闻年报，他们利润还节节升高了去。
加之x文又不像传统行业还有什么原材料堆积、销售渠道货款负债什么的，说难听点约等于无本生意，这也能倒闭？
实在太出乎顾咕的意料了！
缙江扶着肩膀站了起来，撇了顾咕一眼却没像以往一样“毒液喷击”，而是俯身捡起了一颗滚落到他脚边的珍珠，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开口道。
“这些小平台，大多都是兴起在x文行业越来越走进大众视野的时候，你应该知道那时候还有些特殊原因，大家都只能被困在家里，x文行业欣欣向荣过好一阵子，沧海就是其中之一。
它当年是以无线文为主，加之签约门槛低，曾经也是风光一时，可现在……”
缙江将手中的珍珠往远处的水草中掷去，顿了顿，没有接下去。
“可现在……什么啊？按你这样说，当年这个沧海也应该是赚到一波钱的啊，我当时的朋友也想拉我去写无线文的，当时可风光……啊啊啊，你别这样看我，我、我没去……没去……”
无线文，是一种节奏极快，没有任何铺垫，极快速装逼打脸的文体，对于刚刚接触网文的新读者，他们最是喜欢，写作难度也低，可对于老读者来说，对于这种文体，是不接受的，他们有个比喻，无线文就好像个骷髅美人，有骨头（剧情），但是没肉（氛围）、没皮（人物描写极为单一），所以浸淫x文时间越长的老读者，越不喜欢看这种文章了去。
当年顾咕的笔力自然是够的，但她胆子小被缙江的合同吓到了，加上又懒的紧，朋友三番两次喊她，她这种懒鬼连捡钱都不怎么积极，所以自然是错过了这个良机。
看着顾咕慌忙解释的模样，缙江冷哼一声，才慢慢开口道。
“哼！无妨，本君相信你……”
“啊？你人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毕竟你这狗胆子，再借你十个你都不敢去！呵！”
顾咕刚感激缙江的信任，对眼前人浮出了一丝好感，立刻又被缙江下一句毒舌打回了尘埃里。
……好吧！对他有光环，绝对是自己有病！
看着顾咕气呼呼的样子，缙江心情大好，方才慢慢接着道。
“……赚到钱就不会破产了么？你也知道无线文是什么样子的，以噱头、短平快吸引读者进去，可，大多数这种文章同质化极其严重，读者新鲜一阵子就没劲了，没办法形成粘性，后期短视频、短剧陡然兴起，一样的套路，视频更具视觉和听觉的冲击力，对这种文章为主题的宗门更是致命一击。
久而久之，便是衰落了……”
缙江说着说着，他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回头一看，尽是刚才被红绫洞穿的肩头血又渗出来了。
顾咕也看的一惊，连忙捂住嘴，生怕再惹的缙江思虑过重，从而耽误了他养伤。
待缙江又盘腿坐下运行完内力一个周天后，他肩头上的伤口又暂时愈合了，顾咕方才敢问下去。
“……那，其实，这些短剧、短视频对你、你们不也是冲击吗？以前读者没得选，现在他们想当个好观众，你们一样是丧失利润主体啊，那怎么办呢？”
缙江听罢抬眸一笑，说出的话儿，差点惊掉了顾咕的下巴。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我……呢？”
顾咕不得其解，缙江却没再说只是闭目又运转内力恢复伤势去了。
——
村子祠堂里。
红绫、萧烬等人围坐在一起。
忽地，吴老黍尽向祠堂正中间的檀木桌上，狠狠拍去，啐了一口说道。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他们跑了去！”
沙滩上围攻顾咕和缙江的文修，大多都和他出自一脉，都是洪世子家跑出来的文修，自和他关系亲密，而沙滩一战，这些文修伤亡惨重，吴老黍作为其中大哥，自然要为兄弟们打抱不平。
“吼什么吼？你自己手下人办事不利，还能怪到红绫姐他们头上去了？要不是红绫姐，带着缙江府邸出身的姐妹们及时赶到，你家那些红门出身的文修，怕是剩不了几个去了！”
听的吴老黍气势汹汹的质问坐在上首的萧烬和红绫，柳霜倒是先开口反驳起来了。
她虽和吴老黍一样出身免费平台，此次沙滩围捕缙江和顾咕两人，她手下的人也有参与。
但她性格直爽明快，最是见不的吴老黍这般遇事不顺就把怨气甩到别人身上去的，所以二话不说就开口反击道。
“红绫……你怎么看？”
坐在上首的萧烬听闻两人争吵，笑了笑，捏起桌上的茶盏在手中把玩了一圈，然后挑眉看向另一头的红绫。
