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她的闹钟准时响了。平时为了多睡一会儿,早八有课她七点四十才起,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捯饬自己。
梳洗一番后,虞晚默默地掏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化妆刷。素面朝天久了,她都忘了是先上隔离还是粉底。
最后定完妆,虞晚迟疑地抬起头,镜子里的人让她有些陌生。原本她的五官底子不差,用心的修饰过后,更是锦上添花。
她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了,室友们也陆续起床了。
“哇,今天怎么这么漂亮!”辰辰起床伸了个懒腰,遇到准备出门的虞晚,有一瞬间被惊艳到了。
“谢…谢!”虞晚拿起书包准备出门,对于别人的赞美之言显得有些局促。
“等等!还差最后一步!”辰辰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香水,在虞晚的手腕内侧喷了点,“这款很配你!”
虞晚轻轻闻了闻,是一款比较淡雅的木质香,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那缕若有似无的香味,不抢眼,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去吧去吧,今天好好表现。”辰辰朝她挥挥手。
走出宿舍门,虞晚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几分。
路过食堂时,飘来的包子香气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为了防止把妆弄花,她还是加快脚步绕了过去,并未停留。
从宿舍到教学楼,一路上偶尔有人从身边经过,她都会下意识地侧过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到了教室,她不想引人注意,在靠窗的后排找位置坐下。
“虞晚,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同门坐到她前面一排,转过头说。
“没、没什么。”虞晚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小声说。心里却像小鹿乱撞,有些紧张,又有些莫名的欢喜。
上课铃响后,老师走上讲台,PPT一帧一帧地从她眼前飘过,虞晚摊开的笔记本上依旧是一片空白。
她心不在焉,老师讲的内容一个字也钻不进耳朵。抽屉里的手机每隔几分钟就要被解锁一次,她的目光虽盯着黑板,却连老师讲到第几页了都不知道。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上,书页被晒得暖暖的,她却觉得手心发凉,满脑子都是下课,还有那个说好要来学校的人。
上完一节课,虞晚无力地趴在桌上。明明才四五十分钟,她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是等待让时间变得漫长。
今天起太早了,她坐在教室里眼皮直打架。刚准备闭眼,手机突然在抽屉里响了一声。
虞晚瞬间清醒,掏出手机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消息:“我到校门口了,你在哪上课?”
她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四十。从南京南过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虞晚颤抖着手给他发去了一个定位。
最后的十分钟,她的心已经飞出去了。现在坐在教室里,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
……如她所愿,下课了!
虞晚拎起包走出教室,竟有些胆怯。她来到厕所镜子前,又仔细补了一遍妆,这才鼓足勇气走出教学楼。
刚下课人比较多,虞晚站在教学楼的公交站牌前,四下张望,周围人头攒动,她没能找到那个期待已久的身影。于是低头给他发消息,问:“你在哪?”
消息刚发出去,就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虞晚回头一看,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容。她本以为早已经把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了,但毕业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是他先认出她的。
“别来无恙!”肖泽远笑着说。
“好……好久不见!”虞晚有些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
“吃饭去吗?”肖泽远开口,语气随和到可以抹去四年未见的光阴。
“我请你吧。”虞晚觉得有些尴尬,木然点点头,“我们去校外吃,现在这个点食堂人比较多。”
“好,听你安排。”肖泽远笑了笑,大概已经猜到她会带自己去东门那家她朋友圈经常打卡的鸭血粉丝汤。
秋天的梧桐,叶子早已染上深浅不一的金黄与褐红。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筛落成无数碎金。他们并肩走在树荫下,仿佛走进了一条由色彩和光影构筑的艺术长廊。
“来到南京,怎么感觉到处都是梧桐?”肖泽远先开了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老说法是跟民国时期有关,美龄宫周围的法桐项链更是壮观。”
虞晚踩碎一片卷着边的梧桐叶,发出咯吱响声。
“我也听说过,一句梧桐美,种满南京城。”肖泽远接,目光顺着大道往前望去。
虞晚抬眼看着头顶连片的荫蔽,脚步慢了半拍,语气里带了点自嘲:“其实春天的时候梧桐飘絮,也挺麻烦的,每到这个时候就容易过敏。”
“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怎么想来南京的?”肖泽远跟着她放慢了脚步,看着她认真问道。
听到这话,虞晚的脚步一顿,心脏像是漏了半拍。
她怎么会忘呢!
高三那年,某天看《新闻周刊》的时候,有一期提到了南京一间很小的书店,他说以后也要去南京。自此,这句话像种子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后来高考填志愿时,她基本都填的南京的学校。
可最后,他却没来……
虞晚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头看向他,反问:“你呢?为什么去了江城?”
肖泽远笑了笑,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他侧过脸看向远处,声音轻了些:“分数不允许我往外报,要是当时多考点分就好了。”
“你毕业后就直接工作了吗?”虞晚踢着一颗石子,继续往前走。
“在家呆了一年,现在刚找到工作。”肖泽远偷偷盯着她,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她身上,“你呢?觉得读研究生怎样?”
“还行,研一课比较多。”虞晚含糊应道,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考研呢?”
“我专科……”他有些尴尬,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以专升本!”虞晚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语气有点急切。
“算了,我不是读书的料。”肖泽远笑着避开她的目光,慢慢岔开话题,“我们等会去吃什么?”
“…鸭血粉丝汤?”虞晚有些失落,低头跟着他的步伐,思考片刻后开口,“我觉得那家店味道还行,如果你想吃别的也可以。”
“没事,就吃鸭血粉丝汤。”肖泽远慢下脚步等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来南京,总得尝尝当地特色。”
果然,被他猜中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变,喜欢吃的东西就会一直吃,直到吃腻为止。
高中的时候肖泽远曾亲眼见证她喝了一学期的旺仔牛奶,每天早读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都能听见虞晚开易拉罐的声音。突然某天她没有带,肖泽远反倒不习惯了,最后忍不住给她买了一瓶。
想到这些,肖泽远嘴角的笑意未减。虞晚刚好抬头,被她觉察出了异样: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南京和江城,有些地方还挺像的。”肖泽远伸手够了一片垂下来的梧桐叶,递到她面前。
“嗯?”虞晚接过叶子,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怎么说?”
肖泽远转过身,习惯性地摸向口袋,又下意识僵住,最后单手扶在树干上。他缓缓道:“你看,南京到处都是梧桐,就跟江城到处都是樱花树一样的;南京有鸭血粉丝汤,江城也有牛肉粉;南京人不是喜欢斩鸭子吗,江城人也喜欢吃鱼,各种鱼糕鱼丸鱼豆腐……”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等你什么时候来江城了,我也请你吃!”
“到时候再说吧。”她低下头,耳尖悄悄热了起来。
经过食堂,就快到东门了。正好撞见瑶瑶提着打包的饭菜从食堂里走出来,扬声同她打招呼,故意提起:“哟!晚晚,这是你男朋友啊?”
“不不不、不是!”虞晚手忙脚乱,连连摆手否认。见她走近,虞晚赶紧上前拽住对方胳膊,生怕她还有什么虎狼之词,压低了声音讨饶:“姐们,别瞎闹!”
瑶瑶笑得更欢了,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时还特意回头朝肖泽远挥了挥手,才蹦蹦跳跳往宿舍走去。
“刚才那位是你朋友吗?”肖泽远慢慢走过来,好奇问道。
“嗯。”虞晚见她走远,松了一口气,赶紧解释道,“她就这性子,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肖泽远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笑了笑,“我们也走吧?去吃鸭血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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