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屿发了那条消息后,江时内心惶恐不安。
他揣测着江屿的心思,想给他发信息的手悬在半空,琢磨不定。
江时: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江时:别丢下我……
江时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屿坐在飞机上,眯眼看着外面天空,光线穿过云层,形成丁达尔效应。
他伸出手,贴上飞机玻璃,像是想要穿透黑夜去触碰光明。
他抿嘴,盯着他刚刚发过去的消息,想了想还是给江时开了个消息免打扰。
他害怕,他不敢,他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背立面,没有立场去接受他名正言顺的爱。
他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
一年回去两次,时间够久,足够他重新喜欢上别人了吧。
江时在学习上也不敢懈怠了,他要努力追上哥哥的步伐,跟他上同一所大学。
哥哥的红榜还张贴在校门口,他摸着校榜上的证件照,江屿眉眼冷淡,嘴近乎抿成一条直线。
证件照拍的生硬,显得江屿冷漠疏离,可江时明白,他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嘴硬心软。
鼻梁上的山根痣平添妩媚,江时看着失了神,他好想亲吻这颗痣,就像在亲吻他哥哥的眼角一样。
原地踏步的是他,心甘情愿等他的是他,可他觉得另一个人值得他这样,所以他甘愿沉沦,不论白天黑夜。
江屿只有每年的寒暑假才回家,跟江时见面的时间寥寥无几。江屿大三的时候,江时紧张备战高考,江屿也着手准备出国的事了。
高考前两天,江屿偷偷回了家,自从他上大学后,江时就去住校了,家里的果冻也由孙姨照顾。
果冻嗅着江屿身上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慢慢靠近。江屿也不恼,蹲下身摸着果冻的头,轻轻道,“小没良心的,认出哥哥我没有?”
果冻哼了两声已表回应,果冻不喜欢叫,天天无聊就自己去后花园溜达一圈,孙姨才给它洗了澡,身上带着香,跟后花园玫瑰香混在一起,倒显得特别。
江屿抬手捏了捏眉心,他的驾照已经考过了,驾驶证也拿在手里了。这个暑假他最多带江时去周边城市游玩几天,他就要回学校递交交换生名额了。
不知道没有实习证明学校是否能够批下这个名额。
实在不行他跟江揽镜商量一下,去他家公司实习,顺便开证明。
江揽镜养了他十八年,他也要给江家做点贡献,来弥补自己母亲所犯下的余孽。
高考考场离附中很远,江时选择就近定了一家酒店。他盯着书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里面的知识早已烂熟于心,再多看几遍也无用。
他摸着书包透明夹层内的证件照,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手上的表还是哥哥送的,到现在他也没舍得换新款。
他想当医生,希望能救活更多的人,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江屿跟他说舒曼死时的那抹哀伤,他坚定了要去学医的心。
尽管很累,但也只能咬牙坚持。
但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早已在别野等着他了。
江屿窝在家里打了两天游戏,也没给江时发过一天祝福短信,江时也像赌气似的,以前每日都发的短信,现在也不发了。
期间季扬叫他出来玩,他都拒绝了。
他也没有好在意,只是时不时看对话框的动作出卖了他,虽说开了消息免打扰,但他还是会点进去了。
你说,人怎么总是这么傻。
外面隐隐有下雨的趋势,江屿撑着一把伞走到别野后花园,偷偷摘了几朵江时种的玫瑰。再加上他刚刚下单的那些花,他打算自己插一束花送给江时。
不一会,外面果真响起雨滴砸向窗户的声音,天空阴沉下来,轰隆几声闷响,闪电划破天际。
空气弥漫着潮湿的味道,江屿把家里的空调打开,插好的花摆在客厅,就上楼休息去了。
明天下去六点,最后一堂生物考试,他准备开着江时送他的那辆奔驰,接他回家。
他仔细算了算,江时要明年四月才成年,他也该筹划一下送给江时的礼物了。
不知道江时要考哪里的大学,要死离他远的话,他坐飞机也要去给他过这个生日。
江时十八岁之前,他一个生日也没给江时过过,甚至连礼物也没准备。
倒也是他对不起江时了。
生物考试结束铃铛响起的那刻,江时微微松了一口气,清华应该是稳了。他与旁边的周欲琛打了个招呼,就朝大门走去了。
爸爸在忙,哥哥现在这个时间肯定还没回来,李叔女儿今年也高考,他面临着自己回家的问题。
江时蹙起眉没说什么,但看着旁边围着考生关心的一家人,心里还是升起一抹失落。
他形单影只,背影单薄,独自走向阳光下。
他只有哥哥了……
头顶的太阳突然被遮住一角,江时心中怔愣,突然心跳加速。
他不敢回头,他害怕,害怕希望落空。
“小时,”江屿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手中被塞入一束花,“高考顺利!”