今日，自从进了祠堂里，红绫就一直没说话，低头沉思不语。
“还怎么看？他们伤了我兄弟，老夫话先撂倒这里，文气修为那些老夫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他们伤老夫兄弟几人，老夫就要亲手折断他们几根手指！不然老夫对不起老夫的兄弟！”
吴老黍重重的将拐棍砸在了祠堂的地板上，一双苍老的眼里射出了滔天的怒意，他的意思很明确就算上天入地都要追杀顾咕他们下去。
柳霜听罢，冷笑一声。
“他们现在逃到海里了，你怎么追？那个沧海宗门在深海几十丈之下，没有缙江那种大平台的修为，根本下不去！
再说了，那个顾咕就是个扑街期二三层的小作者而已，这种小作者路上多的是，咱们再骗几个入村就行，值得为她犯这么大的干戈么？”
听的这话，吴老黍脸色一沉，拐杖重重一跺。
“你懂什么？老夫可不是只为了自己。你忘了神树现今越长越盛，那些狗养平台又纷纷嘱咐他们的小作者远离咱们村子，咱们多久没勾活人上来了……”
说吧，吴老黍拿手指一抹眼睛，只见着两片彩色的玻璃被他砸在桌上，一双血红的眼睛从中露了出来。
他接着道。
“再不喂神树，那东西吃的就是咱们自己！更何况，她身边还带着缙江，小作者是不够神树塞牙缝的，要是将那缙江一起送进去呢？他现在受伤不轻，正是好时机！
这般好事，你居然说要放弃？哼！”
“哟，眼睛都红成这样了……吴老哥，你怕是被神树反噬的紧了，才这般逼咱们上去吧。呵，难怪急成这样，怎么，怕再过两天，你自己就成了神树的养料去了？”
柳霜施施然起身，走到檀木桌前，屈起食指将一块彩色玻璃对着吴老黍直接弹到了他的鼻梁上去，挑衅意味十足，就在吴老黍要发怒的时候，她又冷笑着接了下去。
“再说了，你当你当缙江是什么阿猫阿狗？就算他重伤，你以为凭你手底下仅剩的‘红门十三煞’的残兵败将，如何奈何的了他？到时候岂不是又要让我等为你擦屁股了去。
抓这个妮子和缙江的成本太大，还不如咱们去附近村子或是祁喵城里虏几个大平台流落在外的作者简单呢！”
“你……无胆鼠辈！”
“呵！……利欲熏心的小人！”
两人越说越激动，居然就在祠堂中吵了起来。
忽地。
“啪！”
一声拍案声再次响起。
吵成一团的柳霜和吴老黍纷纷循声看了过去，只一眼，他们立刻就闭上了嘴。
这声拍案尽是萧烬发出的声响去。
“你们当这儿是菜市场？这村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万收初期的家伙发话了？”
空气瞬间凝固住了。
吴、柳两人纷纷噤了声音。
萧烬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可他却是出身于龙点，还曾有传闻他曾达到了万收期顶峰突破大神期时，不慎陨落，才沦落至此的。
但，就算如此，他身份依旧比村中所有人都高出一大截。
他一出声，其他人定然不敢再插嘴去。
看的吴柳两人静了下来，萧烬皱了皱眉头，转颜看向红绫再次开口道。
“红绫，你拿个主意吧，毕竟那小丫头和你一个宗门出身，是放是留，你说了算，她身边还跟着你曾经待过的那个缙……”
“住口！”
一直沉默的红绫忽然发话了，恰恰好打断了萧烬口中那个人的名。
“我决定……”
吴柳二人抬起头来看向红绫。
“追下去！他们跑不远的！神树的根须早就插到了海里去，我们通过那个追过去便是了！吴老黍、柳霜去库房再拿些神兵，这次……我要亲自带队去抓他们去！”
“是！”
吴老黍听的面上欣喜，柳霜听的面色犯疑，但他们不敢还嘴，纷纷鞠了一躬退了下去，照红绫的话儿执行了。
片刻后，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红绫和萧烬二人。
这时，萧烬突然开口。
“为什么……以往那些修为差劲的小文修们，如是跑了，你定不再追，有时还拦着我们追，今天你是……”
红绫转过头，看向萧烬，眼神悲凉至极，她双肩颤抖，半晌后才慢慢挤出一句。
“你应当知道为何……”
说罢，她抬手拂过眼角，露出一只和吴老黍一模一样的红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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