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学期最后一次期末考,江屿退出年纪第一宝座,被蒋鹤礼仅高出的两分超越。
江屿倒也没有好在意,自己没有高过人家,就是说明自己能力还不行。
倒是蒋鹤礼对着他连连道歉,说自己不该抢了他年纪第一的宝座。
江屿让他不要放在心上,反正他自己高二下学期就出去集训了,到时候高三回去考试的话,说不定还没有季扬考得好。
季扬送了他一套高档画具,泪眼汪汪地让他不要太想他们。
季扬还说,自己会照顾好江时和蒋鹤礼的。
高二下学期一开学,江屿就来抱了次书,就去到外面集训去了,季扬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心里升起一抹失落。
“自从阿屿走了之后,我就倍感孤独,可怎么办啊?”季扬戳了戳前面的蒋鹤礼,语气活像被男人抛弃的怨妇。
“季扬,你好好学习,用书上的知识填满你的脑袋,短暂的忘记班长。”蒋鹤礼扭头,把他的手掰回到桌子上。
“贺礼,我只是觉得阿屿他本身就是一个孤僻的人,性格也孤僻。要不是我多加引导,恐怕现在还是那样的性格。”
“我只是……担心啊……担心他没有……朋友。”季扬语气轻轻,声音却带着颤,“那么长时间,他没有朋友……可怎么过啊……”
那么长的时间,一个人可怎么过啊……
越接近江屿,越了解他的性格,就越能发现他其实骨子里带着暖。
善于伪装的假面,是为了掩饰自己。
他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这世间,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包括江时。
季扬与他谈过一次心,江屿跟他说,他到现在仍然还记得舒曼死那天的画面。
雪里带着血,入眼就是满目猩红,舒曼的身体被撞得凹陷出一个大坑,手上的手镯却完完整整得。
从回忆里陷进去,又转而复醒。
人间一趟,总要过得幸福美满。
蒋鹤礼轻轻握了握季扬的手,轻声说,“阿扬,你别担心,我相信班长能处理好关系的。”
季扬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画室在郊区,远离城市,绿荫环绕,环境优美。
人很多,五个大教室,三个小教室,可容纳近千名学生。
十个学生坐成一排,跟展品一样。
江屿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画画、吃饭、画画。
他没主动跟人说过几句话,其实也有人主动找过他,都是看在他长得太帅的份上,跟他聊了几句。但他性子太冷淡了,通常跟他聊几句就聊不下去了,索性别人就不理他了。在学校,要不是季扬脸皮厚缠着他交朋友,估计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真心朋友。
江屿在集训期间只有一个跟他还算玩得来的,姑且算个朋友吧。
江屿想到江时和季扬不由得笑了笑,真可惜,他现在没有手机,要是有手机还可以聊了聊。
平板的卡被拔了,机被刷了,什么娱乐活动都远离他而去。
不知道下次拿到手机还能再看见他们发的信息吗?
集训期间江揽镜带着江时来看过他两次,可机构很严,他们总共对话时间不到半小时。
但是江时看他的眼神像一头盯着美味佳肴的豺狼,直勾勾地,看着吓人。
江屿揉了把脸,把软炭拿出来接着画素描。
他画得不错,还算有些天赋。
小拇指磨出了茧,赶不完的速写作业,熬到凌晨的夜,眼底的乌清。
江屿从未喊过累,一直咬牙坚持着。
成绩会回报这段时间付出的努力。
头发长过眉梢,脚边堆了一摞又一摞的纸,一盒一盒的炭笔。
他满手脏污,可纸上仍盛开着洁白的花朵。
日子还得过,生活还得继续。
集训期间,每周一次的模拟考,江屿次次都在280以上,在画室排到第二名。
你看,总会有人比你画得更好,分数也比你更高。
第一名早已成为过去式,他要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努力追赶自己的理想。
集训的日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春去秋来,树枝枝桠疯长,花开满塘。
潮湿的卫生间,布满蜘蛛网的缝隙,时光悄然溜走。
秋日降临。
江时裹紧外套脚步匆匆,重庆气温突然下降,打得人措手不及。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语言消息,惨白地笑了笑。
手上拿着的甜品袋子,被他保护在胸口。他细细摸着包装盒,脑海中想着哥哥吃到甜品的喜悦。
哥哥应该会笑,问他为什么来啦,然后看到甜品,会摸摸他的头,身上带着未消融的夏。
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分享着生活上的趣事,多希望对方能回应他一次,哪怕只有一个“嗯”也好。他不要对方关心他、在意他,偶尔一次的关心,他都可以记好久好久。
哥哥施舍给他的一点点暖意,他都好在意,无法割舍。
