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贯心直口快,此时有些急了:“我和笙声都投给了纪零,怎么可能一票都没有?朱哥你呢。”
朱严摆手,摇头坦率道:“我和你们一样。”
“那就是了,”她看向纪零,“我没记错的话,零零,当时余天思是不是逼着你投给自己。”
纪零点点头。
排除一圈,分歧票属于谁也昭然若揭。程嘉轩手心湿汗黏腻,指甲毫无知觉地几乎陷进肉里,此时方意识到,不自然地用纸巾擦拭。
人有从众心理,当走到岔路,自己成为唯一,第一反应往往是自我怀疑,随后是恐惧。
程嘉轩不明白,明明是素人,就算是带资进组,参加这种综艺而非直接演戏,也说明是无足轻重的角色。
纪零应当成为背景板。
而不应该,出尽风头,赢得所有人的喜爱。
并且,他清晰知晓这期节目播出后,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思及此,程嘉轩目光晦暗,紧盯纪零,似一只垂危,却被夺走食物的野狼。
心底清晰出现个念头
他讨厌纪零。
夏竹心侦探似地推理,盘问完一圈,得出结论。她快步走到导演前,郑重说:“纪零他们才是第一 ”
导演“哈哈”笑起来:“别急嘛。”
“这件房是纪零他们让给你们的,他们刚刚偷偷和我们商量了下,两个女生住小帐篷不太好,所以和你们交换一下。”
程嘉轩摆手,咧着嘴:“竹心姐,这是零零和我提的,我只是没有意见,你多感谢他。”
纪零附和:“不用不用,只是顺便想到了。”
“零零啊,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姐。”夏竹心笑容艳艳。讨好她的人多,可她分得清谁抱着怎样的目的,所以她天然对纪零抱有亲切,她直觉纪零很纯粹。
“哎,你忘了我,我也是姐姐,”赵笙声故作生气,鼓着脸瞪她,“唯二的姐。”
众人笑作一团,又围绕篝火聊了会天。但白日过于劳累,早早就各自回了住所。
是夜,纪零睡得很浅,他在一座灰芜荒山的悬崖边上,天上无一颗星,骤然地面出现裂纹,随即山巅倾塌,风冷刃般刮擦皮肤,失重感包裹心脏,他费劲想醒来,眼皮却如坠千斤。
纪零觉得自己要粉身碎骨了。
随后,他跌落进一个柔软物体中,温暖,香甜,外壳酥脆,内里软乎。
是一个煎蛋。
煎蛋“嗷呜”咬住纪零手臂,刺痛入脑,蛋说话含糊却凶恶:“我来替裴疏意抓走你!”
纪零醒了。恍惚透过天窗看外面,晨光熹微,他觉得身体有点软,摸了下额头,稍稍发烫,但还好。
钻出去悄悄走了两步,也还不错。
大概是没睡好。纪零想。
别人还没起,他坐着发呆,思绪一缓下来,脑子里便是那张大煎蛋。纪零甩头,索性又钻回睡袋里。
待外面传来声响,纪零出去看,朱严递过来一张破破烂烂的条子,神色悲痛欲绝:“导演他们跑路了。”
上面歪七扭八画了个笑脸,几个大字:“我们先走喽,快找到我们,不然你们回不去啦。”
纪零:……
待人齐,朱严便宣布这个消息。整一上午,他们都要在丛林中行走,又被要求自己赶海,制作食物果腹。
纪零头昏得厉害,恹恹跟随队伍。
他行走速度很慢,落在后面不太想说话,进入一个近乎自闭的状态。
这天,他们组的进度都是倒一。
抛却昨日纪零与嘉宾混熟了些,其他人会找他说上几句,显得透明而无存在感。中午他们队食材不够,程嘉轩又来说了什么。
对方语气不好。
他思绪很零碎,混沌着,也没太回复。
进展过半时,纪零小声和余天思道歉,但他强撑着,没透露出自己不适。余天思心大,一路上竟也没看出他生病,只当他体力不支。
纪零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太愿意被特殊对待。他觉得不自在。
很久前,纪零看过一段话。人只有不曾感受过爱,才会对别人的善意恐惧,会逃避,甚至破坏这段关系,将关怀碾碎。
他其实觉得写得很矫情。
他只是习惯了。习惯是件很神奇的事,一件极为离谱的事,重复一百遍,也好似它本该如此,甚至疲于改变。一个人扛起所有事也是。
总算熬到返程。
拍摄已经结束,剩下的不会出现在正片里。纪零靠在栏杆边,海风吹拂发丝,卫衣鼓起,脱去登山服后,身形更显得纤薄,他像一只要飞走的蝴蝶,夕阳烧成斑块,光打来,少年眼下绯红,蔓延到鼻尖。
赵笙声率先注意到,语气夹杂几分关切:“零零,你脸好红,是生病了吗?”
