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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烛藏影1

离开正厅不远,裴昭容就感到了身后紧跟上来的脚步,伸手稳住了发上簪着的珠钗,脚步一转走上会客厅。手扶上门时,四下张望才缓缓推开门。没过多久,裴昭容便从门的缝隙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尖锐的指甲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见楼弃落座,裴昭容微眯起眼睛道:“你一个商贾之人,也能厚着脸皮来官员自家的宴席。”

楼弃笑不达眼底,盯着裴昭容因慌张而面部神经抽搐的精致面庞道:“裴四娘子,我虽是个商人,但生意也是做到了官员府邸,您可是对我的生意颇有照顾。”

手中的帕子被攥得越来越紧,但裴昭容仍旧冷着脸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你尽快说了些。”

楼弃轻笑道:“江家独女江浸月,裴夫人可记得?往日江家对我楼弃不薄,听闻她如今在你院中做女婢,不知裴夫人可否让她做您的贴身丫鬟,我好放心些。”

裴昭容嗤笑:“待你不薄?我看是让你财源滚滚吧。江浸月一事犯不着你特地上门拜访吧?”

楼弃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书笺,他的生意因做事滴水不漏,无论九品小官还是丞相都曾照顾过,朝廷议论事宜每日便有人记录在册送至他府上。

楼弃翻至一页双手递给裴昭容。裴昭容自是懒得伸手去借,只是瞟了一眼,永州旱灾,若是普通的旱灾修建沟渠引水便是,但此次永州县令却带着钱财临阵脱逃,加之永州群山缭绕,粮食难运,眼下永州街头巷尾横躺着饿死的枯尸。

楼弃伸手指了指云晔的名字道:“靖澜帝正为此事发难,但永州旱灾棘手,宋大人提议将朝廷官员代职永州县令。巧了,此人正是云大人。若是云大人去了永州,裴四娘子您的愿望怕是要碎了。”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但面上仍是端坐在椅,子上,裴照容道:“哼,你个跳钱眼里的人果真能这么好心?”

楼弃没想到云家如今面临这种局面,裴昭容还能坐怀不乱。楼弃起身拿起茶壶,一手托定茶壶,壶身倾斜,水流直直没入杯中:“云大人如能升迁,裴夫人可是在背后花了不少心思。我虽是个粗鄙之人,但行商途中所遇一位谋仕,若是裴夫人想好了,明日再给我回信也不迟。江浸月家父托我捎几句话给她,一会儿等麻烦裴夫人借间屋子给我。”话落,杯中的水正好乘满,一滴为漏。楼弃将水杯推到裴昭容面前,作出请的手势。

裴昭容看了楼弃一眼,眼中的威胁意味一闪而过,端起水杯微抿了一口。

江浸月站在对面走廊上,双手撑在栏杆上,双手拖着腮。方才看着两人进了议事厅,裴昭容这般大嗓门之人半个时辰过去她竟没听到一句话。难不成叔叔与她是老相好!

正想着楼弃便从议事厅走了出来,穿戴整齐步伐沉稳,江浸月一时摸不着头脑直起身看着楼弃。

楼弃如今看她眼神不像以往带着宠溺,倒像是个陌生人,挥了挥衣袖朝着南书房走去。

江浸月一路上走得小心,身怕有人注意到她。站在西书房门前,一位女婢碰巧路过,刚想开口询问,只听屋内楼弃开口道:“女公子,您家父托我捎几句话给您。”女婢打消了顾虑,微笑向江浸月点头便离开了。

一开门,楼弃微微勾起唇角,从怀中掏出一盏木盒轻轻放到木桌上。

这西书房原是云晔入仕前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藏书,均是云晔游览四方听民间异士所记录下来的。

只不过待裴昭容嫁入云家,便不准云晔再读这些小人书,花了巨资再建了间书房。这西书房便被锁了起来,如今屋内家具挤满了厚厚的灰尘,昏暗幽闭。

江浸月愣了一下,嘴角一点点扬起,楼弃还似曾今那般变着花样给她带礼物。她托起木盒底部打开木盖,一只毛笔躺在盒中,江浸月的嘴角僵住了。

楼弃温声道:“江浸月虽刁蛮任性,但也从小学习四书五经。虽然从小我便带着你认些汉文,但胸无大墨难免会露馅。方才在宴席上那般要是叫旁人看出异样,该如何?”

楼弃的眼神笑中让人带着寒意,江浸月点了点头,将木盒重重关上。问道:“叔叔所言甚是,日后我会小心的。不知叔叔与诸位将军商量如何?”

楼弃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若是你能暗中帮扶云晔,助他步步高升,最后宦官夺权。日后他登上皇位,必定会愈发依赖于你,我们岜玛一族借机架空其实权。”

“可是我如今只是个女婢,前几日还痴傻着,云晔如何能信我。”

楼弃那双凌厉的目光扫视而过,犹如刀锋横槽,注视着江浸月道:“你只管听命于我,其余的无需担心,我会命人与你互通信件。如今替嫁一事作罢,叶呦呦你该如何处理?”

