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鸡鸣寺路,两侧的樱花树高大挺拔,经过大门再往里有个小停车场,不凑巧的是已经满了。肖泽远只好继续开,绕了一大圈又回来了,最后将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广场。
走出停车场,他打开导航,屏幕上显示步行要十五分钟。
下午两点正是阳光最毒的时候,他低头发现虞晚被热浪烤红的脸颊,放软了语气说:“可能又要走刚才来的路,不然我们打车?走过去要十几分钟呢。”
虞晚看了眼路上拥挤的人群,想到来的时候车流龟速前进,摇了摇头:“这路上全是人,车肯定堵得挪不动,走路反倒快一些。”
当然,她也存了一个私心,想单独和肖泽远多呆一会儿。
“天这么热,要不歇会晚上再去?”肖泽远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汗。
“不用。”虞晚怕把妆擦花就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仰起头,反倒教育起他来了,语气严肃认真,和高中时一模一样,“肖泽远,拜佛要诚心。”
他抬手虚虚碰了下她的头顶,动作很轻,答道:“行,听你的。”
阳光穿过叶隙落在两人脚边,树影随着脚步轻晃。两人沿着北京东路一直走,肖泽远在前面看导航,偶尔回头跟她聊天,见她兴致不高,便知趣地闭嘴了。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虞晚跟在后面,为了缓和气氛,她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东大,语气里带点半真半假的惋惜:“你看那边,是东南大学。好险,当年差点就考上了!”
两人之间的生分感因这一句玩笑话彻底冰释了。
肖泽远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笑,顺着她的话接道:“把我的分给你,就稳上了。”
虞晚仰头看他,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的调侃:“不止呢,这样我都可以冲清北了!”
“那等会儿可得好好拜拜,求菩萨保佑你将来考个博。”肖泽远说。
虞晚却皱起了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对啊,我听说鸡鸣寺是求姻缘最灵,没听说还能求学业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肖泽远故意卖了个关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菩萨觉得你这愿望新奇,就答应了呢!”
“你又不是菩萨,你怎么知道?”虞晚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小傲娇,像高中时那样总爱和他拌几句。
肖泽远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纵容:“那……我等会儿许个愿,帮你问问?”
“不用了。”虞晚连忙摆手,脸颊微微泛红,“我这次要许别的愿望!”
“哦?什么愿望?”肖泽远追问,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虞晚却把脸转向一边,看着路边的绿化带,小声说:“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好吧!”肖泽远没再追问,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两人往前走着,偶遇路边一个老婆婆摆着小摊卖矿泉水。肖泽远径直走了过去,拿起两瓶水。付完钱后,拧松了瓶盖递给虞晚:“走了这么久,喝点水。”
“谢谢。”虞晚接过,喝了两口。
阳光晃眼,她偷偷抬眼看向肖泽远,喝水时喉结滚动,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
她忽然觉得,两人就这样慢慢走着,其实也挺好的。
拐进鸡鸣寺路,樱花大道两边人更多了。
这时,一个挎着布包的老头子忽然往两人跟前凑,操着一口正宗的南京话:“两位一看就是情侣吧……”
虞晚太知道他们的套路了,还没等他说完,立刻打断道:“我们不是!”
说完便拉着肖泽远的胳膊往人群里钻,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几乎是拖着他往前走的。
“怎么了,走那么急干嘛?”肖泽远被她拽得踉跄了半步,站定后问道。
“不走?等他上来给你算命啊!”虞晚回头打量着,看那人有没有追上来,然后压低声音道,“这些人套路都一样,一开始说是免费,算到后面不花几百块钱破厄免灾就不让你走。”
“哦?”肖泽远嘴角噙着笑,故意逗她,“正好我还没算过命呢。”
“算什么算!”虞晚把脸别向一边,语气硬邦邦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她话里话外,更多是对自己当年上当的懊恼。
肖泽远大概猜到了她情绪为何如此激动,依然装做不知情,问她:“那你算过吗?”
“算过!”
“然后呢?”
“被骗了!”
肖泽远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不许笑!”虞晚虽疾言厉色,倒也没真的生气。
“好好好,不笑不笑……”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寺门口,“古鸡鸣寺”的牌坊映入眼帘。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票。”肖泽远拍了拍她的胳膊,转身往售票处走去。
虞晚站在原地,望着阶上的牌坊出神,忽然有些心虚。她听说过鸡鸣寺除孽缘、扶正缘的说法,现在她和肖泽远一起去了,以后是被除掉的还是扶正的呢?
“走吧,这是你的票。”过了一会儿,肖泽远来了,将票根塞到她手里。
她拿着那张纪念票,领了三根香,穿过大雄宝殿验票,越往里走,香火味越浓了。
*
不愧是开在财神殿旁边的小摊,生意红火,周围挤满了人。摊子上卖的鸡鸣寺文创有很多,比如福袋、手串、香囊、扇子等等。
虞晚凑过去,在琳琅满目中选中一个莲花手串,上面还挂着小绿莲蓬当坠子。看完价格后让她有些犹豫了,她又若无其事地放下,转身去财神殿外排起了队。
这一幕被肖泽远看见了,他拿起刚才虞晚放下的手串,毫不犹豫付了钱,暂时放在自己裤兜里。
排了许久的队,终于轮到他们了。
虞晚内心暗喜,肖泽远和她并肩跪在财神殿正中的两个蒲团上。两人一俯一拜,在财神的见证下,大抵古代拜堂也莫过于此了吧。
想到这,虞晚不由得闭上眼,虔诚许愿,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刚才在想什么?”出殿时肖泽远问她,看她如此虔诚,还以为要在财神殿长跪不起了。
“没什么,多许了一个愿望而已。”虞晚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回道。其实刚才她只是走神了。
两人衔阶而上,鸡鸣香海墙前,有一个巨型香炉用栏杆围着,里面积满了香灰。
香炉前参拜的人很多,虞晚不解为何有人要拜四面八方,正盯着思考。忽然她被一股力量一扯,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此时人声鼎沸,声声入耳。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那样清晰、急促?
哦,原来是她的!
“刚才有人举着香走过来,我怕烫他着你。”肖泽远退出一步距离,见她呆愣在原地,立马解释。
“噢噢,谢……谢谢!”虞晚的脸唰地红了,她低着头,支支吾吾。
“那边有莲花灯。”肖泽远的声音缓和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棚子,“去那儿点香吧。”
棚里的莲花灯排得整整齐齐,烛火在莲蓬芯里轻轻晃动。两人的香同时凑到一盏灯上,火苗突然窜上来,升起一缕青烟。
虞晚抬头时,正好和肖泽远对视。那一瞬间,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谁是谁的一眼万年,谁又在谁的心上眉间?
虞晚慌忙低下头,举着香走到香炉前,闭着眼有模有样的拜了三拜。肖泽远就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站在烟雾缭绕的愿望里……
人在向神明许愿时往往最坦诚。那些说不出口的期盼,那些遥不可及的念想,全在这一低头的沉默里摊开,借着神明的耳朵,跟自己说句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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