“哥。”江时带着呜咽,他从来没想过的事在一刻发生了,于是他带着小心翼翼去讨好他喜欢的人。
“你怎么来了?”玫瑰花香萦绕在鼻尖,他知道这是他自己亲手栽种的玫瑰。
“你高考,我这个哥哥自然是要来给你加油的。”
阳光刺向干涩的双眸,江时眼眶里蓄满泪水,他分不清是喜悦还是生理机能。
他抬手接过江屿手上拿着的伞,替他遮阳。
他想,他终于站在哥哥身边,可用替哥哥遮风挡雨。
“小时,你寒假想去哪里玩?”
“哥,我想去爬山。”
“哪座?”
“天峰山。”
江屿听到山的名字,失笑道,“小时,你想去求姻缘吗?”
天峰山上的南嘉寺终年香火不断,其中属姻缘最灵,许多单身的小年轻就喜欢去上面烧香拜佛。
“不是,只是想去看看风景。”哥听说南嘉寺的姻缘锁,一旦挂上,剪不断、砸不烂,生生世世捆绑其身,你我终成良人。江时心中想。
“小时,我先带你去置换一身新衣服,然后再配上新手机。”江屿谈笑道。
江屿给他买了一套高定西服,把手上的手表也换了新款,旧的手表江时舍不得丢,放在蓝色丝绒盒子里仔细珍藏。
他细数家珍,把哥哥送的每一样东西都仔细收好。
第二天他改不掉生物钟,一早便下楼在玻璃穹顶处晒太阳。
他抬眸看着湛蓝色的天,眼神里充满细碎晨星,如一汪清泉,带着勾人的气息。
江屿在他身边站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时的头发齐眉长,看着软软的很好摸。江时变白了,眉眼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越来越像江揽镜了。
江屿那天看过时语嫣,时语嫣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江揽镜年轻时也是帅哥,所以江时的颜值也非常出众。
他没见过沈落井,他名义上的生父,他突然想到舒曼手上的拍立得,那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
“哥,你怎么发呆了。”江时伸出五根指节分明的手指,朝江屿晃悠晃悠。
“哦……没注意。”江屿收回飘散的思绪,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在楼梯下,朝他露出大大的微笑。
“哥,不是要带我出去玩吗?”
“你想去哪?”
“天峰山啊,哥。”
江屿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天峰山,舒曼之前也提到过南嘉寺很灵验的,她和她喜欢的人就是在哪认识的。只是他误以为,舒曼说的喜欢的人是江揽镜呢。
错错错,十年繁华如梦,似泡影,他漂浮其中,难辨真伪。
窗外的小树重新抽出枝桠,玫瑰园里的玫瑰开了又谢,他突然倦了,他不想在掺杂于这复杂的情和爱了。
他把自己泡进**的污泥里,妄图用一片混乱来洗净自己。
“哥,你今天状态不对啊。”江时皱眉关切道,“两次话,两次走神,哥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江揽镜没给你打电话吗?”江屿主动扯开话题。
“爸爸说他这周忙,还在国外洽谈合作,没打算回来接我。”
“哦。”
“哥,你驾照考下来了吗?”
江屿嗯了一声,转身窝进沙发了。
他不再回答江时的问题,闭上双眼,摸着躺在身旁的果冻。
他的手很凉,因为画画的缘故上面带着茧,有些粗糙,却又宽厚温润。
江时屈腿在他身边坐下,把果冻挤开了,江屿的手落了空,他蜷缩起手指,搭在自己裤腿上。
空气沉寂的两秒,还是江时主动开口打破僵局,“哥,我明年就满十八了。”
江屿:“什么意思?”
“我四月十六日的生。”
江屿:“我记得。”
“那你回来给我过生好不好?”江时语气充满可怜,近乎是带着哀求。
“好。”江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江时看见哥哥答应,也松了口气。
孙姨今日没在家,听说是爸爸摔断了腿,她忙着回医院照顾。
“点外卖吗?”江屿主动问。
“不用,我现在会做饭了,正好哥哥你也可以吃我亲手做出来的饭了。”
“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江时咬字很轻,像是在耳边慢慢说。
“行。”江屿点头答应,他还没吃过江时做的饭,正好尝尝。
早上的烈阳被云层遮盖住,天空又变得阴沉,云层传出闷响,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天气预报显示着晴天,风如烈马,咆哮而过。
沙发上还留着旁边人离开的余温,江屿垂眸看向他坐过的地方,脑海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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