“看你今天好像也不太说话。”
纪零再度将手放到额上,似乎是比上午烫了不少。他安抚道:“应该没事。”
“我回去量个体温看看。”
赵笙声有些无措,也不知能做什么,又叫来和纪零一组的余天思:“他可能有点发烧。”
余天思比划下,倒吸口气:“嘶。好烫。”
“纪零你没自理能力?烧多久了,烧成傻子怎么办,你怎么来的,有人来接你吗。”
纪零:“骑车过来的。”
余天思乐了:“机车啊,未成年不能驾驶的。”
纪零摇头:“自行车。”
余天思:“……”
简直朴实得不敢置信。
最后,余天思让助理将纪零连自行车一同搬上车。纪零尚存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余天思送到巷口就行。
余天思自然不依,鬼知道他这副死样子路上会出什么事。
纪零只好打开隔空传送,点击两下,投给对方一张照片。
余天思低头看,正是他昨天累成死狗,揪着纪零书包,胁迫他拖自己前行。走时,纪零找摄影师要了这张照片,权当留作纪念,却没想到在这用上。
余天思:“……”
纪零看着他,做出副关切样子,语重心长:“小天呀,显然我体力比你好,你早点回去休息。”
余天思:“……”这小孩还叫上他小天了。
这一沉默便让纪零钻了空子,再缓过神人已经走远了。
纪零扶车摇摇晃晃走到家,推开门,院中摆着一个棕黑色瓷缸,缸中男人一头银白短发,似山巅雪,他眯着眼,微仰突出喉结。
腹部往下被水淹没,露出胸部紧实肌肉,青筋蜿蜒,如一樽巴洛克时期的雕塑。
与他头部相对,露出一截鱼尾,昳丽如同霞缎,哪怕在夜色下,也醒目而织光。
这是一条美丽的男性人鱼。
他看到纪零,熟络地勾起唇角,伸出**的手打招呼:“嗨,宝贝。”
纪零头脑杂乱,只有一个念头:“还好没让余天思跟来。”
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倒地前,听见“哗啦”水声。
-
“我怎么知道,我什么对他做什么了”
“还不是你,不然他从同学家回来就发烧,推着自行车倒在地上喵,吓死猫了。”
“噢~我知道了。”似是恍然,语气做作。
“一段时间不见,我的魅力只增不减,我们宝贝被哥迷晕了。”
“司尧,你能不能闭嘴啊。 ”纪零说。
他醒来,便看到司尧坐在藤椅上,鱼尾弯曲,水痕顺势流下来,满地都是,他只裹了块毛巾,缠在小腹,堪作遮掩,皮肤白到极致,水中蒸过,微微泛红。
色气得要命。
司尧:“宝贝醒了?不要骂我,我可会伤心的,特别是,宝贝前段时间还心心念念给我送项链,现在就翻脸不认人,我真的好难过哦。”
“这叫什么,因为靠近过温暖,所以受不了严寒。”
纪零无语。他接过司尧递来的水,被特意中和过,温度刚好,他含在口里,让水滋润干裂的唇,咽下后:“你从哪里看的伤感文字。”
“过来点宝贝,告诉你一个秘密。”司尧说。
纪零撑起脑袋,一阵晕眩,他将脑袋慢慢挪过去。
司尧也跟着凑近,小声在他耳畔,压低嗓,似有气泡震碎在声道里:“这杯水是我从缸里舀的泡澡水。”
纪零怔住,不可置信看他,似是思考两秒,认真问:“真的吗?”
司尧撑住下巴,笑起来:“假的。”
“宝贝,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纪零:“……”
他说:“猫猫,挠他,给你加小鱼干。”
黑猫飞扑到司尧脸上,将他比织锦柔顺的银发抓乱,司尧反手揪住猫尾,把它拖下来,一人鱼一猫扭打起来。纪零低头翻消息,导演给他发了微信,说下下周六节目便会播出,又说了几句期待下次有机会合作之类的话。
商骄不久前问:[怎么样,还顺利吗?]
此外,几乎没有任何消息。
他不太爱说话,成绩垫底,不参加活动,算起来,商骄还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纪零回复:还不错,就是有点累。
商骄发来条语音,纪零点开听。他说:“等我晚上回去听你说哈,我现在在外面…来,五个一。”
背景音嘈杂,似乎在酒吧里,期间夹杂骰子声响,以及酒杯磕在桌上的清脆碰撞声。
纪零不再发消息。
此时,他感觉身体似乎又烧起来,视线变得模糊,大脑往下坠,涨得厉害,声音软趴趴地问:“你们吃晚饭了吗?”
“裴疏意一小时前去做了喵,怎么还没出来。”黑猫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裴疏意跨步走进来,他瞳色很深,像密闭的雪山幽潭,站在床边,倚墙看向纪零:“醒了?”
他语气近乎冷漠,对于病人,更显得折磨:“说好的回来做饭,大家都在饿着等你。”
小裴装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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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今日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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