江浸月有些意外:“呦呦她是个孤儿,我若是弃她,她无处可去。况且呦呦她不识汉语,她来传递信件舅舅也好安心。”

楼弃盯着江浸月的脸,脸色异常严肃,沉默不语地将桌上的木盒打开,将盒中的毛笔展示在江浸月面前道:“江浸月,礼物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价值…”他目光冷厉,刻意要重了“价值”两个字。

“我知道了,舅舅。”江浸月极其平静地打断,低下头端坐在椅子上。

楼弃温朗一笑,亲昵地帮她将鬓角的碎发拨弄到耳后。

看着楼弃离开的背影,空气中仿佛充满了尘埃,与他交谈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千斤重的岩石所压迫。

等最后一丝光亮合上,江浸月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颤抖地手将木盒重重关上。

夜深人静,昏暗的柴房内,江浸月借着微弱的烛火依靠着摞放高高的柴火旁,坚硬的柴火膈得她背后生疼,只好不断地调整姿势。翻看着楼弃给的书简。

上下眼皮不停地打颤,江浸月并非不学无术之人,只是此书实在是晦涩难懂。

木门被轻轻叩响,先是短促三下,间隔几秒,再是短促三下。这是她与叶呦呦从小的暗号,江浸月起身将门锁打开,一开门,叶呦呦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提着食盒。歪着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江浸月。

进门,叶呦呦便脱掉自己的袄子铺在柴火堆上,用手拍了拍。扶着江浸月的肩膀一起坐了下来。她将油灯靠近江浸月的脸,才发现她脸色憔悴苍白,一双眼睛无精打采,双颊微陷。

叶呦呦眉头微蹙,双手捧起江浸月的脸左看看右看看。江浸月伸出纤细的手,拉出了她的袖口道:“好啦,我没事。”

叶呦呦瞥见江浸月的手红肿不堪,皮肤也不似曾今这般细腻白净,心疼道:“你本来可以不用受这苦的。”

江浸月愣了愣,耐心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转圜之地。路,是我自己选的,无悔更无怨。”

叶呦呦点点头,转身打开食盒,食盒内放着一张信纸和一件黑色斗篷:“楼大人说明日丑时你身穿黑色斗篷进入书房,将这封信交给他。若是他问你名号,你便说叫宜春才人便是。”叶呦呦便说便打开下一层,莲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江浸月瞟了一眼,是她从未见过的甜食,膏体呈翠绿色,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叶呦呦拿起一块,凑到江浸月嘴边道:“听闻这是妖妃萧望舒最爱吃的糕点翡翠莲花糕。”

江浸月对着她露出个笑,小心地在边缘咬了一口,便将剩余的推给了叶呦呦:“就这一块,怕是舅母余下来的吧。”

叶呦呦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将剩余的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含糊道:“真好吃,口感绵密,莲蓉香甜与糯米软糯。哦对了,我还给你拿了雪蚌膏。”

江浸月翻看着手中的信,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永州旱灾?

看来这便舅舅出手扶助云奕升迁的第一步,只不过舅舅一介商人,能想出如此这般精密的治灾之策,怕是早有准备。

宋澈?

江浸月从怀里拿出那日从裴昭容屋中偷出的云奕所作诗稿,最后一张写道:

“拙诗不过抛砖,望引宋大人琼玉之章。”

“呦呦,帮我查一人名叫宋澈。还有你所提萧望舒为何叫妖妃。”

叶呦呦此时正将雪白的雪蚌膏轻轻打圈涂在江浸月红肿的手上,感受到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江浸月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倒是缓解了手上火辣辣的疼。

“宋澈我不清楚,不过…”叶呦呦压低声音,凑到江浸月耳边道:“传闻萧望舒红颜祸水,让靖澜帝无心朝政,大臣诽议,皇后更是心生嫉妒。萧望舒刚有孕,皇后便让人带到了边陲。”叶呦呦说完,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嘟囔道:“宫中妃子尔虞我诈,日后我定不入宫为妃。”

江浸月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站起来,拿起袄子抖了抖披在叶呦呦身上,拨弄着叶呦呦额前的碎发。原先她瘦得像颗豆苗,含胸低头畏畏缩缩的。如今脸颊竟还长了些肉,泛着红晕:“时辰不早了,快些回去。”

叶呦呦重重点头,应声道便推开门。

江浸月拿起地上的书简,转身见叶呦呦还一动不动地定在门口,微微错愕,便走到门口顺着叶呦呦的目光看去,就与一袭白衣的云奕对上视线,平日里气质端庄,肩背舒展,行走时步履自带倨傲之态的云奕,如今像个盗贼攀梯子,左脚踩着梯阶,右手牢牢抓住两侧扶手,同样震惊地看着两人。