要是哥哥能永远在身边就好了。
他现在比江屿高了,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不带有稚嫩,如豺狼般带着狠。
今天他没去学校,而是坐地铁去到江屿集训的地方,他看着高高筑起的白墙和一望无际的蓝天,萌生出荒诞的想法。
他想带他逃出这片囚笼,去更广阔的天地。
那里太狭隘了,不适合他那水清如玉的哥哥。
把他拉入这凡尘,到成了江时最大的愿望,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坠入这空门,却从不施与援手,而是越陷越深。
堕入温柔乡,一去不复返。
可到最后,江时还是看了看蓝蓝的天空,随手拍了一张照发给江屿。
江时:「图片」
江时:哥,今天来看你了,风好大,都吹得我睁不开眼。好久没看见你了,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江时:哥,我好想你。
江时撤回了一条消息。
算了……太明显了。
回家路上,江时孤零零地坐在地铁座位上,他带着耳机,播放着江屿之前给他发的语音。
旁边的一对情侣在拌嘴,女生诉说着男生不爱他的表现,男生却紧紧抓住女生的手,让她不要生气了,狗粮他下了地铁就去买。
江时弯了弯唇瓣,听着女生撒娇,他不禁感叹好甜蜜。
他无意识捏着指骨,脑海中回想起江屿的脸。他想,要是江屿跟他拌嘴的话,一定是他先败下阵来,他不忍心让哥哥受一点委屈。
地铁到站了,他踏着寒风走过这大道,去留恋这人世间的美好。
江揽镜给他发了一些注意身体,记得添衣的消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给他发消息了。
江时阖上眼眸,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在人山人海的城市中,他竟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
他拿起甜品,转身回了家。
别野二楼到处充斥着江屿存在过的痕迹,果冻扒着他的裤腿,跳得欢起。
江时把甜品搁在桌子上,他蹲下身摸了摸果冻的头,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冻干,给果冻喂了几颗。
果冻叫得撒欢,一直蹦蹦跳跳。客厅的茶几还上搁着两人和果冻一起的合照,江时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他拿起合照,仔细摸了摸。
合照上的他比江屿矮,江屿把手放在他头上,果冻则被他抱在怀中。
很温馨,有家的味道。
江时笑了笑,偷偷去江屿卧室顺了一颗薄荷糖来吃,薄荷糖很凉,穿透他的心,沁入骨髓。
他窝进沙发里,电视上播放着老掉牙的爱情悲剧,他换了几个台还是找不到自己满意的,索性关了电视,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夜晚,江时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睡眼惺忪,看东西都有些模糊。
江时没看备注,直接接起电话,“喂!你是?”
“小时。”季扬充满活力地声音传来,“你想不想干……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大事就是——我们一起去找你哥哥玩。”
江时听到这句话后,原本惺忪的眼睛,瞬间瞪大,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真的吗?季扬,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时,下楼。”
江时想了想把搁在茶几上的甜品,揣进包里,匆忙下楼。
季扬如一年前等着江屿的模样在等江时,他满身肆意洒脱,朝江时用力招手。
蒋鹤礼站在季扬身边,朝江时礼貌微笑。
“小时,你怕不怕?”
“怕什么?”
“等会我们去找你哥,被学校管理人员发现了怎么办?”
江时笑了笑,眼底藏着爱意,“你说123,我拉着我哥就跑。“
“小时,”季扬锤了锤他的肩膀,“看不出来啊,这么有胆量。”
“那你知道你哥在哪个寝室吗?”
“418,我记得他说过。”
“几人寝啊?”
“我哥住的两人寝,他好像说他他的室友叫什么郑茵。”
“听说人还挺好的,是个书呆子。”
“那我们就事不宜迟出发吧。”
季扬搂着蒋鹤礼走向一旁停着的骚宝粉跑车,“走吧。”
“季哥,你会开车吗?”
季扬摇摇头。
“那车谁开?”
“有司机哈,不用担心。”
“哦。”
江时又回到了他下午来的那个地方,高高的围墙,衬着夜空,看不见天际的星星。
江时想,哥哥在里面看得到星星吗,好压抑,换他他会受不了了的。
不过,我会来救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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