她跟云奕是八字相冲吗?怎么每次深夜行动都会遇到他。

江浸月拍了拍叶呦呦的肩,示意她赶快离开,自己则是跪在地下。

云奕从梯子上起身,姿态优雅地缓步走到江浸月跟前,整个人影怀抱住了她,面上丝毫没有尴尬之情,若是忽略掉手中飞快煽动的羽毛扇就好了。语气平和道:“本公子早就说过我并非庸俗之人,你怎么见面还是动不动就跪。”说着便躬身弯腰,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想要搀扶起江浸月。

大冷天还用羽毛扇,装蒜。

江浸月幼年在楼弃的教养下,常年习武,腰腹力量自然是厉害。腰腹轻轻一用力,便从地上起身,疑惑地看着云奕。

云奕尴尬地将手缩到衣袖里,干笑了几声,用羽毛扇指了指屋顶示意江浸月同他一起上屋顶上畅聊。走了几步,见江浸月还没有跟上来便转身道:“你不会觉得我会在柴房和你闲聊吧。”

江浸月冷笑一声,这家伙非得去屋顶吗?明明是个书生却学着江湖人士上梁喝酒。

直到坐在房顶上,江浸月才明白为何云奕偏爱高处之景。

夜凉如水,月华似练。江浸月抬头仰望着星空,流水般的眸子倒映着群星璀璨。待云奕登上屋顶便看到月光漫过她的肩头,顺着她白皙的肩颈蜿蜒而下,乌黑的发丝被镀上一层朦胧的清辉。脸颊攀上一丝红晕,云奕手中的羽毛扇扇的越来越快。

“你的诗稿。”江浸月从怀里掏出诗稿,见云奕呆呆地看着她,便将诗稿拍在他手心里,疑惑道:“云公子在看什么?”

“我是看你如今面色憔悴,有碍观瞻。”云奕从袖口处拿出一个白色玉瓶,挥手丢给江浸月。

江浸月还未看清此物,便伸手稳稳接过,看清玉瓶上的字迹原是紫云膏。

云奕将腰板挺直,仰头看着夜空,嘴角勾起一抹笑,得意道:“不用感谢我,我只是觉得如今你的面容,所损我云家颜面。”

江浸月嗤笑,翻了个白眼,心中暗暗腹诽道:“迟早把你这羽毛扇的毛全拔了。”

云奕将诗稿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才放进胸口,满意地坐在江浸月身侧。

寂静的夜晚,江浸月突然开口道:“为何不参加科举?”

云奕反问道:“为何要?君子为官,应是治国安民,如今朝廷百官皆是为谋权。”他突然靠近了些,鼻尖的气息尽数碰洒在江浸月脸颊,笑道:“我劝你别光学这些糟粕,以后出阁了,莫要被夫家左右了思想。”他转头,视线落在江浸月背后的书简上。

深夜里,裴昭容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凤钗划过静谧的天空:“你都快去永州了,居然还有闲心看书!”

两人同时向正房看去,正房的窗纸透着暖黄,烛光摇曳下勾勒出裴昭容的身影。

裴昭容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她身着华丽服饰,绫罗绸缎在她身上更显贵气。眼睛微微眯起顶着伏案看书的云晔咬牙切齿道:“朝廷百官那多,那宋澈真不是个好东西,只逮着你薅。”

云晔将书轻轻地放下,起身亲昵地揽过裴昭容的肩膀,温声道:“夫人,我本无权谋之心,入仕前本就是一介书生…”听闻此,裴昭容紧皱起眉头,瞪了眼云晔。“夫人莫急,我的意思是任永州县令只是一时之举,等旱灾过后自会入京为官。”云晔见势,慌忙解释道。

裴昭容霍然起身,宽大的衣袖带着一阵冷风,拉开云晔揽着的手,居高临下道:“瞧瞧!人家宋澈都快骑到你肩膀上了,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他说话。你想不出来,自然有人能想得出来,我替你寻了个门客。”

云晔刚想张口为自己辩解,裴昭容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能刺破房梁:“此事容不得半点你做主。”

说罢,冷哼一声,佛修转身,进了卧房,留下云晔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如纸,半晌动弹不得。

房梁上,云奕眼眸愈发深沉,眼睛注视着正房道:“怨偶成双,两相为难。女子若困于闺中琐事,便会陷入斤斤计较之地。”

江浸月从房梁上起身,望着眼前一弯明月道:“云大人博览群书,满腹经纶。裴夫人能将院里上上下下搭理井井有条也一样了不起。”

江浸月捡起地上的书,转身欲走。云奕从怀中取出一打诗稿递到江浸月面前道:“本公子所作诗歌,供你所研读。”

他的字迹书写工整,笔墨在月光下泛着光,江浸月摇了摇头婉拒道:“多谢公子,如今我才识尚浅,怕是不能读懂公子诗中之情意,待日后所学归来,定会好好评鉴。”

云奕看着江浸月从屋梁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手中的诗稿随风飘起,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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